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侦探(共4册)

半身侦探(全4册):32个杀人诡计,一次看过瘾。 美女刑警罗半夏被卷入一系列波谲云诡的迷局当中,这一切似乎都与神秘组织NAA研究的致幻药有关。一桩又一桩离奇案件发生,与该秘密有关的人也接连遇害或失踪,而仿佛洞察一切的奇男子茂威汀,总是在疑点重重真相难寻的关键时刻出面,破解谜团的真相。他时而冷面寡言,时而轻佻诱惑,与罗半夏之间会擦出怎样的火花?组织背后又有什么阴谋? 美女刑警罗半夏与身份不明男子茂威汀在庞大迷宫般的犯罪图景中继续前行,密室杀人、隐藏动机,凭空消失、易容……每一步都充满悬念,他们能找到迷宫的出口吗? 神秘组织NAA的轮廓渐渐浮出水面。罗半夏和茂威汀一面追查着致幻剂的真相,一面挑战着一系列不可能犯罪谜题——三口棺材、无菌密室、高空囚室、水中密室、幽灵狙击、隧道消失……然而,比案件更复杂的是人心,他们的周围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悄然展开,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微妙。 神秘组织NAA和其幕后黑手终于浮出水面。罗半夏在和茂威汀联手调查真相的过程中发现,这位神秘男子的身份似乎比想象的更复杂…… 他们之间的关系越发微妙,他到底是敌是友?在终极的舞台上,他和她的命运又将走向何方……

笼中女之谜2
其实,最初看到李薇薇的死状时,她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一张脸,那是昔日的大学室友、闺密卢杏儿的脸。卢杏儿的身份暴露之后,曾经采取了离奇的遁逃方法,会不会就是……
想到这里,罗半夏的眼眸中精光一闪,说:“李薇薇去而复返,我认为只有一种可能性——那间屋子底下有密道。”
“密道?”简三郎两道漂亮的眉毛一扬,笑道,“这听起来没什么创意啊。”
“推理追求的是合理性,又不是新鲜刺激。”罗半夏恼怒起来,眼梢向上扬起,鼻尖微蹙,有种天然的英姿,“史平把李薇薇带走之后,通过地下的密道将她送回了那间机要室,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跟李薇薇突然发生争执,将她掐死了。之后他自己从地道遁走,这才造成了死者去而复返的奇怪现象。”
“嗯,从时间顺序来看,勉强说得通。”杜文姜皱着眉头说道,“只是动机有些不好办……史平为何要从大门带走李薇薇,又从密道将她送回?而且他杀人之后,为何不从大门离开,也要走密道?这样颠来倒去地使用密道,似乎没什么意义啊?”
“我想,利用密道是为了躲避监控吧?”罗半夏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史平也未必是全心全意为NAA效力的,说不定他临时对李薇薇起了坏心,企图对她不轨。但是,李薇薇竭力反抗,争执之下就被史平掐死了。史平害怕组织追究他的责任,所以利用密道悄悄将她送回。”
“这样的狗血故事,要编的话一百个也有。”茂威汀不带情绪地客观评论道。
“我可不是瞎编的。”罗半夏气恼地走到他面前嚷道,“我有两点立论,第一,NAA向来擅长使用密道,卢杏儿不就是那样逃走的吗?第二,那个史平进屋的时候,李薇薇曾经害怕地说‘我不想死’,而史平要她‘乖乖听话就好’。这个对话听起来,不是很像强暴犯跟受害者之间的交谈吗?”
这时,简三郎忍不住嗤笑起来,眼角的纹路如一条鱼尾般绽开,显得狡猾而诡秘:“美女警官,听起来,你对于强暴犯的行为很了解嘛。”他边说着边意犹未尽地望向茂威汀,笑容中的猥琐更深了。
“你别打岔!”罗半夏大手一挥,似乎要把他心底那点龌龊的火苗扑灭,扬起脖子红着脸冲茂威汀说道,“喂,你看起来对这儿很熟,带我们去找密道吧!只要找到密道,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茂威汀微微仰着头,眼神复杂莫测地看着她,说:“这儿有无数条密道。但很可惜,刚才那个房间里没有。”
“我不信。”罗半夏狠狠地咬了下嘴唇,“小文,我们走。回那个房间去。”
地下暗道
门牌标签上写着“机要室”的房间恢复了大门紧闭的状态,只在门口围了一圈简单的黄色警戒线。由此可以推测,罗半夏他们逃跑之后,警察并未立刻开展现场勘查,而是把办案重心放在了追捕他们这些逃犯上。
嘴上说这个房间没有密道的茂威汀,也和简三郎一起跟了过来。他们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观察了半天,确定警方和NAA的人已经离开了这个房间之后,悄然越过黄色警戒线,打开了房门。
“Lucky!他们还是没锁房门。”罗半夏暗自庆幸道。
可是,茂威汀却警惕地瞪了她一眼,眼神冰冷得似一把寒刃。罗半夏知道他对于自己固执地要返回现场颇为不满,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找到密道,事实自然胜于雄辩。
屋里铁笼子内的尸体已经被警方带走了,整个房间宁谧得如同真空。他们分头散开,在房间内快速地搜寻起来。
偏偏在这种时候,罗半夏的心里特别想念曾经的死党——鉴证科最优秀的女警官卢杏儿。如果那个女人在的话,凭她那丰富的犯罪现场勘查经验,一定很快就能找到密道的入口。
“杏儿,你会在NAA的这个秘密基地里吗?”罗半夏默念着,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卢杏儿,更不知道她们俩再见面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小夏,这房间里真不像有密道的样子呢。”杜文姜在地毯式地搜寻了房间内每一个角落之后,终于缴械投降道。
罗半夏刚想督促杜文姜再接再厉,门外突然传来了一男一女谈话的声音。四个人立刻在门背后躲好,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还没有找到吗?”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似乎是刚才被挟持的余林姗。
“有斯沃德在,自然没那么容易找到。”男人的声音来自许少翔,“不过,我倒不担心他们,只是史平这小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教授不是要求在会议结束之前,把实验体全部处理完吗?”余林姗的声音带着几分妖娆和谄媚,“我的团队一上午都在忙这事儿,估计这小子是跑哪儿躲清闲去了。”
突然,对话陷入了沉默,好像电视屏幕瞬间变成无声的雪花屏,给人一种突兀的恐慌感。
大约过了半分钟,男人渐渐远去的声音响起:“林姗,你跟史平在做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门外彻底安静下来后,罗半夏肩膀一松,身体不自觉地沿着门边墙壁滑落,萎坐在地上。
——教授,实验体,处理完……刚才这番对话的信息量很大,但一时之间她也难以厘清他们谈到的实验体和案件之间的关系。
“芋头警官,你们刚才是在哪里劫持到余林姗的?”茂威汀突然发问道。
“哪里?”杜文姜一愣,旋即转过身一脸殷勤地对罗半夏絮叨说,“小夏,刚才我们在会场见到两个穿警察衣服的男人匆匆而过,就猜到可能出事了。我们尾随着跟过来,在门口偷听到你们被冤枉成了杀人犯。正想着怎么救你们,余林姗这女人就从隔壁那间屋子走了出来,然后简三郎就出了个劫持人质的馊主意。”
“哈哈,说我出的是馊主意?那你还上赶着去执行?”简三郎咧开嘴角,一脸不屑。
然而,罗半夏星眸一亮,低低地呢喃:“隔壁房间?你是说,当时余林姗就在隔壁的房间?”
“对啊,就是隔壁……”杜文姜话说半截,脸庞仿佛被电光石火照彻了一般熠熠生辉,兴奋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小夏,他们原来用了这么简单的办法。”
罗半夏轻轻咬了下嘴唇,说:“可是小文,这种方法在动机上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
“怎么会?小夏,刚才余林姗和许少翔不是已经交代了一切吗?”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正好落在杜文姜精致的额头上,令他的神色愈显自信而轻快。
“喂喂,这儿总共就四个人,你们俩有必要打哑谜吗?”简三郎略微不满地抬起下巴,“听起来,继美女警官的密道假设之后,你们又有了新的想法?”
茂威汀站在离他们略远的窗口,两眼眺望着窗外的景象,对这边的交谈置若罔闻。甚至可以说,他好像在刻意地回避跟他们讨论这桩离奇的谋杀。
杜文姜警惕地抬眼看了看离群孤立的茂威汀,说:“任何看似离奇复杂的表象背后,都有着再简单不过的真相。所谓的死者离开之后又返回房间被害,其实不过是个被人操纵的巧合罢了。”
可是,杜文姜这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却并未引起在场之人的共鸣,罗半夏微微瞥了他一眼,说:“小文,你想说的是我们第二次进错了屋子,对吗?”
——果然是心有灵犀的未来伴侣啊!杜文姜欣喜若狂地点了点头,说:“不错,你们所见到的李薇薇早就被史平带走了。后来发现的那具尸体,其实是在隔壁房间被某人杀死的。”
简三郎听了,眼珠子一转:“有意思!那么,杀人凶手是那个余林姗咯?”
“是的。”杜文姜言之凿凿道,“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特别注意了。隔壁房间的门牌上挂着‘秘书室’的标签。我们不妨假设,这间屋子和隔壁的屋子是完全相同的格局,并且屋子里面的陈设包括那个巨大的铁笼子都是一样的。这样一来,当小夏他们跟着史平追出门去的时候,余林姗从案发现场出来,将两个房间门上的标签互换,然后躲入了原本已空无一人的‘机要室’。而小夏他们返回的时候,根据门牌走入了新的‘机要室’,这才发现了被余林姗杀害在铁笼中的女尸。这样说,你们明白了吗?”
“听起来有点儿意思。只是,余林姗为何要杀害那个女人?而且,又为何要大费周章地调换门上的标签呢?”简三郎进一步追问道。
杜文姜眼眸微微下沉,略一思索后答道:“你们刚才不是都听见了吗?余林姗说,某个教授要求他们在会议结束之前处理完全部的实验体。很显然,杀死这个女性就是她处理实验体的方式啊!”
“你的意思是,这名女死者失去了研究的价值,所以被灭口了?”罗半夏的眼底涌动着难言的哀恸。她想起茂威汀曾经说过,顾佳清也是一只弃卒,她的作用已经结束了,留着只是多余。
“可是,既然这样的话,余林姗又为什么要特意调换门牌,让我们发现尸体呢?”罗半夏抬起头,再次问道,“不对,她应该不知道我们在隔壁屋里,更不可能预见到我们还会返回啊!”
交换的空间
罗半夏的疑问像一盆夏日里的冰水,兜头兜脑地浇下来,让杜文姜浑身打了个激灵。好在富二代警官受挫折受习惯了,甚至把拿破仑的那句话当成了座右铭:“人生最大的荣耀,不是永远不败,而是屡败屡战”。他抖了一下身体,就像一只从河水里爬上来的鸭子机灵地抖掉身上的水,精神旺盛地说道:“问得好!小夏,这就涉及整个案件的核心了。”
茂威汀轻轻抬起头来,正好跟杜文姜投过来的怒视目光对上,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几乎能闻到皮肉焦烂的气味。
“哼。”杜文姜嗤地一笑,“麻秆先生,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从刚才开始,我们就已经察觉到,你对娑娜岛上的一切可谓了如指掌。怎么样?回到自己的巢穴十分惬意吧?为了把杀人的罪名嫁祸到小夏的头上,为了让印尼警方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把我们这两个碍事的中国刑警干掉,你可真是卖力演出啊!”
“小文,你在说些什么?”罗半夏有些紧张地望向茂威汀。虽然她对于这个男人的身份和目的一直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在此刻这样危急的情形下,她实在不愿意跟这个男人反目对立。
窗外的阳光突然黯淡下去,一大团云朵飘过,在杜文姜的脸上投下了浓重的阴影。他脸庞的轮廓渐渐刚毅起来,不再似刚才那般柔和:“小夏,清醒点吧,别再被这个男人迷惑了。你仔细想一想,除了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去向余林姗通风报信。余林姗一定是早就知道你在隔壁的屋子,所以才跟茂威汀暗中串通好,要利用那具女尸来嫁祸给你。”
听到这些话,罗半夏感到思维无比凌乱,大脑像被人切成了无数片,软趴趴地瘫软成一团。“可是,小文……”
“没有可是了。小夏,当时只有你和他两个人在一起,你们要返回原来那个房间的时候,他只需稍稍引导就可以骗过你的直觉,让你忽略掉两个房间在距离上的差距。”杜文姜的语气里分明暗含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小夏,正是因为你太信任他了,所以才会如此轻易地上当。”
心脏微微地一抽,很疼。尽管罗半夏很想反驳,却想不出稍微像样点的理由。冥冥之中仿佛有个声音在不断地质问她:你还要这样自欺欺人多久?你还要为这个男人开脱多久?
因为没找到他杀害你父亲的证据,所以一直拖延着不去彻查当年的案子;因为他曾经舍命救了你,所以妄想他对你是有情义的;因为他一次又一次地破解了跟NAA有关的案件,所以把他当成了追寻真相的同伴……可事实上,这个男人是来自NAA的王牌杀手啊!甚至……他很可能曾经冷漠地、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扣动扳机杀害了你的父亲!
“小夏,别忘了卢杏儿。连她都会背叛你,更何况这个男人!”杜文姜的话及时准确地击溃了她的最后一道防线。
罗半夏的眼睛里渐渐地覆上了血色,望着茂威汀颀长的身影,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那个男人显然也察觉到了她神色的异样,嘴角滑过一丝苦涩,冰冷地说道:“原来这么容易就能摆布你……那个死去的女人,你分明看见了她的相貌,怎么可能会是另外一个人?”
罗半夏一怔。是的,那名死者的脸,她是清清楚楚见到过的——就是之前跟他们交谈过的李薇薇。
“那是做了整形的缘故!”杜文姜觉得自己这一次准备相当充分,随机应变,见招拆招,“小夏,你别忘了,这些被他们骗来的实验体,都曾经是整形医院的患者。说不定在她们来到这座小岛之后,脸上都被动了整形手术,导致相貌变得十分相似。”
话说到这个份上,茂威汀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简三郎有些担心地望着好友,故作轻松地笑道:“好了,这种玩笑适可而止吧?我们两个侦探可是放弃了高薪的活儿,无偿来这里为你们服务的。你们不感动也就罢了,还要怀疑到我们的头上?”
“无偿?所以才不值得信任。”罗半夏的目光像钩子一样死死地扎进了那个男人的眼眸。
茂威汀低下头,身体微微蜷曲着,脸颊白皙的皮肤下隐隐透出深碧色的血管。他右手食指轻轻地掐进手心,用力地碾揉着,仿佛要把某种不甘和失望揉到粉碎。
终于,他缓缓地抬起头,收敛了所有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你们相信这个交换空间的说法,去查看一下隔壁的房间,不就清楚了吗?”
然而,隔壁那个门牌上贴着“秘书室”标签的房间是上锁的。杜文姜恼火地踢了门一脚,恨声说道:“故意的吧?你们想要拖延时间,让那些警察来抓我们,是不是?”
“喂,杜公子,你讲点理好吗?”同为富二代的简三郎实在看不下去了,“别为了争女人失了风度啊!如果存心要害你们,刚才茂威汀何必出手揍那两个警察?又何必带着你们东躲西藏,还在这里听你大放厥词?”
罗半夏悄悄地偷眼看着茂威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乱。刚才那阵如长草一般的怀疑和愤怒消退之后,她对杜文姜的说法产生了动摇。“小文,你刚才的推理或许……”
“小夏,你可别被他们蒙蔽了!其实,这房间看不看根本无所谓。有刚才那么久的工夫,他们早就把现场清理干净了。”杜文姜生怕罗半夏的立场转变,连忙再接再厉道。
这时,茂威汀突然蹲下身体,从裤袋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扎进门板里使劲地钻凿起来。不多会儿就在门下方靠近门缝的地方凿出了一个小孔洞。杜文姜见状,不由分说地趴下去,通过小孔观察房间内的情形。
“那种巨型铁笼是定制的,需要把很多铁棍运进来,再一根一根地焊接到一起,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拆除的。”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某种自我厌弃的语调。
简三郎冲着罗半夏招呼道:“喂,美女警官,你也过来看看。这个房间的陈设跟隔壁是不是一样的?”
罗半夏抿起嘴,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上前,蹲下身体,把眼睛贴在那个小孔上使劲地往里张望。虽然小孔的视野有限,但这个房间玄关处的陈设就跟隔壁的“机要室”明显不同,而且屋子靠里侧也没有什么大铁笼,只是一张普通的会议桌而已。
“够了吗?”茂威汀冷冷地扔下这句话,转身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视觉盲点
“哈哈哈……”冰冷的空气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简三郎捂着胸口弯着腰,乐不可支地喘着粗气。
罗半夏正为茂威汀的离开而失落无措,听到笑声后像看一个怪物似的瞪着他,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走廊上的窗户打开着,有微凉的风从天井里吹来,裹挟着细微的木棉花香,让人心情不禁轻松起来。简三郎那一对又黑又粗的眉毛滑稽地高耸着,笑道:“亲爱的罗警官,我还从未见过我的M侦探跟人这样赌气撂挑子呢。哈哈,你这回可真是把他惹恼了。”
罗半夏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要跟他一起调查的事,不禁更加愧疚。双脚正不由自主地要往前追去,却听到身后响起了古怪的印尼腔英语:“站住,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三个人同时回头一看,只见无声无息间,身后的走廊上站满了黑压压的警察,绝大多数还都是穿着冲锋衣、拿着霰弹枪的特警。阿里警官站在最前面,指手画脚地说着一些不太听得清楚的英语,大概的意思就是让他们“立刻投降”。
“完了,小夏。”杜文姜凑到她身旁,低声说道,“看来这帮印尼警察是打算杀人灭口了。那个姓茂的果然可疑,他前脚刚走,警察后脚就到了。”
“喂,我说你少诬赖他一次会死啊?”简三郎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算他要背叛你们,也不至于连我这个好基友也丢下不管吧?”
特警的黑色冲锋衣好像乌压压逼近的云层,一点一点向他们靠近。罗半夏的内心杂乱不堪,浮现出非常不祥的预感:一旦被这帮印尼警察抓住,他们就别想再回到祖国了。
“小文,跑!”说完,罗半夏转身便往反方向拔腿,可没想到走廊的另一头也涌上来一批黑压压的特警,举着霰弹枪,步伐机械地向他们逼近。
——怎么办?要是茂威汀在的话……罗半夏的脑子飞快地转着,身体慢慢靠近房间门的那一侧,盘算着如果闪身躲入那间没锁的“机要室”,再从窗户逃跑的机会有多大。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中瞥过了隔壁门下方那个被冷面男凿出的“小孔”……
“等一下,阿里警官。”罗半夏突然抬起头,如玉的面颊在阳光下泛出微光,声音也突然变得镇定而富有威慑力,“我知道杀害李薇薇的凶手是谁了。请你们到主会场去,我要当众揭穿这个凶手的真面目!”
当罗半夏站上主会场的报告席时,心脏仍“咚咚”跳个不停——刚才那一幕着实是兵行险招。要不是见到警察堆中站着几个教授,有一个还是曾经偷偷报警的俄罗斯教授,她也不敢打这个赌。幸亏茂威汀的判断是对的,那些中立的教授对于凶案真相很有兴趣,所以当她提出要揭露凶手时,尽管印尼警方百般不耐烦,却还是在教授们的支持下勉强同意了。
这个学术会议的参会人数大约有百人。由于现在是休会期间,主会场里只聚集了几十名对案件感兴趣的教授,此外还有规模相当庞大的警察队伍。罗半夏站在报告席上,在简三郎的帮助下,用手机连接上了投影屏幕,有模有样地做起了案件报告。
“这个案子的疑点在于死者李薇薇被一个叫作史平的男人带离案发房间之后,她的尸体又神奇地回到了房间里面。”罗半夏简单介绍完自己跟茂威汀为何潜入这个会场以及如何目击史平跟李薇薇接触的过程后,提出了案件的核心谜团。
这时,底下的俄罗斯教授笑眯眯地说道:“这个案子确实充满了值得探究的魅力。听上去就好像是同一个房间被分割成了两个不同的空间,平行发生了两个不同的事件一样。同一时刻,李薇薇在一个空间里被带走,而在另一个空间里被杀死。”
罗半夏微微躬身向他致意,说:“不错。但是在现实世界中,越是令人迷惑的案件越是有一个简单的真相。在座的都是国际知名教授,你们在做研究的时候最关注的一定是实验的结果。所谓结果导向——下面就让我们从事情的结果来反推事情发生的过程。”
“请你说得简洁一些。”阿里警官不满地嘟囔道。
“这个案件的结果就是李薇薇被人杀死在‘机要室’的铁笼里面。如果从这一结果进行推导,那么我们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李薇薇根本没有离开过铁笼。”罗半夏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话引起了台下教授们的不满,来自美国斯坦福大学的杰森教授高声反驳道:“罗小姐,你是想告诉我们,你之前关于史平带走了李薇薇的证词,都是在说谎吗?”
“不,我没有说谎。”罗半夏用手拍着胸口保证道,“我的确看到了史平带着李薇薇离开房间,但有的时候,人眼所见的未必就是真实。”
“到底怎么回事啊?”底下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当时,我和另一位先生躲在那个房间门附近的桌子底下,只能通过桌子下方一个仅10厘米高的缝隙窥视附近 1米见方的地面。”罗半夏继续解释道,“所以,我的双眼看到的所谓‘两个人离开房间’,其实只是看到两双脚走过了玄关的地面而已;换句话说,因为看到一双穿着男士皮鞋的脚和一双被白色长裙遮盖的脚先后经过,我便以为史平将李薇薇带离了房间。现在,你们明白了吧?”
或许因为罗半夏的英语表达并不十分精准,底下的人纷纷露出一副努力理解中的表情。这时,杜文姜跳上讲台,拿过话筒,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解释道:“其实,罪犯的手法很简单,甚至有些可笑。他很可能是利用了白色长裙和两根竹棍,伪装出一个人下半身走路的模样,然后带着这个‘假人’离开了房间。”
“用裙子和竹棍做的假人?”教授们的眼睛里面纷纷露出惊异之色。
“不错。所以杀害李薇薇的凶手就是伪装了这一切的男人——史平。”罗半夏说完,投影屏幕上出现了史平的照片。“这个男人在中国已经被通缉,杀人对他而言根本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人的盲视
看到台下的人一脸震撼的模样,罗半夏不禁用左手掐了掐自己的右手腕,保持镇定继续说道:“其实,史平进入屋内的时候,李薇薇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想死’。这句话暗示着李薇薇预见了自己可能会被杀死的危险,而这种危险正来自这个男人——史平。”
“可是,史平为什么要杀害李薇薇呢?”斯坦福大学的杰森教授好奇地问道。
“我刚才已经说过,我们是追踪一系列女性失踪案件来到这个小岛上的。”罗半夏的目光紧紧地盯住了人群中的许少翔,“有一个神秘组织将这些女性骗到这个岛上,并且利用她们进行违背人类伦理的实验研究。李薇薇就是其中的一名受害者!”
这句话再次引起了现场生物学家们的骚动。用人体做实验,这是每一个生物学家想都不敢想的事,却又是一些人内心深处最羡慕和渴望的研究方法。
“既然是为了研究,他们又为何要杀害实验体?”俄罗斯教授不解地问道。
“这个目前还不太清楚,或许是因为李薇薇作为实验体已经没有价值了。”
人群中的许少翔突兀地抬着他那个削尖的下巴,好像一把随时会飞掷过来的利刃。罗半夏凝起全身的能量回瞪着他,仿佛在向他宣告,你们的西洋镜已经被拆穿了,看你还怎么当众来堵我的口?
“各位教授,事实上,邀请你们来参加这个学术会议的,正是我刚才提到的那个神秘组织。”罗半夏继续补充道,“他们随时会采取对我们不利的行动,所以请大家一定要团结起来,共同请愿,让印尼警方将这个组织绳之以法!”
听到这话,阿里警官的脸上露出了滑稽而无辜的表情,两只乌黑的眼珠来回转动了片刻,脸上肌肉微微抽动:“哦,可是你们没有证据……”
“哈哈哈……罗小姐,许久不见,你的推理依然是脑洞大开,精彩纷呈啊!”一直沉默的许少翔终于站了出来,故意摆出一副谦卑的神色说道,“只是我很想请教一个问题。既然你刚才说,史平杀人的时候,你和一位姓茂的先生躲在屋里面,那么史平当时应该并不知道你们俩的存在吧?”
“那当然了。”罗半夏不假思索地答道。
许少翔干巴巴的脸颊上漾起一丝奸诈之意:“既然这样,他杀完人就大功告成了,为何非要伪造一个假人跟着他出去呢?”
“那,那是因为……”罗半夏突然有了一种脚下梯子被撤走的踏空感。
在这个几十人围观的场合,在她得意扬扬地抛出了精彩推理之后,没想到竟然会被许少翔的两个问题打回原形。
简三郎在底下摸了摸下巴,有些苦恼地说道:“对啊!他既然不知道屋内有目击证人存在,就完全没有伪装的必要了。”
简三郎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罗半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是他却笑嘻嘻地冲她挥了挥手里的手机。
“依我看,罗小姐的这番推理只不过是为了逃避罪责而进行的垂死挣扎吧?”许少翔沉下脸来,扭头对阿里警官使了个眼色。
杜文姜焦急地在罗半夏耳边低声说道:“你瞧,我说什么来着,最可疑的还是那个茂威汀。一定是他把你们躲在桌子下面的消息透露给史平的,从头到尾他们想嫁祸的人就只有你!”
罗半夏被他嘀咕得越发心乱如麻,望着渐渐围上来的警察,忍不住大喊道:“不管怎么说,史平才是最有可能杀害李薇薇的凶手。你们应该先去找到他才对!”
“不用找了,史平已经死了!”突然,一个声音如铁锤般地砸入了会场中央,令众人都情不自禁地抬头去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
“啪嗒”一声,主会场的门打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罗半夏猛一抬头,看到那个男人正目不斜视地望着她,脸上依然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不,他的笑容里并非只有轻蔑和猖狂。直到这一刻,罗半夏才突然发现,他的笑容还带着一种孩子般的无邪,宛如涓涓细流般清澈透明。
“史平死了?是你杀了他!”杜文姜大声地问道。
身穿白色长风衣的男人缓缓地从会场门口走进来,人群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道路。他咧开嘴角,边走边说道:“我刚才在一个地下实验室内发现了史平的尸体,也是被人掐死的,手法跟杀害李薇薇时的一模一样。”
“哼,斯沃德,你在胡说些什么?”许少翔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史平怎么可能被人杀死?”
茂威汀转过脸,眸子冷淡地看着他,说:“鲍威尔,这次恐怕是你失算了。你以为李薇薇是被史平杀死的,可事实上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你的意思是,李薇薇和史平都是被同一个人杀死的?”杰森教授问道,“可是,现场除了史平就只有你们俩了,凶手是怎么进入现场杀人的呢?”
茂威汀的目光如丝绸般轻轻抚在罗半夏的脸上:“小姑娘,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进入屋里见到李薇薇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的?”
“她的样子……”罗半夏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她穿着白色的长袍,站在笼子中央,小声叫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不错。李薇薇还说过,笼子里原来关了十几个女孩子,他们隔几天就带走一个,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茂威汀伸出细长的手指扳了起来,“按这么粗粗算来,李薇薇被劫持到这个岛上至少也有二十多天了。在经历了那么漫长的囚禁之后,她应该身心俱疲才是,为什么会站在笼子中央,一副随时准备应战的姿态呢?”
“或许,她预感到自己快被杀死了,所以提高了警惕!”罗半夏说道。
茂威汀微微蹙眉,为她的智商感到着急:“她要提高警惕,也不必一直站在笼子中央,完全可以坐在那里休息,等到有人进来时再站起来。”
说到这里,罗半夏终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们一进屋就看到李薇薇站在那里,这说明她在屋内空无一人时,也是站着的状态。这对于一个身心俱疲的人来说,确实不是一种自然的状态。
“你的意思是她站在笼子中央,是有什么事情要做?”罗半夏问道。
茂威汀不置可否,继续说道:“第二个疑点,在史平进入屋子的时候,李薇薇曾经喊过一个类似人名的词语,当时的声音还非常痛苦。”
“梦凡……”罗半夏喃喃道,“我记得,她叫的好像是这样一个名字。”
这时,许少翔那张永远镇定自若的面具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缝,他右侧的脸颊微微抽动,尖下巴的轮廓也变得模糊起来:“梦凡?怎么可能?”
仿佛是自己的话收到了预期的效果,茂威汀嘴角一扬:“看来,梦凡这个人是确有其人了。那么,我们就来看第三个疑点,在史平进入房间后跟李薇薇有过简短的对话,大概就是史平问怎么回事,李薇薇说自己不想死,然后史平说‘我们从来不会为没有用的东西费事’——诸位不妨想一想,史平提到的这个‘没有用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何后来我们没有在笼子里发现任何其他的东西?”
在场的人都一脸懵然,除了许少翔和余林姗之外——他们俩脸上的表情就像手里提着灯笼还在找火把的路人,猛然醒悟到了自己的愚蠢和短视。
“当时,屋内对话的只有史平和李薇薇两个人,并且在没有任何铺垫的情况下,他们俩谈论到了这件‘没有用的东西’,可见这件东西是他们俩共同知晓,甚至是近在眼前的。这才符合他们谈话的语境。”茂威汀的眉眼一抬,轻蔑地望着众人。
“近在眼前?到底是什么东西?”罗半夏心有不甘地鼓着腮帮子,“难道是被史平带走了吗?”
“既然是没有用的、不会为此费事的东西,史平又怎么会带走?”茂威汀唇畔浮上一抹笑意,“这样东西显然是被留在笼子里了——那就是你们所看到的,李薇薇的尸体。”
科学家们一个个都目瞪口呆,这个结论显然比他们研究出来的关于生命科学的奥秘还要令人意外。那位俄罗斯教授双手抱胸,神情肃然地说道:“你也认为是史平杀死了李薇薇?那么,你们所看到的跟史平出去的那个女子又是谁?”
“梦凡!”茂威汀简洁明了地回答道,“把我刚才所提到的三个疑点串联起来,就可以看到真相的全貌:简单来说,我们刚进到屋里时并非只有李薇薇一个人,而是李薇薇和梦凡两个女子。”
“两个女人?”罗半夏惊呼道。
“不错。李薇薇之所以站立在笼子中央,就是为了用宽大的白袍掩护躲藏在她身后的梦凡。”茂威汀凝着目光说道,“但是,在我们躲进桌子底下、史平进来的这10秒钟内,梦凡突然出手掐死了李薇薇。所以,史平才会问‘怎么回事’,并且说对于没有用的东西——也就是李薇薇的尸体——他不会费事处理,只要梦凡乖乖听话就可以了。”
他的话在罗半夏的脑中剧烈地震荡着,仿佛一场汹涌的洪水冲刷着大脑皮层的每一道沟回。“原来如此。因为我们认定李薇薇跟着史平走了,所以追出去的时候根本就没去注意笼子里的情形。这是心理上的盲视啊!”
“不错。跟着史平走的是那个叫作梦凡的女子。”茂威汀用针芒般的目光逼视着许少翔,“我想,她大概也是被NAA诱骗来的实验体吧?”
“可是,为什么梦凡一开始要躲藏在李薇薇的身后,后来又杀死了李薇薇呢?”杜文姜仔细地检查着茂威汀话里的每一个漏洞,完了还不忘揶揄一句,“这根本没有逻辑。”
这时,茂威汀不知不觉靠近了罗半夏的左侧,伸出右手攥紧了她的左手:“十几个被骗来的女孩,最终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一般人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都会想要做点儿什么来保命吧?我推测,她们俩商量的法子应该是这样的。梦凡先躲在李薇薇的身后,让进来的史平误以为只剩下一名实验体了。当史平打开笼子要带走李薇薇的时候,梦凡突然从身后窜出来,在史平毫无心理防备的情况下偷袭对方,以获得逃生的机会。”
“这个法子倒是可行。但史平会那么愚蠢吗?他应该知道笼子里还剩下几名实验体吧?”简三郎善意地提醒道。
“愚蠢的不是史平,而是李薇薇和梦凡。她们并未了解这个组织的严密性,自以为这个计划可以获得成功。”茂威汀回视他的眼神中似乎交换了某种讯息,“但是,就在史平即将进入屋子的那一刻,梦凡的心理突然发生了转变——或许,我该说是因为某种药物起了作用吧?梦凡因对死亡的恐惧产生了强烈的暴力倾向,最终将同伴李薇薇掐死在笼子里。而当她跟随史平去往地下实验室的时候,药物的作用让她再次发狂,杀死了史平并且逃走。”
“呵呵。”许少翔像一个表演杂技的小丑似的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看来,药物的作用已经很稳定了。罗小姐,真想看到你发作时的模样……”
尾声
当许少翔说完那句话之后,特警的霰弹枪突然齐刷刷地对准了他们几个和在场的科学家们。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茂威汀低低地喝了一声:“快走!”然后,他紧紧地攥着罗半夏的手,疾步往主会场侧门的方向跑去。刚才已经跟茂威汀用眼神交流了“逃跑”讯号的简三郎自然紧随其后,唯有杜文姜愣了足有三秒钟,最终才靠豁出命去的体力和顽强的意志力追上了他们的脚步。
身后传来了俄罗斯教授渐渐远去的淡定声音:“请你们把枪收起来。刚才的经过,我已经在网上直播了。”
罗半夏会心一笑,不由得在心里为他叫好。但是他们曾经跟印尼警察起过正面冲突,这当口还是“跑为上策”。
茂威汀不知何时在娑娜岛的码头准备了一艘快艇,四个人跳上快艇后风驰电掣般地驶离了小岛。差点被丢下的杜文姜羞愤难平,恼火地拎着茂威汀的衣领,大声呵斥道:“你这家伙,还想骗我们到什么时候?你对这个小岛上的地形建筑了如指掌,还轻而易举就能弄来快艇,分明是跟他们串通好的!”
说实话,罗半夏心里也一直有这个疑问。虽然看似是外界的线索把他们引来了这座小岛,但茂威汀的行为却像是早就熟知了这里的一切似的。
茂威汀敏捷有力地将他的手推开,眼睛却注视着罗半夏,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熟悉这里,没什么可解释的。”
他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罗半夏快速地判断着,但内心的天平莫名其妙就偏向了“相信”的一边。“你刚才说找到了他们的地下实验室,那里都有什么?那些被他们带走的实验体都怎么样了?死了吗?”
茂威汀的嘴唇微微抿起,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实验室里只有史平的尸体,我不确定是不是那个叫梦凡的女子把还活着的实验体全部解救走了。如果那样的话,就有必要让中国大使馆照会印尼政府,解救这些女性。”
“印尼政府?那个阿里警官不是说,NAA是受到总统办公室特许的吗?他们怎么可能会帮忙解救人质?”杜文姜不屑地说道。
“刚才,那位教授已经把消息传了出去。这样一来印尼政府必然会受到莫大的压力……”茂威汀的目光突然看向远处的大海,仿佛有什么新的想法跃了出来,“况且,他们提到的总统办公室只是一个机构而已,并不能完全代表印尼政府。既然NAA可以在中国的医疗系统和警队里安插人手,为什么不能在印尼总统的办公室埋下奸细呢?”
罗半夏的眸子闪过一道亮光:“是啊!那些警察也可能是被NAA收买的,否则怎么会罔顾证据和司法正义,随意便用枪对准我们!好,我们回去就马上汇报此事。”
快艇疾驰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碧蓝的海水反射着太阳的光芒,粼粼的波光如同金粉落在蓝丝绒的缎子上。海风吹起了罗半夏的发梢,亦让她心头的愁绪涌了上来。
“那你……有没有见到卢杏儿?她在这座岛上吗?”罗半夏终于问出了心中一直纠结的疑问。
茂威汀的目光划过她的脸庞,语气渐渐地回归平静:“我没有见到她。这里未必是他们的核心……”
罗半夏窝在公寓软而旧的沙发靠垫里,感叹着回到祖国真好。发生在娑娜岛上的一切恍若隔世,却又无比清晰地印刻在她的脑海里。那些猜疑、那场拯救、那只紧紧地攥着她的手……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杜文姜进来的时候,面色警觉地环顾了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才在沙发上疲倦地坐了下来。
“怎么样?跨国办案的手续申请下来了吗?”罗半夏问道。
杜文姜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说:“沈局长说,我们没有充分的证据,不能贸然行动。但我总觉得,他的话语背后还藏着别的什么……”
“可恶!”罗半夏攥紧了手心,“难道就让NAA这样逍遥法外吗?还有那些失踪的女性,就让她们自生自灭吗?”
“不,小夏,你再看看这个。”杜文姜递过来手机,上面是一则国外媒体报道的新闻《印尼警方近日在娑娜岛破获一起人口拐卖案件》。
罗半夏的脸色微霁,感叹道:“这多半要归功于那位俄罗斯教授。”
“嗯。”杜文姜低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怎么了?小文,你还有别的事?”罗半夏很少见他这样一脸凝重的表情。
“小夏,你看看这个。”他打开一只扁扁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两张照片递给她。
一张照片上是茂威汀近距离的侧脸,看上去比现在要年轻。那张冰冷完美的脸孔旁边搁着一架M110步枪,犀利的目光如同盯着猎物一样投向前方;而在另一张照片上,那把步枪和他的视线所指向的目标被明确了——那是一名穿着便服,正在一个破旧的废弃工厂里执行任务的警察,也就是罗半夏的父亲罗霄雄。
“这……小文,这是从哪里找到的?”罗半夏的手指剧烈颤抖,心脏像被一根尖利的针狠狠地扎入,疼痛和愤恨同时流淌出来。
杜文姜低垂着眼眸,用一种充满了同情和怜惜的目光看着她,说:“小夏,你还记得吗?顾佳清死的时候,我们曾在她的公寓里讨论案情。当时那个男人独自在屋子里搜查,并且偷偷带走了一样东西。”
——不错。罗半夏记起来了,当时她走到茂威汀的身边询问是否找到了线索,但那个男人没有回答她,而是把某样东西捏进了手心。
“那是什么东西?”罗半夏激动地问道。
“一张SD卡。”杜文姜说道,“茂威汀曾经让简三郎去恢复这张卡里面的数据。而我通过父亲的关系,窃取到了简三郎电脑里的复原内容,其中就有这两张照片。我已经请鉴证科认真分析过了,这照片是原版,绝对没有加工过的痕迹。”
罗半夏再次怔怔地盯着那两张照片。她心里很清楚,这照片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小夏,他杀害你父亲的证据终于找到了。”杜文姜凑近她的耳边,说出了残酷冰冷的事实,“而他之前刻意地藏起这张SD卡,又带着我们去娑娜岛历险,用心十分险恶啊!你不要再被他欺骗了。”
“证据……”罗半夏的心被狠狠地撕裂,大团大团的黑暗如兽潮般涌进来,填满了每一道虚弱的缝隙。而保留在心底的茂威汀的模样也终于从半明半暗,渐渐沉入了纯黑的深渊。
“小夏,我这里还有一条重要的线索。”杜文姜祭出了终极大招,“当年你父亲殉职的案件被列为公安部的机密卷宗,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获得了一些信息。”
他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片刻,好让接下来的信息能够充分渗入罗半夏的头脑:“当时跟你父亲一起侦办案件的有两名年轻警员,他们曾经跟你父亲在那场混乱的枪战中并肩作战,还拼死把你父亲带离了火线。可是,在你父亲殉职之后,这两个人却突然辞职,销声匿迹了。”
杜文姜抬起头,看到罗半夏投射过来的目光像蘸足了毒汁,她的声音也充满了狠毒:“所以,这两人有可能目击了我父亲被害的场面,被灭口了?”
“不,他们可能还活着。”杜文姜坚定地说道,“我有线索可以找到他们,帮你问清楚当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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