第八十章 昭示著辭舊迎新的煙花璀璨而明亮的鋪滿了天空, 襯得整個夜空如同白晝。 煙花的光點猶如簇擁在一起的星星,在短暫的滯空後,紛紛四散落入人間。 而就在這片盛大墜落中有一簇極大的煙花逆流而上升入了空。 那耀眼的光的將陸時蓁明亮的視線又鍍上了一層明亮, 在炸開的那一瞬將整個世界都籠罩上了白熾,霎時間只剩下了她跟許拾月兩個人。 電影突然闖入的血腥畫面讓陸時蓁跟許拾月靠在一起, 少女削瘦的肩膀就這樣被她枕在頭下。 窗外過分曝光的明亮將兩人依偎在一起的畫面投映, 陸時蓁陸時蓁看向許拾月的眼睛是仰視。 四目相對, 總有些時刻曖昧到了極點。 許拾月唇瓣微張, 沾著水的晶瑩同她眉眼間的清冷交相呼應,默然中陸時蓁想起了上一次在混沌中感受到的那麽溫暖的柔軟。 居高臨下, 清冷孤高, 一切與人疏遠的詞都適合極了陸時蓁用這個視角注視的許拾月。 除了那份從她眼底隱隱透出來的溫柔。 而她則像是一隻貓,在敏銳的察覺到這一點點的動搖後,落荒而逃。 跨年的煙花不知道什麽時候落下了帷幕,白雪之上只剩下了漆黑的月夜。 那滾落在地上的動靜牽扯著陸時蓁的心跳, 讓它也跟著它的滾動咚一下、咚一下的沉沉跳動了起來。 時鍾停下了羅馬數字十二上,秒針哢噠哢噠的攪動著電視機裡的聲音。 窗外的煙花還在繼續,忽明忽暗的光籠在陸時蓁的視線中,掩飾著她眼中閃過一時茫然。 像是被觸發到了某個臨界點, 熟透了的蘋果緋紅飽滿的從樹上掉了下來。 湫湫感覺到宿主的波動立馬從摸魚待機狀態飛了出來, 飄在陸時蓁身邊:“宿主, 系統檢測到你剛才情緒發生了很大的波動。怎麽了?” 亦或者不敢知道。 她跟許拾月一樣都屬於這個世界。 曾經許拾月對於陸時蓁來說, 是一本裡的主角,是她很喜歡的人物角色。 即使這個原文世界裡開滿了百合花。 這樣的邊界感一直盤桓在陸時蓁的心頭, 讓她跟這個世界保持著距離, 可這一瞬這種邊界驟然模糊了起來, 這個對於她來說格外陌生的世界也有了一種真切的歸屬感。 那原本靠在一起的影子猝不及防的分開,只剩下了許拾月一人。 她就這樣看著那個快速離開的背景,微眯了眯眼睛。 那漆黑的眸子透著琢磨不透的沉沉,沒有不悅,也沒有起身追上去。 陸時蓁在心裡想著, 一直以來堅定的想法第一次產生了微微的動搖。 為什麽會對許拾月這樣一個同性朋友產生想要接吻的**。 她為什麽會冒出那樣一個念頭。 “那個不早了, 我要回去睡了。”陸時蓁說的很快, 腳步也格外的快。 她……可是直女啊。 陸時蓁卻搖了搖頭,踩在台階上的腳步像是她慌亂的心跳:“我不知道。” 電影的進度條走到終點需要時間,煙花的釋放需要時間。 一切都需要時間。 她不著急。 而且很快就要到收網的時候了。. 整個新年後的日子大家都過的很是平靜,不是沒有人去提,而是大家都沒有了空。 那被打上問號的問題與晦澀的**糾纏在一起,被陸時蓁刻意的遺忘在了不知名的角落,轉而換上了為年級前五十而奮鬥的期末考試複習。 元旦過後就離著東郊那個項目的開標日期不遠了,許拾月投入了項目的忙碌中,早出晚歸的。 這倒是方便了陸時澤,他因為跟許拾月共事的關系有了很多機會來陸時蓁家裡看望陸時蓁。 這天周末,陸時蓁一如既往的托著困倦的步伐下了樓。 她就這樣將她的臉埋在她的狗狗珊瑚絨睡衣中,卻意外的在安靜的別墅聽到了新聞播報的聲音:“東郊xx地於昨天夜間二十三點五十一分出現塌陷汙染問題,據悉這塊土地……” 高三生陸時蓁半夢半醒的,並不能聽明白這位主持人在講什麽,只是這聲音讓她覺得熟悉。 ——過去許拾月跟她一起吃早餐的時候,也經常會將電視節目鎖定在財經頻道,每天都是這個主持人播報。 等等…… 陸時蓁像是想到了什麽,抬頭就看向了餐廳。 和煦的冬日暖陽穿過窗玻璃落在餐廳,那本該無人的餐桌前正端坐著一個人。 一個陸時蓁這些日總是碰不到,卻依舊能一眼認出來的人。 許拾月。 陸時蓁有些意外,這些日都要形成常態的拖拉困頓一下變得利落了起來。 她就這樣撐著手臂站到餐桌旁,半開玩笑的對許拾月道:“感覺上次跟你一起吃早餐還是去年。” 許拾月不緊不慢的抬起了眼瞳,語氣平靜的問道:“那我不在的時候有好好吃飯嗎?” 這問題來得出乎意料,陸時蓁心兀的漏跳了一拍。 往日裡被人問她有沒有好好吃飯都是在病房裡,因為身體不好,所以需要按時補充營養。而現在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要四個月了,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問題。 有些久違的熟悉感,溫暖中又有些說不上來的親昵。 陸時蓁鈍鈍的眨了兩下言,覺得耳朵有些發燙。 想著這樣的問題不可能不回人家,便點了點頭,道:“當然了有了。” 接著她就看向了還在播報的新聞報道,對許拾月轉移話題道:“好大的坑啊,會不會有人受傷啊。” 這個轉折有些生硬,像是突然踩下了刹車掉頭往回開似的。 許拾月輕撚了一下手裡的咖啡杓,不著痕跡的彎了下眼睛,接著便沒有跟陸時蓁繼續糾纏自己剛才的問題,對她的問題回答道:“不會的。” “為什麽?”陸時蓁不解,企圖用她淺薄的知識理解這件事,“這可是財經新聞哎,這地也是用來投資房地產的吧。” 這個問題有點太淺了,如果是身邊的人問許拾月,許拾月一定會冷眼離開。 可這個問題是陸時蓁問道。 許拾月放下了手裡的咖啡杓,仔細的給陸時蓁分析道:“但是這個地方還沒有開發,目前是一處荒地。塌陷是因為地下曾經有過水脈,但是這些年過去水流枯竭已經形成了空洞。” 一開始看到這個新聞陸時蓁還沒有什麽反應,但是聽到許拾月這番講解,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就這樣看著還在報道的畫面,不由得對這個塌陷的地方產生了幾分疑惑。 這個地方是不是…… 就在陸時蓁想著的時候,許拾月看了眼鍾表,喚道:“李。” 李立刻上前:“許小姐。” “你今天去將我前幾天從廣州買來的那套翡翠首飾送給汪先生的太太。”許拾月吩咐道。 “是。”李點點頭,行動格外利落迅速。 這兩人簡單的對話讓疑惑跟答案瞬間不分先後的湧入了陸時蓁的大腦。 她先是發現這些天不見人影的李居然成了許拾月的人,又是意識到,許拾月跟汪先生其實在自己看不見的時候就已經達成合作了。 所以跨年夜那天的宴會根本就是他們給許守閑設好的一個套! 陸時蓁想著那天許守閑得意洋洋的跟汪先生侃侃而談,原本的厭惡變成了看小醜表演的快意。 她想也就是許拾月跟陸時澤跟做到那樣的淡然平靜,要是她,嘴角不知道都要咧到哪裡去了。 想到這裡陸時蓁快意的眼神頓了一下。 所以許拾月那天晚上獨自坐在客廳的時候,也不是在難過跟失意嗎? 她是故意向自己流露出脆弱難過的嗎? 為什麽? 她為什麽要跟自己流露出這樣的情緒? 陸時蓁覺得這不符合許拾月的行事作風,勝券在握,她沒有必要向自己討求什麽。 是自己誤解了…… 因為看到許拾月獨自一人靠在沙發上的背影,所以原本別扭的心一下就軟了。 陸時蓁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沒有原則的人,許拾月欺騙她她複明的這件事讓她很是生氣。 可後來為什麽突然不生氣了? 因為許拾月給自己解釋了,還說…… 自己是她看見的第一個人。 這很奇怪。 只是一句話就能左右她心情的狀況很奇怪。 她以前從來都不這樣的。 許拾月卻成了那個例外。 “想什麽呢?” 陸時蓁在這裡想著,許拾月的聲音就將她拉了回來。 “啊。”陸時蓁猛地抬眼,匆忙地搖了搖頭,“沒什麽。” 像是在逃避什麽,接著陸時蓁就又轉移話題般的問道:“這塊地是許守閑投資的吧,這樣一來他是不是要完蛋了?” “是的”許拾月點點頭,不吝於將自己的計劃講給陸時蓁,“土地修複需要時間,資金無法迅速回籠,資金鏈就會熔斷。股東債權人一定會去鬧的,他現在不止是面臨破產,公司的經營權怕是也要失去了。” 陸時蓁雖然聽不太懂,但並不妨礙她不明覺厲。 原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許拾月在做這些事情。 陸時蓁就這樣看著這個坐在自己面前喝著咖啡的少女,心中升起許多感歎佩服。 這樣的手段與籌謀,誰跟她為敵怕是都要被設計的到最後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有風從不知名的方向吹進了餐廳,將陸時蓁掌心的溫熱銷蝕大半。 正當她以為是自己這個想法太令她不寒而栗的時候,孫姨從外面走了進來,畢恭畢敬的講道:“小姐,許小姐,一個自稱是許小姐二伯母的女人帶著她的女兒來了,說是想要見許小姐一面,許小姐要見嗎?” 自然的日光襯得許拾月肌膚白皙溫潤,冬日難得的和煦似乎給她身上撒上了一層溫和。 她就這樣將手裡的咖啡杯放到桌子上,眼尾如扇般打開,還帶著幾分難辨情緒的笑意:“請她們去會客廳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