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宋知意早早地遣了倚翠她们回房休息,收拾片刻,便准备出门赴约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道细微的声响。 卫黎眸色一凛,正欲出手,来人便已主动暴露。 “宋七姑娘,是我!” 祁旻没想到卫黎这么快就发现他了,顿时冷汗连连,赶紧现身。 “你不是晏宁的侍卫吗?”宋知意微微拧眉看他,“来这里做什么?” 祁旻瞥了一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卫黎,想起晏宁的嘱咐,眼一闭,牙一咬,道:“我家世子生病了,很重的病!他说想让宋七姑娘去照顾他!” 宋知意愣了一下,嘴角抽了抽。 “看来你家世子是病得不轻啊。” 连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口,可不是脑子病坏了? “我还有事,让你家世子自己去找大夫!” 宋知意不欲搭理他,跟卫黎便要出去,祁旻赶紧拦住了她,满头大汗。 “宋七姑娘,世子说了,非要您去不可。况且他说……说你还欠他三个人情呢!” 宋知意扭头,一脸杀气腾腾。 祁旻背脊一僵,仍是警惕地看了卫黎一眼,生怕她的剑就这样劈过来。 宋知意忍了又忍,偏头对卫黎道:“你去长平侯府一趟,如果司忱还没出门,便告知他我今日有事去不了。如果他已经走了,就去长风亭找他。” 西南王府内,晏宁焦躁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天色。 “祁旻这家伙,到底能不能行!” 他不怕宋知意不受他威胁,就怕祁旻去晚了没有堵到宋知意。 一想到宋知意要去赴司忱的约,一想到司忱要向宋知意告白,二人花前月下,你侬我侬…… 这般美好的场景,只能让晏世子更想砍人! 实在坐不住了,晏宁想冲出去亲自去把宋知意给抓回来,结果一踏出房门,便看见祁旻领着宋知意从院子外走了进来,吓得晏宁赶紧收了脚步,嘭的一声关上房门,连滚带爬地上了床榻。 门正好被推开,宋知意看着一脚踩在床上、一手裹着被子、姿势怪异的晏宁,双眸微微眯起。 “这就是你说的生了重病?” 祁旻十分心虚地别过脸去。 晏宁赶紧往床上一躺,中气十足喊道:“我确实是生了重病啊!难道还骗你不成?我没事咒自己干嘛?” 宋知意呵呵,确实有病。 脑子病得不轻。 她走上前去,上前拉他的手便想给他把脉,谁知晏宁却警惕地躲开了。 “你想干嘛?” 宋知意笑得很温柔,“晏世子不是生病了吗?刚好我懂一点医术,可以给世子瞧一瞧。” 瞧瞧到底是脑子进水了,还是间歇性发疯。 晏宁当然不能给她看了,要不然就暴露了。 他硬着脖子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明不明白?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宋知意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既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那晏世子还在大晚上的逼我来,是想做什么?” 晏宁在她的目光下有点心虚,但一向强硬的晏世子当然不能表现出来。 “当然是来伺候我的!宋知意,我渴了,去给我倒水!” 宋知意不动。 晏宁拔高了声音,凶巴巴的。 “愣着做什么?还要我这个‘病人’伺候你吗?” 忍着揍他的冲动,宋知意深呼吸一口气,走到了桌旁,晃了晃空荡荡的茶壶。 “没水了!你渴着吧!” 祁旻十分有眼力见地冲了出去,用最快的速度端了茶水过来,谄媚地递给宋知意。完了又像一阵风似的“呼啦”卷了出去,还十分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宋知意愣愣地看着这扇紧闭的门,忽然有一种掉入圈套的感觉。 她实在很想转身就走,但是没办法,谁让这家伙拿人情来压她呢? “水,喝吧。” 晏宁看着眼前的茶杯,脑袋一撇。 “没力气,你喂我。” 宋知意咬牙切齿,眼里泛着腾腾杀气。 “晏宁!你别得寸进尺!” 晏宁四十五度望着帐顶,“上次在寿宴上你偷换杯子的事……” “我喂你可以了吧?” 宋知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忍着火气把茶杯推到他面前。 晏宁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顿时感觉整个人生龙活虎,心里有个小人在跳舞。 然而嘴上还得嫌弃几句,“凉了。” 宋知意没好气道:“大热天的你还要喝开水吗?” “算了。”晏世子大发慈悲,歪倒在榻上哼哼唧唧。 “宋知意,我饿了!” 她重重地放下茶杯,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别告诉我,偌大个西南王府,连个厨子都没有。” 晏宁脸不红心不跳道:“哦,今天府上的厨子他家母猪生崽,我就给他放假了。” 宋知意:“……” 这理由还能更烂点吗? “反正我不会做,晏世子要么饿着,要么找人出去买。” 晏宁幽幽道:“上次在城外我救了你的事……” 宋知意“唰”的站起身,杏眸圆瞪,气势汹汹。 “晏宁!你别太过分!” 晏宁眨巴眨巴眼睛,有恃无恐道:“知意妹妹,救命之恩,难道连一碗面都不值吗?” 厨房内,宋知意撸着袖子,切菜跟泄愤一样,那噼里啪啦的声响,听得外面的祁旻胆战心惊。 “世子,这样做真的好吗?万一把宋七姑娘惹恼了……” “病得起不来”的晏宁躲在长廊下的石柱后,一脸兴奋地盯着厨房的方向。 “你当她现在不恼吗?估计她剁了我的心都有。” 祁旻一脸无奈,“世子若是喜欢宋七姑娘,为何不像司世子那样,找机会向她表明心意?” 晏宁脸色一僵,目光闪躲,含糊其辞道:“再说吧。” 如果能像司忱那样毫无顾忌,晏宁又如何不愿意? 只是,哪怕他不愿意面对,也不得不承认,宋知意压根不喜欢他。 况且,以他目前的身份和处境,又如何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刺啦!” 厨房内,宋知意把所有的菜和面一股脑地丢进冒着沸水的锅里,胡乱搅了搅。出锅后舀进了面碗里,正要端起来,却被烫得倒吸一口冷气。 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向她行礼,道:“宋七姑娘,这种粗活还是让奴婢来做吧。” 宋知意刚想应好,但是想起晏宁那个龟毛的性子,指不定又要挑出什么毛病。 “算了,我自己端过去吧。” 那丫鬟把托盘端了起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指甲在汤里一触即离。 “那姑娘可要小心了。” 等宋知意离去,那丫鬟才抬起头来,其貌不扬的脸上,勾起了一丝杀气凛凛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