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她任性而为,大学毕业选择木雕,却没有选择大学的专业就业,喜欢一个男生,赞助他念完研究生,没了感情,绝不脱离带水,果断分手。她随性而为,说是洒脱,却在此时有了犹豫。她忽然有了一种患得患失之感,亦或许是面前的男人与她还离着一段距离,有太多的秘密她不知道。“明以楠,如果有一天我们要告别,你一定要告诉我。”她忽然道。明以楠怔了怔,眸里似乎有别样的情绪,他沉默了很久,季遇才道:“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可能会生气喔。”她看似在开玩笑,心里却隐隐在发酸,有太多不好的预感似乎在渐渐发酵。明以楠笑了笑,眼里唇边都是静谧的笑意:“下回……”“下回什么?”“下回,请不要再用我的台词了!”明以楠看似在笑,可眼尾一敛,瞳里的情绪看不清。秦生的报告出来了,他的头部有块血块压迫中枢神经,导致右手无法行动自如。手术必须立马做,但是能不能恢复行动,医生也不敢保证。听到这个消息后,季遇不再吭声。秦生没有亲人,季风代替亲属签了所有的手术协议,签完后,他一人虚脱地坐在长椅上。几人都在保持着死寂的沉默。手术定在下周,明以楠先送季遇回了家,可到家的途中,季遇又改变了主意,对着身边的男人道:“我想去作坊。”明以楠点头道:“好。”她坐在芒果树下,忽然道:“秦生就喜欢坐在这里,雕一些小玩意儿,有的时候街边的小朋友就喜欢来这里看秦生雕东西,他也会给小朋友赠送一些小东西。”明以楠点点头,季遇又道:“后来,秦生有了喜欢的女孩,但不跟我们说,但我们都知道,因为他是雕刻一些花……”明以楠又点点头,季遇终于忍不住哭了:“秦生真是个很好的男孩,他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木雕艺术家,可是老天为什么要让他没法说话,又没了……”“季遇,不会的。”明以楠忽然打断了季遇的话。“他的手不会有事的,他会成为一位优秀的木雕师。”明以楠的目光笃定,似乎下了什么决定。就在这时,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明以楠移步到角落说点话,电话挂了,明以楠看向季遇,神情复杂,似有心事:“我先回别墅一趟,秦生手术的时候我会回来。”季遇点了点头,作坊太安静,平时秦生也不说话,但还好有木雕工具和木头触碰的声音,可现在却什么也听不到了。她把自己关进房间,昏暗的灯光下,她右手握住刀柄,在对木头进行削切,一下又一下,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屋外传来了叫唤声。她揉了揉眼睛,长时间的专注,导致她的眼睛疲劳,滴了两滴眼药水,揉了揉眼睛,细细听了一番才确认了屋外的人正是在叫唤她的名字。她才从木雕的世界里晃过神,推开门一看,站在门外的人正是月儿。天已经黑透了,季遇忘了吃晚饭,可是一点也不饿,看到妹妹的瞬间,她很是欣喜:“月儿,你怎么回来了?”“秦生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说我能不回来吗?”月儿放下行李箱,冲过来用力地抱了抱季遇。虽说月儿因为许晓的事情和秦生闹的不愉快,她早就把秦生当成了亲人。“你一个人回来的?”季遇随口问道。月儿摇摇头:“不是,沈成煜也和我一起回来了。”沈成煜,季遇微微吃了一惊,往屋外一看,站在院门口的男人正是沈成煜,一身格子衬衫,风尘仆仆。“他怎么会和你一起回来?”季遇困惑地对着月儿问道。月儿咳咳了几声,小声解释:“姐,秦生也算是他的弟弟了,而且和你有关的事情,他能不紧张吗?”季遇有点惊讶月儿对沈成煜的改观,忍不住埋汰道:“该不会是因为他为你提供了些他们学校考古系的研究生资料,你就改变了对他的态度吧?”“姐……我是那样的人吗?”月儿顿了顿,又道,“你不也说和他已经是过去时了,既然有顺风车,我还不蹭蹭?”季遇差点忘了沈成煜已经是读研的最后一个学期了,已经找好了单位,前途一片光明。“说那么多干嘛,快点进去吃饭吧。”月儿拖着行李就往里走,边走边道:“我就知道,姐,你一忙着木雕就忘了吃饭,还好我跟成煜哥打包了点吃的。”季遇站在门口看着沈成煜,显得有点尴尬:“谢谢你送月儿回家。”沈成煜笑了笑:“季遇,没想到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不过没关系,我会陪你一起面对的。”季遇怔了怔,说:“成煜,你……你不必这样。”“别说了,先吃饭吧,秦生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还好医院里有位脑科专家是我大学导师的朋友,我们可以听听他的意见。也许更有把握。”沈成煜的话给季遇带来了一丝曙光,等到第二天,季遇就带着沈成煜,月儿一起去医院探望秦生。秦生的状态不好,谁也不愿见。月儿吃了闭门羹很是懊恼,但也没办法。沈成煜介绍的专家,五十上下,经验丰富,了解了情况后,给的意见是最好转到市里的一家以脑科著称的三甲医院。那里的医疗设备和配套医生更加适合秦生的手术。季遇犹疑着要不要转院,毕竟秦生的手术已经定了时间,再加上来回奔波只会更加折腾人。可沈成煜却很是赞同专家给的建议,几人讨论下来也没有结论。直到明以楠来到医院,这次他不止一人来,身后还跟着栎哲和另外一个陌生男人。明以楠把眸光在众人面前巡视了一遍,落在了沈成煜的身上。他眸光里有些疑惑和惊诧。季遇先行解释了句:“是成煜送月儿回来的,顺道来医院看看秦生。”明以楠敛了敛眼眸,对着沈成煜微微颔首:“沈先生,你好,又见面了。”沈成煜也笑了笑:“好久不见,明以楠。”沈成煜今天这个轻描淡写的打招呼,让季遇觉得奇怪,月儿也感到了古怪,低声道:“成煜哥不是Skeffington先生的粉丝吗?怎么会叫他的全名?”对,沈成煜今天的状态显然跟之前那种超级粉丝的模样截然不同。季遇终于理解了,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明以楠浑然不在意,对着季遇道:“季遇,这位是脑科专家魏医生,秦生的手术,他会作为主刀医生。”季遇抬眼看了看栎哲身后的魏医生,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怎么就是专家了?月儿先把心里的困惑问出:“专家?怎么跟成煜哥介绍的专家差这么多?”栎哲微微耸肩,饶有兴致回道:“不知月儿小姐认为的差别在哪里?”“他那么年轻,哪里像是专家?”月儿狐疑问道。栎哲咳咳了几声,忽然踱步到月儿的身旁,说:“月儿小姐,我们能到旁边说话吗?”“为什么要?这里不能说话吗?”月儿上下打量了栎哲好几眼。栎哲却已经拉着月儿往长廊深处的窗口走去,月儿被扯了一路,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栎哲,气鼓鼓地说:“喂,你干嘛拉我啊?他们说话我不能听吗?”“因为你是小孩,他们是大人。”栎哲微微耸肩,保持着标准笑意。月儿猛翻了几个白眼,问道:“那你呢?”“我……”栎哲微微有了迟疑,转而又微笑道,“我和你一样。”“别装了,”月儿毫不留情地点了点栎哲的衣领道,“你可是有七百多岁的高龄了。”栎哲退后一步,显然有点震惊,月儿知道了他的年龄,但很快反应过来,肯定是季遇告知的。他戴起黑色的墨镜,看了看四周,伸出食指嘘了声道:“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年龄这么残酷的问题。”说实话他虽然长的像是年轻人,但是对自己的年龄还是异常敏感的。月儿轻哼了声,用力地扯下了栎哲的墨镜,说:“嘘什么嘘啊,这么大年纪了,还装什么酷啊?”栎哲张了张嘴,彻底无语了,除了大人,他终于遇到了强敌。另一面,沈成煜也开门见山道:“我和季遇讨论过,要让秦生转院。”“这边就有一位专家为什么要转院?”明以楠冷静问道。沈成煜又道:“这里的脑科专家是我大学导师的朋友,他的意见也是转院,只是不知道明先生口中的专家是哪里来路,是这个医院的医生吗?这么年轻就是专家了?”沈成煜尖锐反问,让季遇怔忪,她侧头看向沈成煜,忽然发现这个男人好像和她印象中的截然不同。两个男人因为秦生转院的事情针锋相对,毫不退让。季遇忽然觉得头有些微疼,打断了二人道:“秦生是我的亲人,我不希望因为你们的一时斗气,让他的病情耽误。”两个男人都不再说话,似乎沉默了会儿,沈成煜才道:“季遇,因为这样,你才要下定决心。”明以楠沉默了会儿,才问道:“季遇,你相信我吗?”明以楠的眸光灼灼,似有明亮的光芒在燎原。季遇咬着唇,沉默了会儿,对着沈成煜道:“成煜,谢谢你,但是我还是不希望秦生再受转院之苦了。”沈成煜微微叹气,脸色立马变了,回道:“季遇,你真的不会后悔?”季遇点点头,沈成煜微微吸了口气:“我去楼下走走。”他显然气坏了,肯定无法理解季遇对明以楠无条件的信任。等沈成煜走远了,明以楠才微微皱了皱眉,看似波澜不惊道:“你对他那么好,就不怕我吃醋?”季遇有点困惑,她是对那个男人怎么好了?让沈成煜产生这样的错觉?她微微耸肩道:“你又不是没有吃过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