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侦探(共4册)

半身侦探(全4册):32个杀人诡计,一次看过瘾。 美女刑警罗半夏被卷入一系列波谲云诡的迷局当中,这一切似乎都与神秘组织NAA研究的致幻药有关。一桩又一桩离奇案件发生,与该秘密有关的人也接连遇害或失踪,而仿佛洞察一切的奇男子茂威汀,总是在疑点重重真相难寻的关键时刻出面,破解谜团的真相。他时而冷面寡言,时而轻佻诱惑,与罗半夏之间会擦出怎样的火花?组织背后又有什么阴谋? 美女刑警罗半夏与身份不明男子茂威汀在庞大迷宫般的犯罪图景中继续前行,密室杀人、隐藏动机,凭空消失、易容……每一步都充满悬念,他们能找到迷宫的出口吗? 神秘组织NAA的轮廓渐渐浮出水面。罗半夏和茂威汀一面追查着致幻剂的真相,一面挑战着一系列不可能犯罪谜题——三口棺材、无菌密室、高空囚室、水中密室、幽灵狙击、隧道消失……然而,比案件更复杂的是人心,他们的周围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悄然展开,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微妙。 神秘组织NAA和其幕后黑手终于浮出水面。罗半夏在和茂威汀联手调查真相的过程中发现,这位神秘男子的身份似乎比想象的更复杂…… 他们之间的关系越发微妙,他到底是敌是友?在终极的舞台上,他和她的命运又将走向何方……

半身侦探1 俄罗斯手枪杀人事件1
鲜血溅满白纱
所有的婚宴都是千篇一律,无聊至极。
新郎和新娘绕着宴会厅一桌一桌地敬酒,每个人都站起来举杯祝福,然后乖乖地掏出红包。如果不是小学时暗恋的女同学,吴卓才不会像个芋头似的坐在一堆面目模糊的陌生人中间,汗涔涔地等着最后一道菜的来临。
婚礼就是如此,除了新人一家子热闹高兴之外,其他人都是无辜的陪衬,还要前赴后继地掏份子钱。其实,当吴卓收到小学同桌顾佳清的喜帖时,大脑很是短路了一阵,这个名字如此熟悉,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那张曾经稚嫩可爱的脸。他翻出老旧的毕业手册,在一堆青葱的小萝卜头里面寻觅了半天,才终于辨认出那个他曾暗恋多年的顾佳清。他不知道顾佳清是不是还记得自己,或许寄来喜帖不过是为了多收一份礼金。但是,带着心底最纯的一份情,他毅然决然地跑到了婚礼现场。
事实证明,记忆是不容复制的。所有美好的东西最好让它烂在脑海里。穿着婚纱的顾佳清依然美丽,却已经没有当年让他心里酥麻麻的那种感觉,只不过是一个长得比较端庄的女性罢了。吴卓心口发闷,默默地饮着酒,更加感觉到婚宴的沉闷无聊。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谁也没有预料到最后会演变成那样一出惨剧。吴卓几乎都记不太清整个过程。当时,在宴会厅的中央,长得像土豆的司仪正在逗着一群小朋友和智商接近小朋友的成年人玩。突然,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带着满身的酒气走了过去,抢过司仪手中的话筒,用一种拖得长长的音调说道:“各位亲朋好友们,你们不觉得这个婚礼单调得都快发霉了吗?”
新郎和新娘的脸色都变了,坐在最前面的亲戚们纷纷交头接耳,询问着这个年轻人的来历。吴卓脑海里第一反应便是,这小子是来抢亲的。
“这个倒霉司仪的游戏太弱智了,我给你们来点刺激的!”服饰搭配标新立异的青年嚷嚷着,手上却已经拿出了一把手枪。吴卓也算是半个军事爱好者,一眼就看出这是一把仿版的俄罗斯制IZH-79手枪,做工非常精致,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听说过俄罗斯轮盘赌吗?这把枪有六个弹槽,但只有一个弹槽里面装了子弹。”青年昂首挺胸地举着枪,只听见“哗啦啦”的响声,手枪的轮盘飞快地转动起来。等到转轮停下,青年得意扬扬地用眼光瞟着四周神情茫然的人群,合上了转轮,然后缓缓地把枪举到自己右侧的太阳穴旁,说,“来吧!让我来为你们助助兴!婚姻不过是一场赌局,胜得少,败得多……人生更是一场赌局,用这种方式赌命实在是太刺激了。”
周围的人已经看傻了眼,其中有几个理智尚存的好友上前拉住他,叫着他的名字:“简三郎,别撒泼了。这是你胡闹的时候吗?你看,佳清都快哭了。”
那个叫作简三郎的男青年转头看了看新娘梨花带雨的小脸,似乎更来劲了,“新娘子,你要永远记住,在你婚礼的这一天,有个男人为你赌命哦!”
这时,新郎站了出来,说:“简三郎,你到底要干吗?”
“新郎官,我来给你们助兴呀!”简三郎笑得恬不知耻,“你看,这把手枪里面只有一颗子弹,也就是说死亡概率是六分之一。你们瞪大眼睛瞧好了,看我会不会是那倒霉的六分之一……”
“快把枪放下,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新娘顾佳清吓得脸色惨白,魂魄都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你是在开玩笑吧?简三郎,给我把枪交出来!”
——枪是假的。吴卓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要么就是里面没有子弹。这种无聊又无耻的婚礼闹剧,越发让他感到头疼耳鸣。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我是不是在开玩笑。”突然,简三郎的神情凝重起来,语气也变得僵硬,“亲爱的朋友们,下一秒或许我们就永别了。最后再说一句发自内心的话吧,虽然我一直很胡闹,但是我真的爱你们。如果下一秒我死掉,你们不用为我悲伤。真的,我一点也不后悔,人生就是要这样结束才够劲!”
或许是因为他话中的那股苍凉和无畏,让人几乎闻得到死亡逼近的气息,整个现场顿时如一块黑幕落下,死寂无比。对未知的恐惧仿佛一根根尖利的丝线在每个人的心头层层密密地缠绕起来。
简三郎的目光留恋地从每个人身上掠过,最后停在了新娘顾佳清的身上,“新娘子,别忘了我。新郎官,记住咱们说好的事,别食言。”
顾佳清脸上的表情完全错乱了,因恐惧而流出的泪水淌满了脸,嘴角却抽搐得仿佛在笑,太阳穴上面的神经突突地跳动,像要破裂一般。
相比之下,新郎显得平静多了,脸上那可笑的紧张表情有表演过度的嫌疑,甚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多年从事新闻记者的嗅觉,让吴卓终于开始担心这场闹剧背后恐怕深藏着不可告人的恶意。
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到了简三郎的身上,那一柄小小的左轮手枪成了每个人心头最为牵挂的物件。
——他会扣动扳机吗?
——如果真的有子弹,那一颗子弹会打爆他的脑袋。
——会有脑浆流出来吧?
当所有人的思绪都混乱不堪的时候,简三郎的手指轻轻扣动了扳机。
手枪发出了“咔嚓”的声响。
仅仅一秒钟的时间,却如同一生那样漫长。
整个宴会大厅寂静得仿佛空无一人。
——没有子弹射出来。
——简三郎的脑袋完好无损。
所有的人松了一口气之后,会场上居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好像每个人都跟着简三郎到鬼门关走了一回,这下可算是逃出生天了。
新郎又是生气又是欣慰地上前拍了拍简三郎的肩,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新娘子简直是喜极而泣,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把眼睛上的妆都弄脏了。每个人都在开心地诉说着自己刚刚紧张的心情,好像一张被拉满的弓,终于得到了最大限度的释放。
“哈哈哈,我也要赌一把!”
这个声音一开始并没有被大家注意到,它淹没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好像浮出水面的鱼儿失去了游动的力量。
直到一个脸色苍白的小伙子从简三郎手中夺过了手枪,直愣愣地把它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人群才再一次安静下来。
“新娘子,你也别忘了我。”脸色苍白的小伙子说出了他人生中最后一句苍白的话语。
“砰——”火药的声音又惊又响,仿佛天堂都被炸开了一个口子。
然后,只见那个小伙子的太阳穴上露出了一个大窟窿,鲜血和脑浆从里面迸射出来。他整个人在大厅中央缓缓倒下,周围的人已经惊叫成了一片。
罗半夏到达现场
最厌恶周末出警了。杜文姜累得倚在宴会厅的圆柱旁,还得时不时避免蹭脏身上那件意大利最昂贵品牌的衬衣。
被害人叫牧笛子,已经被送往医院抢救,他满脸是血,脑浆都流了出来,估计是凶多吉少。
刚才一到现场,看见倒在地上的那具躯体,杜文姜就恶心反胃,在旁边大呕起来。
果然还是不适合刑警这份工作吗?身为全球最大互联网服务商之一的杜氏集团的二公子,杜文姜在名校金融专业毕业后,竟然干起了四处奔波的刑警工作。这样离谱的职业,在旁人看来无非是富二代闲得发慌来体验生活,可是,在杜文姜这里却有只能如此的尴尬立场。
宴会厅的中央,正站着一个身材窈窕、风姿绰约的女子,长长的马尾垂至腰间,一身红色的风衣显得神气飒爽——那正是杜文姜警官的命门、前任警察局长的千金、刑警大队的副队长罗半夏警官。
“小文,你过来。”罗半夏回过头来,对着杜文姜呼来喝去。
“能不能不要叫小文……”
罗半夏没有理睬,径直说:“就是这个胡闹的家伙,在婚宴上大玩俄罗斯轮盘赌,结果枪被那个倒霉的孩子夺去,把自己的脑袋打开了花!”
“拜托,美女,我那是一个助兴的节目,谁知道那孩子会跑上来抢?”简三郎满脸的委屈,“喏,你问一下新郎官就知道,这是我们俩事先商量好的。”
“什么?你跟新郎商量好,在婚礼上搞俄罗斯轮盘赌这种节目?”杜文姜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新郎言杰却默默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尴尬的神情,“确实是这么回事。”
“胡闹!”罗半夏咬着嘴唇。她长得非常美丽,白皙的肌肤透着粉红的光泽,杏般的圆眼似嗔似娇,猛一看过去有种让人睁不开眼的明艳动人,“枪呢?你们哪来的手枪?”
“是一把仿制的俄罗斯左轮手枪,网上有特殊渠道可以搞到。”简三郎满不在乎地说。
“这不合理。”罗半夏静静地盯着简三郎的脸,“作为助兴的节目,没必要把性命都搭上吧?俄罗斯轮盘赌可是有六分之一的机会打爆你自己的脑袋啊!”
简三郎和言杰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说:“没错啊!所以在我们的计划里面,根本没有装子弹的打算。不知道是谁搞恶作剧,竟然往里面装了一粒橡皮子弹。好险!差一点脑浆迸裂的那个就是本少爷了。”
言杰的神情十分凝重,他低声说:“警官,这件事情确实蹊跷。本来是绝对安全的节目,我们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意料之外的子弹,究竟会是谁装进去的呢?
罗半夏思索了片刻,问:“除了你们两个之外,还有谁知道你们要表演这个倒霉的节目?”
两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答道:“没有别人知道。”
“不过……”言杰迟疑了一下,冲着简三郎说,“三郎,那回咱们在房间里商量买枪的事情,你说好像有人在门外偷听。”
“哦,对了。”简三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表情十分夸张,“那天我确实看到,有个人影从门口掠过。难道说,有人利用我们的节目,策划了谋杀?”
可是,杜文姜却在一旁摇了摇头,故作深沉地答道:“不可能是谋杀。就算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往手枪里面装了子弹,他如何能够预测到牧笛子会上去抢手枪?就算抢到了,又如何确保正好射出那粒子弹?毕竟简三郎扣动扳机后,这依然是五分之一概率的事情。”
“有道理。或许,这个凶手是无差别杀人!”言杰接过话茬说,“杀掉简三郎或者任何一个抢过手枪的人,都可以。”
简三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怕地说:“哎哟!说不定,凶手真正想杀的人是我呢!”
“凶手真正想杀的人……”罗半夏眯起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么,那个牧笛子为什么会想要抢过手枪呢?一般来说,如果不知道手枪里面没有子弹,不会有人干这么鲁莽的事情吧?”
“咳!咳!”新郎言杰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其实,牧笛子是我们的朋友,他平常就有些神经质。”
“是啊,这家伙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简三郎豪爽地说,“有一次,我们一帮人去郊游,他竟然带着蜥蜴和蜈蚣,把佳清吓得够呛。我看,这次他也是为了引起轰动的效果吧!”
——这都是些什么朋友?没有一个可靠的。
“为了吓唬新娘吗?”杜文姜顺着这条思路推理道,“说不定是他事先听说了你们要搞恶作剧的消息,知道手枪里面没有子弹,所以才会如此大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正的凶手又得知了牧笛子的打算,于是往手枪里装了一粒子弹?”罗半夏接过话茬。
“这简直是没完没了。”简三郎说,“可是,就算真凶知道我们每个人的打算,他还是无法预测什么时候会射出那一粒子弹啊!”
——这才是问题的核心。六分之一的概率,真正想要杀人的人是不会这么干的。杀人应该是更干脆、更直接的,绝不会拖泥带水。
“真正的凶手……”罗半夏把自己的视线移向宴会大厅。参加婚礼的人还没有完全散去,警方正在按顺序对宾客一一进行盘问。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引起了罗半夏的注意。
那名男子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仿佛是中欧的混血儿,面容俊朗,眼神倨傲,带着贵族般的气质,站在人群当中显得卓然不群。他看起来不像是参加婚礼的打扮,更不像是参加婚礼的神色,轮廓分明的侧脸透露出一丝警觉的意味,好像在时时刻刻提防什么。罗半夏正想开口叫住这名黑衣男子,眼前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嘿!又见面了。”
罗半夏脱口而出:“吴卓!你怎么在这里?”
嫌疑犯是简三郎
罗半夏和吴卓相识于微时。那会儿,罗半夏还是刚从警校毕业的小刑警,吴卓则是跑社会新闻的记者。两人因为一起案子产生了交集,从此成了朋友。吴卓会从罗半夏这里打听最新刑事案件的料,罗半夏也通过吴卓挖掘一些媒体上的线索。
“原来新娘子是你的初恋情人!”罗半夏取笑道,“正好听听你这个目击者的见解。”
吴卓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笑道:“呵呵,我能有什么见解?就是觉得新郎的神色有些可疑,他脸上始终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罗半夏向吴卓说明了新郎和简三郎的预谋计划。
“原来如此……难怪整个过程我都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吴卓说道,“这么说来,这应该算是一起意外吧?或许是某个跟简三郎有仇的家伙,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于是事先装入了子弹,结果,却让牧笛子给吃了去。”
“可是,这样也说不通啊!”罗半夏说,“如果凶手想杀简三郎,为什么不干脆装满子弹?”
——刑警的思维就是这样直接。不是黑,就是白。他们的大脑中容不下中间路线。
吴卓笑了笑,说:“我觉得,凶手可能有一种恶作剧的心态吧?并没有恨简三郎恨到要杀死他的地步,但是却想看他置身于危险之中。这样的一种心态,你能明白吗?”
罗半夏摇了摇头。她果然是无法理解。
“或者,这么说怎么样,凶手想让老天来决定简三郎到底该死还是不该死?”
由老天来决定。这样的想法真是新鲜。
“吴卓,想不到你的心理还挺阴暗的。”罗半夏仍是笑着摇头。
“啊,我明白了!”杜文姜突然插进来道,“俄罗斯轮盘赌是世界上最残忍最刺激的游戏。如果我跟另一个男人同时爱上一个女人,一定也会选择这种方式来决斗。”
说完,他目光炯炯地望着罗半夏。
“对决?你们的意思是,这是一场赌上生死的爱情对决?”罗半夏狐疑道,“那么,究竟是谁和谁的对决呢?”
“那就要看谁有机会接触到那把手枪,并在里面装入子弹了。”吴卓意味深长地说。
警方的审讯室。光线如传说中那般昏暗,一盏白炽灯照得人晕头转向、心烦意乱。
“说吧,简三郎。子弹是你自己装进去的吧?”杜文姜阴阳怪气地学着警匪片的腔调,可是听起来总让人觉得幼稚。
“警官,开什么玩笑!”简三郎吊儿郎当地把腿搁在桌子上,“敢情你们调查了半天,就得出这么个鬼结论来?”
“根据你在婚礼上的表现,这是最合理的推测了。”罗半夏手里拿着案卷,眉飞色舞地推理道,“在场的所有宾客都证实,你当时醋意十足地对新娘顾佳清说:‘新娘子,你要永远记住,在你婚礼的这一天,有个男人为你赌命哦’;而牧笛子在开枪之前,也说了一句‘新娘子,你也别忘了我’。由此可以推测,你和牧笛子都深爱着新娘,因为得不到她,所以你们俩事先约定好,在婚礼上用俄罗斯轮盘赌来为她决斗。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手枪里面只有一粒子弹,因为那确实是一场真正的对决!”
简三郎整整沉默了三十秒。他被罗半夏气势磅礴但牵强附会的推理震慑住了,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们喜欢顾佳清?为了她决斗?美女,你也太有想象力了!首先,我简三郎的女朋友多得是,不至于为了姿色平平的顾佳清就不要命了吧?这对我的魅力可是极大的侮辱。再者,顾佳清已经跟言杰结婚了,就算我跟牧笛子斗个你死我活,又能得着什么便宜?要决斗,也应该跟言杰决斗才对吧?”
“这……”罗半夏一双细眉微微蹙紧,“或许,言杰也参与了你们的决斗呢?只不过,还没有轮到他上场就已经出事了。”
“新郎官没事跑来跟我们决斗?这才真是胡闹吧!”
罗半夏被反问得气短。杜文姜只好出来圆场:“不管你们决斗的理由是什么,反正手枪是你买的,俄罗斯轮盘赌也是你提出来的,这嫌疑犯的罪名你是逃不掉了。”
“喂,你们这是‘草菅人命’啊!”简三郎严正抗议道。
“如果想洗清嫌疑,就好好想一想,那把仿制手枪从买来到最后派上用场,都经过了哪些人的手?”罗半夏一穿上警察制服,就有一股逼得人无法直视的凛然正气。
“这事是保密的,怎么可能经别人的手?”简三郎没好气地答道。
“你最好想清楚一点,到底什么人有机会往手枪里装子弹。”罗半夏使出了自己最拿手的威胁把戏,“你总不想在这里多待上几天吧?”
——威胁起到了效果。
生平最讨厌循规蹈矩的简三郎立刻觉得头大到了极点,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了半天,终于说:“手枪是快递送过来的。我本人签收,当场就拆开来看过,一共有六粒橡皮子弹,言杰也看了,没有什么问题。之后,那把手枪就一直锁在我家的抽屉里面,很安全,不可能有人动过。”
“今天早上,出门接新娘之前,我把手枪从抽屉里拿出来,卸掉了所有的子弹,然后放在外套的口袋里面,一路就到了婚宴的现场。这中间实在是没有可以做手脚的机会……”
“你没有脱掉过外套吗?”
“虽然脱掉过,也一直是拿在我自己手里的。”
“卸掉的子弹,你放在哪里了?”罗半夏问道。
“都装在这个小匣子里了,你们看吧。”简三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三厘米见方的铁皮小匣子。
杜文姜接过匣子打开来看,只见里面散乱地排列着几粒橡皮子弹,跟从牧笛子大脑里取出来的一模一样。突然,他怔了怔,随即把匣子递给罗半夏,眼神里面传递出讯息。
罗半夏认真地盯了一会儿,也愣住了,提高音量说道:“简三郎,你确定没有人动过这个匣子吗?”
“当然,它一直都放在我的口袋里面。”
“那么,为什么这里面只剩下五粒橡皮子弹了呢?”罗半夏递过了匣子。
可疑的黑衣男
“这肯定是栽赃!是栽赃!”
即使玩世不恭如简三郎,此时此刻也坐不住了,他脸红脖子粗地争辩着。
“简三郎,是你自己一口咬定没有人动过手枪和这个装子弹的匣子。”罗半夏的轻松语调显得近乎残忍,“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该死!”简三郎如坠云里雾里,仿佛已经搞不清自己还是不是清白的了。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警员朱建良走了进来。
“罗警官,在现场发现一名可疑分子,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把一模一样的俄罗斯制IZH-79手枪。”
“什么?一模一样的手枪?”这下轮到罗半夏傻眼了,“快把他带进来。”
一身黑色的风衣。一米八几的个子,如山一般矗立在门口,英俊的脸上却是一脸阴郁。
——这不是婚宴大厅上见到的那个黑衣男子吗?
罗半夏的心脏“怦怦”跳动着加快。每当有危险或者“猎物”出现的时候,她就会有这样的反应。
请这名男子落座之后,杜文姜开门见山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眼神犀利地扫过他的脸颊,竟带来一种刀锋刺过的痛感:“茂威汀。”
——好奇怪的名字,不像是中国人。果然是混血儿吗?
“你身上怎么会有这把枪?”杜文姜扬了扬搜缴到的证物。
“用来防身。”
“普通公民不允许佩枪。”
“这只是一把仿制的玩具枪。”叫作茂威汀的男子语气异常平静。
经过鉴证科的检查,确认茂威汀身上的这把枪和简三郎的枪是同一个型号,由同一个厂家生产的。
“就算如此,近距离射击也会造成伤害。”杜文姜严厉地说,“这起案件的被害人,就是因为枪口距离太阳穴太近,才被打穿了脑袋。”
茂威汀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头也没有抬一下。他那种静默凛然的态度,好像在抗议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罗半夏凝神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脑海中出现了新的想法:“或许不需要那么近……小朱,你去请鉴证科的人计算一下,要造成那种程度的伤害,手枪大概需要在多近的距离射击?”
“小夏,你是什么意思?”
“之前我们不是一直纠结于俄罗斯轮盘赌的随机性吗?我们先入为主地认为,子弹是从牧笛子手里的那把手枪里面射出来的,概率只有五分之一。”罗半夏分析道,“可是,假如子弹不是从那把手枪里射出来的呢?”
在场的人都怔住了,一时无人接话。黑衣男子的脸上泛着冷光,浑身散发出戾气。
“是不是这样?茂威汀先生。事实上,子弹是从你这把手枪里射出去的吧?”罗半夏站在他面前,“在牧笛子扣动扳机的一瞬间,躲在暗处的你也射出了相同的子弹。由于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所有人都没察觉到子弹是从另外一个方向射来的。”
“原来如此。”简三郎顿时感到一种解脱,同时又以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望着被指控的茂威汀。
黑衣男子仍然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石化了一般,对于罗半夏的指控不闻不问,毫无反应。就像扔出去的球,遇到了墙壁,被原原本本地弹了回来。
“喂,你怎么说?承认你杀害了牧笛子吗?”罗半夏有些沉不住气了。
“哼。”他冷哼了一声,“你有证据吗?”
等了半晌,竟然冒出来这样一句,激得罗半夏气不打一处来:“在婚宴厅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怀疑了。你这身黑漆漆的打扮,哪里像是来参加婚礼的?你这张阴沉的脸,哪里有一丝丝参加婚礼的喜庆?还不快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人,出于什么动机?”
“小姑娘,有些不该问的,最好不要问。”茂威汀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你!”罗半夏正气得几乎想上前打人,警员小朱从门外走了进来。
“罗警官,鉴证科的人说,这种橡皮子弹很轻,距离稍远,力度锐减,只有抵在脑门边上才有一定的伤害性。”小朱警员不紧不慢地说,“还有,刚才医院那边传来消息,牧笛子抢救过来了,但是由于大脑受到的伤害太大,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罗半夏自认为杰出的推理落败了。
杜文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趁机献上殷勤的安抚。
侦讯室里笼罩着一股黏稠的郁闷气息,好半天都挥之不去。美女警官的脸上阴云密布,火药味十足,仿佛谁一出声就会轰然爆炸。
“小夏,你看这把手枪里面,有一粒子弹。”杜文姜鼓了鼓勇气,说道。
罗半夏转过头去,接过那柄手枪,再一次向茂威汀发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只在手枪里面装了一粒子弹?”
“这粒子弹,是我捡来的。”
“捡来的?从哪里捡的?”
茂威汀指了指简三郎,说:“从他的大衣口袋里。”
“哈?”简三郎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不说是偷的呢?我说怎么少了一粒,原来是你这家伙……”
“为什么?”罗半夏一头雾水,“你为什么要偷他衣服口袋里的子弹?而且为什么只偷一粒呢?”
“因为这个人太讨厌。”完全答非所问。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简三郎突然醒悟了,“之前,这个匣子的盖子松开过,估计就是那个时候掉出来一粒子弹,被他偷了去。我记得很清楚,我还特意重新把盖子盖严实了呢。”
杜文姜无奈地说:“刚才你还说,整个过程没有做手脚的余地,现在看来全是漏洞嘛!大衣口袋里的东西可以随便被偷,匣子里的子弹都可能掉出来过……这案子简直没法查!”
“不,这倒是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罗半夏抿了抿薄薄的嘴唇,“既然这位仁兄可以肆无忌惮地从大衣口袋里偷子弹,那么同样也有人可以把手枪偷出来,装上子弹再放回去。”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调换一把装了子弹的手枪就可以。”茂威汀在一旁鄙夷地说。
“你倒是很清楚嘛!”
男子的脸上掠过一抹挑衅的笑。
“不,这不可能。”简三郎再一次抹杀了让自己获得清白的机会,“因为在表演之前,我跟言杰还私底下检查过手枪,确认了里面没有任何子弹。”
——罗半夏自认为杰出的推理又落败了。
多余的半个指纹
顾佳清今年二十五岁,面容姣好,文静端庄。虽然简三郎说她姿色平平,但事实上她在学生时代可是校花,是一群男生争相追逐的对象——也就是“那些年,男生们一起追的女孩”。
牧笛子的事件令她的精神受到极大的刺激,她翻来覆去地说着:“怎么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知道言杰跟简三郎策划俄罗斯轮盘赌的助兴节目的事吗?”罗半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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