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鲤笑得前仰后合。 “村里没人肯下去捞，张秀才自己下去把他老娘拉出来的，黄氏嫌弃得不得了，把他们母子俩给赶了出去，哈哈哈，张秀才和他老娘浑身裹着屎尿，在村后头的土地庙待了大半个月，黄氏才肯叫他们进门！” 虽然那画面有些恶心，但水荇还是开心地笑了。 “谢谢你，红鲤。” 她再次诚恳道谢，第一次道谢是为了她自己，这一次，是为了已经逝去的原身。 “我也不是为了你，”红鲤很不自在，“我就是看不惯张秀才！” 张家和魏家紧挨着，黄氏是地主的女儿，住不惯乡下破房子，便在村中另买了一块地盖房子，村里一大半人都去帮忙。 盖房子最起码得一年，黄氏不愿意在村里住，哭着往娘家跑了好几回，都被黄老爷给押了回来。 黄老爷很看重张秀才，也就是在黄老爷跟前，黄氏才给张秀才母子几分好脸面，黄老爷一走，黄氏就在家里摔摔打.打，把张母气得都病了好几回。 红鲤绘声绘色地说着黄氏是如何气张母打张秀才的，她一双大眼睛闪着光，两条细胳膊时不时地挥舞着，仿佛是在给黄氏鼓劲儿 。 “黄氏打得不够狠！”她有些嫌弃地抽了抽鼻子，“就应该让姓魏的去给她展示一下，要怎么打人才够狠。” 水荇蹙眉：“红鲤，你不要总姓魏的姓魏的这样叫，你得叫爹。” “我为什么要叫一个畜生做爹！”红鲤一下子炸了毛，“你还说你改了呢，我看你跟以前一样傻！你都快被打死了，他一个当爹的一句话都不说，这还是人吗？” 水荇心口窝热乎乎的，魏家总算还有个人疼原身。 “我是为你好，你这么做，嘴巴倒是痛快了，可身上要遭罪，你还小，又这么瘦，总有一天会被打死的。” “打死就打死，也好过在魏家被磋磨强。” 红鲤愤愤地踢着一颗小石子：“我就是太小了，真希望我赶快长大，这样被卖的人就是我了。” 水荇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红鲤宁愿被卖也不想在家里待，可见这魏家比虎狼窝还凶狠。 不管是为了原身还是她自己，红鲤的事情她得管。 “红鲤，你听我一句劝，不管你再怎么不愿意，就是装也得装得乖顺一些，你等我一些时日，我会想办法把你从魏家带走，不让你受罪。” 红鲤眼里闪着点 点亮光，很快又黯淡下去：“你可拉倒吧，不用说这样的好话来哄我，就你这傻子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先顾着你自己吧，别到时候因为帮我，被你婆家嫌弃。” 水荇知道，她现在说什么，红鲤都不会相信。 那就等把事情做到了再说。 “好好好，我不跟你争这个。” 水荇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糖，塞到红鲤的手中：“给你吃，别叫人看见了。” “你哪儿来的？”红鲤满脸狐疑，“魏水荇，你不要做傻事，从你婆家偷东西给我吃，叫你婆婆抓到了会打死你的。” “我给你你就拿着，”水荇哭笑不得，“几块糖而已，别说我不是偷的，我就是真的偷了，我婆婆也不会打我的，红鲤，你看看我现在，像是日子过得不好的样子吗？” 红鲤垂下了眼眸：“你过得好就行。” 她把糖块塞进了胸口，贴身放着：“我不爱吃糖，这个给魏淑莲吧，她最爱吃。” 水荇眼窝一酸，差点哭出来。 什么爱吃不爱吃的，原身三姐妹就没吃过糖！ “你吃你的，下回来，我多带些，你再和你三姐分着吃。” 红鲤跳了起来：“你咋还要来？那一家子姓 魏的正想上你婆家要钱呢，你别来，你婆家有没有什么亲戚？要不，你们上外地亲戚家躲一阵子，不然，你们非得被姓魏的给讹上。” “他们讹不了我，我婆婆那个人可厉害了。” “我知道，”红鲤赶紧点头，“我打听过，人人都说山后村李三花是有名的泼妇。” 水荇眨了眨眼，她没看错吧，为什么红鲤一脸崇拜？ “泼妇好，厉害一点不受人欺负，就是你……” 水荇忙伸出手在红鲤跟前晃：“你看我的手，在李家都被养得细皮嫩肉的了。” 红鲤这才放下心，小大人一般拍了拍胸口：“你没挨打，我就放心了。” 颇有一种当长辈的气势。 水荇憋笑憋得辛苦，又不敢笑出声，怕伤了红鲤的自尊。 山前村紧挨着官道有一个小集市，开了几个小商铺，卖针头线脑零嘴小玩意儿的，卖自家酿的酒的，卖猪肉的，卖豆腐青菜的……都挤在这里。 不到镇上赶大集的日子，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会过来买些东西。 这些生意人大多都是山前村的，认识红鲤，瞧着红鲤拉着一个娇俏小娘子，都纳闷起来。 “红鲤，这是你未来嫂子吗？ 怪不得你二哥铁了心要娶亲呢，你这嫂子长得跟天仙似的，谁看了不迷糊？” 红鲤不高兴地嘟起了嘴：“魏天龙能有那福气吗？你看清楚了，这是魏水……这是我大姐！” 水荇唇角弯弯，小丫头终于肯叫她大姐了。 “啥，是水荇吗？” 村里人都盯着水荇看，水荇毫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和他们打招呼。 “哎呦，还真是水荇啊。” “我一早就跟你们说了，山后村的傻宝发达了，你们还不信，瞧瞧水荇这穿戴这气色，就知道她嫁过去之后没遭罪。” “啧啧啧，水荇，你这是掉进福窝窝里去了，当初那顿打也没白挨。” 村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水荇一概抿嘴笑，她买了两块豆腐，在肉摊上切了一斤五花肉，让屠夫剁成肉糜，又买了一把鸡蛋，几根大葱，本来还想买一条鱼，红鲤却死活也不肯让她买。 “你买这些干啥！这还不够那姓魏的一家子吃的吗？你是不是钱多了没地儿花！” 水荇在红鲤气鼓鼓的脸颊上捏了一把：“一大家子这么多人吃饭，不多做几个菜怎么行。” 路过卖点心的，水荇又买了两块桃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