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爷的样子,可不像是在开玩笑。荣门的老荣可不好惹,这与苏城九哥他们的江湖可不一样。荣门的老荣哪个不是手上有活的?就比如刚才时爷打掉我石子的那一下,他应该是用柳具的高手,扔出来的东西,我估摸着是刮胡刀片之类的东西。而他现在手下这么多荣门小贼。我怀疑他是荣门的高买。所谓高买,就是指荣门中那些顶尖高手的存在。甚至有些地方的高买就像是九哥这种称霸一方的龙头一样。现在时爷发话了,我带着朱云娟,自知真的发生冲突,绝无胜算。再一想,既然知道他们的贼窝在这。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天的事情我记下了,日后我一定会跟他算这笔账。我拖着朱云娟就走。她不断反抗,碍于她的力气没有我大,而且脚指头受伤,朱云娟的挣扎丝毫对我不起任何作用。但是,为了防止她因为挣扎而又搞伤脚指头,我一出烂尾楼,就直接将她抗在了肩膀上。院子中正在训练的小贼一个个停了下来,他们对我们吹着口哨,有些更是大放厥词道:“哎呦,快看,哪来的小娘们被我们时爷退货了,现在被抗走咯!”他们这群小毛贼,说的话让朱云娟顿时怒发冲冠,在我肩膀上变得愈发挣扎。这话无形之中,把我也带了进去,搞得我就像是拉皮条的,是把朱云娟带来献给时爷似的。要不是现在我带着朱云娟,我恨不得直接跟时爷拼了。虽说,他们这里人多势众,时爷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我并不觉得自己必输无疑。然而,带着朱云娟我赌不起。我一个人的话,烂命一条,大不了鱼死网破,可我不想牵连一个无辜的人。出了烂尾楼院子,我也平静了不少。此时,我心中盘算着,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日后,我该怎么找回这个场子。将朱云娟放下,让我没想到的是,朱云娟还要往回冲,我一把按住她道:“你干什么?”“我不能没有那台手机,那里面有我很重要的东西。”“嗯?什么?”朱云娟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不是愤怒,而是着急与不舍。“里面…里面有我妈对我说的话!”朱云娟说着,她蹲在路边泪如雨下,哭得十分伤心。我知道她有一部之前连燕姐都不知道的手机,我只是以为那手机是她跟朱云龙之间联系的秘密手机。却不想手机里面还会有这些东西。况且,之前我听闻他们姐弟俩的事情,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感觉得出来朱云娟深爱着自己母亲的那份感情。许久,朱云娟总算是停止了哭泣,她用手轻轻擦拭着自己的眼泪,抬起头,一脸无助地对我问道:“峰哥,你能帮帮我吗?帮我拿回手机吗?”我点点头。“放心,我一定帮你拿回来,但是,我有一个疑问,你母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那部手机我看上市也没多久啊!这是怎么回事?”朱云娟略有无奈地对我说道:“当年,我母亲离世前,给我跟云龙写了很多的信,一封又一封,她按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年龄段,依次写了不同的寄语,小时候,我一直将这些信件带在身边,自从我弟弟考入大学后,我愈发觉得我已经与我母亲的期望背道而驰。”朱云娟说着,眼神中再一次充满了悲伤。我一言不发,默默地听着。“我母亲希望我今后能够把我弟弟带大,供他读书,帮他找一份好工作,然后娶个媳妇,安个家,而我则是,她希望我能读书最好,要是读不下去,找一份安安稳稳的工作,然后找个爱我,疼我的男人嫁了,平平凡凡就是幸福。”朱云娟说话的语气让我动容。我看着她,依旧是不说话。我的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这些话何尝不是我父母从小跟我说的?“哎!事与愿违,我只做到了其中的一小部分,供云龙读书,考上了大学,而我在这几年愈发的感觉自己的做所作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担心那些写有寄语的信件,要是日后被人发现的话,会牵连到朱云龙,毕竟,我跟燕姐早就商量好,千了唐杰后,我们就找个地方安稳下来,到时候,我跟云龙也不会相见了,万一出事,没人知道我有这么一个弟弟……”我点点头,明白朱云娟的意思。很多江湖儿女金盆洗手后,也会这么操作。“所以,我当时想要把这些寄语给烧了,可是,我又不舍得,于是,我就将它们一个字一个字地编辑成为短信发送给自己,一直保存在那部手机的sim卡里!但是,为了云龙的安全,我是一个人都没有告诉,甚至是燕姐。”难怪龚静燕不知道有那部手机的存在。原来,朱云娟是这么考虑的。朱云娟的这一番话让我共情,尤其是她说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与她母亲的期望背道而驰。我又何尝不是呢?“放心,我一定帮你把手机拿回来!”说着,我再度扶起朱云娟,“走!先找个公用电话,联系燕姐,看看她跟单钩见面了没,现在手机丢了,但是,我手机里面的那些号码我都背下来了,大不了我找鲁佬他们看看有没有办法。”一听我把所有人的电话号码都背下来了,朱云娟的眼中总算是出现了希望。现在,对于我来说,我必须要找到龚静燕,因为,没有手机直接联系鲁佬他们的话,就算是他们愿意出手帮我,而我只能把自己定死在公用电话旁,不然,他们赶来鹿城,也找不到我啊!这些事情,不用我告诉朱云娟,其实她也能够想明白。在小巷中,我们转悠着,一边寻找走出去的路,一边看看有没有公用电话亭。还真别说,走了一小会儿,我们就找到了一家杂货店,门口的柜台上摆放着一部公用电话。按照记忆,我拨打了龚静燕的号码。“哪位?”“我!”“你到鹿城了?怎么用座机给我打电话?”龚静燕略有奇怪地问着我。“先不说这个了,我跟云娟出了点状况,手机被人给偷了,你现在跟单钓遇到了吗?”“他就在我旁边呢!你刚说什么?你们手机被人给扒了?”龚静燕说着,我就听到旁边的单钓扯着嗓门问道:“在哪被扒的?”“火车上!”我回答着,龚静燕似乎将手机递给单钓了。“兄弟,你在哪?我现在过来接你?”我问了老板这里的地址,然后告诉单钓后,无奈地继续说道:“行吧,你过来吧,我知道是谁做的,一个叫做时爷的人。”“时老贼?靠!这老王八蛋!行了,你待在那,别乱跑,我现在就过来找你!”说着,单钓就将手机给挂断了。我付了钱,同时,买了两瓶旭日升冰红茶,喝着压压心中的火气。听单钓的话,他似乎认识这个时爷,而且就他这语气,两个人好像还不对付。看来,这事情有转机了。正当我跟朱云娟靠在杂货店的门口,我若有所思地想着时,突然,一阵哒哒的脚步声引起了我的注意。这声音是高跟鞋发出的,而且对方走路的节奏,一听就是练过,下盘很稳。我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之前时爷那的旗袍美女正快步朝我走来。之前,我并没有怎么留意她,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第一印象是她的脸蛋不错。此时,她信步朝我们走来,一身黑色的高开叉旗袍,在她每走一步时,大腿若隐若现,给人一种妖娆而又冷艳的感觉。随着她一步一步朝我们走近。我也算是看清楚她的长相。一张再标准不过的古典瓜子脸,就像从古代的侍女画中走下来的人一样。与一般美女的大眼睛不同,她的眼睛大而有神,似乎眸子里有水波荡漾,仿佛无时不刻在默默倾诉着什么。坚毅挺直的鼻梁,兼有女性的俏美又有点男性才有的英气;略薄柔软的樱唇,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宝石红,随时细润的仿佛看一眼就能让人沉醉似的;一头水一样柔美的乌亮长发,流瀑般倾斜下来,恰到好处地披散在微削的香肩上。不得不说,她与朱云娟,龚静燕,甚至是蒋婷婷完全不一样。她的身上有着一股冰冷,神秘,甚至是危险的气息。顿时,我一晃脑袋,将这些胡思乱想抛出脑外,直接将朱云娟拦在了身后。“该死!难不成反悔了?”朱云娟也看到了对方。“别误会,我找你们有点事情,想和你们聊聊。”隔着一段距离,旗袍美女双手环抱胸前,她说话的口吻冰冷,同时,用目光示意我们去杂货店旁边的小巷之中。对方是一个人来的,而且又是一个女的。我稍稍放松了一下警惕,却不敢完全松懈,毕竟对方走路的声音,我已经察觉到,她有两把刷子。带着朱云娟走到小巷子中,我们并没有走太深,以防待会可能会发生什么问题。美女信步跟着我们进了巷子,她朝巷子口外张望了一下,似乎在确认没人跟着她。“你好,我姓花,你们叫我花姐就行了。”花姐上来就自我介绍着,此时,从她身上,我感觉不出来任何的敌意。“花姐,你找我们什么事情?”她没有任何的敌意,我自然说话的口吻相对来说也平和许多。“刚才,你们一走,时爷就吩咐我跟踪你们,这位姑娘说的话,其实我都听到了。”“然后呢?”一听她说自己是时爷派来跟踪我们的,我立马心中泛起了嘀咕。照理来说,她跟踪我们,不应该现身啊!况且,她既然都说听到朱云娟刚才跟我说的话,那说明对方的跟踪水平很高,如果,距离不近,根本是听不到的。想到这,我后背不由得泛起一丝冷意。我自认为自己的听力很好,没想到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不过,再一想,她可能是在诓我。“你别多想,我感动于这位姑娘对母亲的爱,这才找你们,而且,我看你刚才打电话,是不是打算找人来对付时爷?”花姐的这番话彻底让我心中一凉。她既然能够说出朱云娟对母亲的爱,那就说明,她是真的听到了刚才朱云娟对我说的话。我不动声色,没有任何的表示。花姐微微一笑。她的笑容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如沐春风,却又给人一种冰冷刺骨感。这种矛盾的感觉竟然在她的笑容中被体现得淋漓尽致。见我不说话,花姐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你们叫人来,其实也没用,今天烂泥巴搭伙的人,是时爷下面的一个贼头,叫做陈柳刀,他是时爷十二个贼头中最器重的,这家伙有个坏毛病,就是喜欢赌,而你们的手机已经被他给典当了,他典当的那个地方是刘爷的,知道时爷为什么会突然赶你们走吗?”花姐突然口吻一变,我则是微微摇头,表示不知。“刘爷跟时爷两个人是至交,他们之间有个约定,就是进了刘爷口袋的货,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况且,事情是陈柳刀做的,最近,时爷正打算金盆洗手,他最希望接他班的人就是陈柳刀,现在,要是让东西退回去,无疑会让陈柳刀脸上无光,时爷这个人向来护短,而且遇事多想,又加上东西已经到了刘爷那,所以,他才会赶你们走的。”“原来如此!”我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心中则是盘算着,花姐把这些重要的信息告诉我们,肯定不会只是单纯地因为感动,于是,我点了一支烟,靠在墙上,冷眼盯着花姐。不得不说,花姐的定力十分了得。她被我这么盯着,丝毫不惧,甚至与我四目相对,在气势上也完全不输我。“花姐,我想你肯跟我们说这么多,绝对不会因为被感动吧?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对视许久,我最终还是选择把话问出了口。花姐嘤嘤一笑,花枝乱颤,这幅样子反倒让我感觉十分的难受。“等你把手机拿回来后,我再告诉你!”说完,花姐头也不回地便走了,只留下一个妖娆的背影给我们。看着花姐离去的身影,我不由得眉头紧锁。不知道为什么,花姐竟然给了我一种史无前例的危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