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走后,我跟朱云娟等了很久,总算是看到龚静燕与单钓的身影。他们就两个人来的。单钓远比我想象的要年轻。之前鲁佬说单钓是他朋友。我怎么也想不到单钓会这么年轻。按照我的想法,单钓怎么说也得四五十岁了。结果,看他的样子,最多三十岁。“你们没事吧?”龚静燕找到我们后,急着关心我们道。“没事!”“没事就好,咱们走吧!”单钓一伸手,递了一支烟给我。“峰哥是吧?走!我给你们两个买手机去,这时老贼坏得很,都是一群毛贼,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我接过单钓的烟,微微摇头道:“不行,这手机,我们必须拿回来。”单钓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不就是手机嘛,我给你们重新买一部。”单钓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从他的字里行间中,我能感受出来,他不想我们去招惹对方。一直一言不发的朱云娟见单钓三番两次催我们走,她有些不乐意道:“你急,你先走吧。”单钓侧目看着朱云娟,他似乎因为朱云娟的话,脸上有些挂不住。眼见单钓的神情也开始变得不爽起来,我连忙解释道:“这不是手机不手机的问题,我们一共被他们偷了四部,我两部,她两部,说实话,如果,只是一般的手机,偷了就偷了,我们根本不会在意,但是,这四部手机中,我的一部,跟她的一部,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不能丢,搞不好会出人命的。”“会出人命?”单钓听我这么说,顿时,瞪大双眼略有不解。“对!具体是什么,我暂时不方便跟你说,尤其是我的那一部手机,如果,现在他们犯二,搞不好已经出事了。”“看来这个时老贼这次是闯祸了,哎!”单钓突然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拿出了手机、我不知道他电话是打给谁的。片刻后,单钓重新回到我们跟前。“走!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我叫个朋友过来,你们要找时老贼,我那朋友可能帮得上忙。”在我明确了一定要拿回手机后,单钓也不再劝我们,而是一改之前的口吻,拍着胸脯保证着。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经过这么一闹,我跟朱云娟的肚子确实也有一点饿了。单钓带我们走出小巷,就来到路边的一家小饭店。他点了一份辣子鸡,一碗榨菜肉丝汤,外加一条清蒸鱼。我们几个坐在店里随便吃着,期间,没人再提时爷的事情,只有单钓接了一个电话。看样子是在告诉他朋友,我们的地点。不久后,我们吃的也差不多了。单钓口中的朋友出现在店门口。对方跟我年纪差不多,二十岁上下。一身黑色夹克,高高瘦瘦的,给人感觉十分干练。他扫视了一圈店内,迅速找到我们的位置,然后,快步走过来。对方没有坐下,站在单钓的身旁,显得十分拘谨。“哥!”对方叫了一声单钓,单钓用纸巾擦擦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苏云亮。”“亮哥好!”“苏哥!”我们几个礼貌性地打着招呼,苏云亮则是连忙摆手道:“别!别!我哪是单哥的朋友啊,他高抬我了,早些年,我跟着他混饭吃的,你们叫我阿亮或者小苏都行,各位,我今年才刚满十八,你们应该都比我大吧。”苏云亮一开口,说话口吻很谦卑,给我们的印象很好。“行了,阿亮,这位是峰哥,鲁佬介绍来帮我的,他今天过来时出了一点事情,手机被时老贼给扒了,你看看怎么帮他拿回来吧。”一听单钓说的,苏云亮愣了一下,随之,开口说道:“单哥,那你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单钓点点头。他往桌上扔下两百块钱,朝着服务员招招手:“钱放这了。”说完,单钓便起身对我们说道:“我先回去,你们办完事后,阿亮会带你们过来找我。”单钓说着便朝门外走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单钓一走,苏云亮便连忙替单钓解释道:“各位,你们别介意,单哥也是没办法。”“没办法?”苏云亮的话让我感觉到单钓与时爷之间肯定有什么事情。苏云亮对我点点头。“这事,我一会儿再跟你们说,这边不方便,你们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众人擦了擦嘴,跟着苏云亮离开小饭店。之前,龚静燕是坐单钓的车过来的,因此,那辆雅阁被留在椛桥了,好在苏云亮有车。虽然只是一辆普桑,但是,至少有代步工具了。坐上苏云亮的车,他并没有发动,只是打开车窗,递了一支烟给我。“峰哥,实在不好意思,你不要怪单哥,他跟时老贼很早的时候就有过节,这个过节非要说起的,都得从他父亲那一辈开始说了。”苏云亮这人倒是实在,没有跟我们藏着捏着的意思,说话时的情商也很高。他现在这么说,摆明了是告诉我,事情有点复杂,在征询我们的意见,要不要听。江湖上的事情,很多时候,好奇会害死人。毫不夸张地说,江湖儿女哪个没有一点秘密?有些事情,可能你觉得没什么,但是,你一旦知道了,对方就会觉得你拿了他的把柄,搞不好就会搞出人命或者其他麻烦事情来。现在苏云亮的做法无疑是在尊重我们的选择。当然,我并不觉得单钓会拿我怎么样,因此,我便点上香烟,示意苏云亮说说看。“知道单哥为什么叫做单钓吗?”我摇摇头。“那是因为他老头子是个赌鬼,你们是鲁佬介绍来的,不知道鲁佬有没有跟你说过,单哥他爸以前就是跟着鲁佬从外地来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单哥的父亲就在鹿城发展了。”苏云亮的话让我心中咯噔一声。这一点,鲁佬从来没有跟我提过。看来鲁佬是想让我自己来了解。我面无表情,只是示意苏云亮继续说下去。按照苏云亮的说法,单钓他父亲来到鹿城后,慢慢地扎了根,而他一直是靠赌养家。就是连单钓出生时,他还在麻将桌上。当时,他单钓清一色,一把胡下来的时候,单钓出生了。因为自己姓单,干脆就给他起了单钓这么一个名字。原来单钓的名字是这么来的?我们几个听着,哭笑不得。苏云亮则是料到我们会这样,想来每一个得知单钓名字由来的人,都会如此吧?所以,他也见怪不怪了。说到这,苏云亮告诉我们,他家以前跟单钓家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他从小就跟在单钓的屁股后面。后来,椛桥那边来了一群毛贼。苏云亮记得很清楚。那一年单钓18岁,而他则是才10岁。单钓的父亲刚刚因病去世,当时的葬礼上,不止是鹿城,就是苏城甚至其他省的,都来了不少的人。按照当地的风俗,亲人去世,要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而那时候,时老贼带着他们的那群小毛贼盯上了单钓父亲的葬礼。他们混了进来,在流水席中大偷特偷。在第三天的时候,这事情被单钓发现。那一仗,打的是天昏地暗。最终,还是在大盖帽的干预下,才把时老贼那些人给救走了。之后,时老贼他们几个被判了三到五年不等。出来后,时老贼就没有再去过椛桥,而是蜗居在鹿城火车站附近。谁都没想到,时老贼竟然会在这里偷偷发展,越做越多,没过多久,他就成为了鹿城四大贼王之一。而单钓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自从自己父亲去世后,单钓一来不会经营父亲留给他的场子,二来自己也不是特别会赌。所以,他的场子越做越小,钱也越来越少。甚至,有一段时间,他都养不起人,这才有了苏云亮在鹿城这边靠收账为生。“原来如此!”听完苏云亮说的,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峰哥你不要怪单钓哥,他肯定很想帮你,不然也不会叫我来,他说了,你是鲁佬介绍来的,有你,他的场子肯定就能再做起来,他还让我这几天把以前的兄弟都召集回去,打算跟着你大干一票呢!”苏云亮说话的口吻十分真挚,我则是苦笑着摆手道:“过了!过了,我会尽全力帮助你们,但是,这不代表我是神啊,一定就能够成功!”“我读书少,不懂很多道理,反正,峰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刚才电话里单钓哥跟我说了,让我听你的,他说,你在苏城已经搞过好几件大事,我相信你能行的!”让我没想到的是,别看单钓为人冷淡,背后里竟然已经把我吹上了天。“行了!先不说这个了,说说时爷,按照你刚才说的意思是,单钓现在不敢明着跟时爷干咯?”我问着,苏云亮则是苦涩地摇了摇头。“这不倒是。主要是因为,去年开始,鹿城的荣门,跟苏城的蓝道王大千定下了规矩,他们双方井水不犯河水,说白了,就是蓝道的人不去千荣门的钱,而荣门的人也不会进蓝道的场子偷东西,大家彼此相安无事,这不,单钓哥……”苏云亮话说一半,我明白他的意思了。单钓现在不管怎么说,也是开场子的,而且我来帮他,说白了,他也算是蓝道中人,他不是不敢对付时爷,是不想坏了荣门与蓝道的约定。“明白了,那你对时爷的情况了解多少?”“我?还行吧,那要看你想知道什么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将手中香烟弹飞出车窗,耐心地等待着苏云亮开口。此时,我必须尽可能多的知道对方的情况,这样才方便我计划接下来该怎么办。苏云亮看着我,似乎也是明白我的意思,他微微侧头,仿佛是在回忆着。片刻之后,他从时爷的名字开始跟我说起。时爷全名叫做时全,手下有十二个贼头,上百个毛贼,是鹿城四大贼王之一,主要盘踞在火车站一带,以爬火轮子为主,平日里在火车站广场,以及周边的小街小巷也时常出没。按照地域以及每个贼头的特色,时全将火轮子的生意交给陈柳刀打理,火车站广场是由叶天负责,至于候车大厅,火车站室内地方是交给了王斌鹤。至于周边那些小街小巷,则是由廖清,陈亮,郑亮三人共同打理。“嗯?”当苏云亮一说完,我便有些诧异地问道,“不是说十二个贼头吗?你这才六个啊?时全在其他地方还有地盘?”“没了!”苏云亮坚定地回答着我,同时,他叹了一口气,“余下六个说起来就比较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