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先走了！你没事儿就自己站起来吧！保管明日就好了！”卫小寒拍拍手，往地上吐了一口，就往回走了，看来今晚的夜宵是没有的了。 没有了夜宵的赖庭煊，对于卫小寒来说，就是一条咸鱼，没啥用处。 赖庭煊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但是一回过神来，就撑着地，大声地呕着，“呕——呕——” 虽然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毕竟晚饭只吃了一点儿薄粥…… 真的是日子太艰苦，赖庭煊都有些想哭了。也不知是被呕地要掉泪，还是被自己心酸地要掉泪。 赖庭煊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夫。 随意地令人发指！ 赖庭煊深深地后悔，为什么他要嘴欠，非得让卫小寒留药呢！为什么！ 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赖庭煊等呕完了，后悔完了，发誓完了后，才发现自己的脚凉凉的，好像并不是那么疼得到心坎上去了，或者说是，不疼了？ 赖庭煊试着慢慢地坐起来，动了动右脚，不疼，嗯，因为没受伤。又动了动左脚，好像也不疼…… 这一夜，赖庭煊彻夜未归。 卫小寒压根就没有发现，因为她回去后，就睡着了，毕竟折腾了那么久…… 天一亮，俩搭伙卖柴的俩人就匆匆赶去了镇上。 “你肩膀受伤了，就不要用担子挑了，我来我来！”卫青山也知这柴火是靠着赖庭煊卖的，所以，对听风也颇为地照顾。 听风挑了一回了，实在是疼得不行，“这咋好意思，咋好麻烦卫大爷。” “你看着摊子，我去挑！这么一点柴火，我几个来回就全给挑来了。” 卫青山满口应下，等回了破庙，看到卫小寒仍在睡，也没去打扰，挑了柴就走。 卫小寒昨日睡得晚，又有心事，一不小心就睡过了。 等卫小寒醒的时候，就看到天已经大亮了！“完了，完了，睡过了！” 卫小寒一骨碌地翻身而起，就往镇上奔去。 不多会儿，?西城门的不远处，比邻着跪着俩人，做的都是同一行当的生意，“卖身葬父。” 卫小寒耷拉着脑袋跪着，披麻戴孝，不时地用袖子抹了抹脸，路过的百姓稍稍一停留，就能听到抑制不住地哭声。身后的简易木板上隐约能看到一个尸体，盖着白布。 “这世道，真是乱了……” 路过的百姓话还没有说完，刚走了俩步，就看到了柳长远也同样跪着，身后还躺着一具尸体，盖着白布。一模一样的场面…… 刚刚还在感慨世道的百姓蓦地收了声，这真的是微醺…… “呵呵，真的有些巧了，都是卖身葬父的。”说着，就疾步走远了。 日头越来越高，虽然已经是秋日，但是这么跪着，仍是有些吃不消，卫小寒因为睡晚了，连早饭都没有吃，这会儿太阳晒着，只觉得人都要饿晕了。 柳长远用余光瞥着耷拉着脑袋的卫小寒，这事儿是他跟烟儿的约定，这突然又来了一个“卖身葬父”的，若是一会儿柳府的管家来了，买了隔壁的这个人，那可如何是好？ 错过了这次的机会，可不大容易再进府了。 柳长远脑子转得飞速，时刻警惕着看着卫小寒那边的动静。哪成想，尸体好像是个尸体，动也不动，比他这边的“尸体”还要想那么一回事儿。 柳长远因为吃不准这柳府的管家几时会过来西城门，所以，特意早早地过来了。谁晓得，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卫小寒饥肠辘辘地用手堵着肚子，“咕噜”声还不时地从手缝里冒了出来。 柳长远离得不远，自然将卫小寒的咕噜声给听了全。柳长远心里想着，这小兄弟估计也真是家里头困难，若不然，这小兄弟才来了半个时辰都不到，竟然能饿成这样，多半就是家中却是困难，若是这样都是装的话，这也真是人才了！ 柳长远一想到当初爹娘过世的那会儿，他一个人的时候，也是这般，饿了好几日的肚子，才学会了做饭。思及此，柳长远心里也有些发酸。 “小兄弟，我这里还有一块馒头，你拿着吃吧！”柳长远递给卫小寒一个馒头，一个用油纸包着的馒头。 卫小寒有些发愣地看着这个奢侈的馒头，竟然还是用油纸包着的。 柳长远看着卫小寒死死地盯着馒头，还以为卫小寒是饿得狠了，又有些怕生，所以才不敢拿。 柳长远扯出了一抹笑，尽量让自己看着善意一点儿，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笑。“吃吧，小兄弟。生死有命，别太伤心了。” 卫小寒咽了咽口水，接过馒头，“那我吃了啊——” 柳长远点点头，“吃吧——” 卫小寒抓过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馒头干得她梗着脖子往下咽，卫小寒抓着脖子，费力地想要咽下脖子…… 这会儿，俩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带着俩小厮。 “没想到这个兄弟，竟然如此心善。”中年男人一开口，柳长远的眼睛一亮。 柳长远摇摇头，“我与小兄弟同命相连，看着他这般，我也是心酸不已……” “兄弟贵姓，你可愿意跟我走，我是柳府的管家，柳府正好最近缺你这种至纯至孝至善之人。”没错，这个发福的中年男人就是柳府的二管家。 柳长远忙不迭地点头，又给二管家磕了一个头。“小人柳长远，谢过管家大人！” 二管家原本就是得了烟儿的吩咐来西城门买人的，但是哪想到竟然有俩人在“卖身葬父”，看着一个人快要被馒头噎死了，二管家也没空等着人缓过气来，只得先问着另一人，没想到，这一问就对上了。 “这是二两银子，你先葬了你爹，明日辰时可有时间来柳府上工了？” “小人明日一定到。”柳长远又给二管家磕了一个头，才收起了银子。 二管家得了准话，就带着人走了。 卫小寒一手抓着剩下的半个馒头，一手抓着脖子，?眼睁睁地看着柳府的二管家消失在面前，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等二管家走了，卫小寒愤愤地瞪着柳长远，这个人真是好心思啊，好心机啊，好手段啊！竟然用半个馒头就堵住了她的嘴！ 让她费劲了心思和钱财，又是雇了一个人来演尸体，为了尸体不漏破绽，还赔了药，让尸体看上去假死了一般。没想到啊，没想到啊，隔壁的柳长远什么都没有做，只用一个一文钱的馒头，就堵住了她的嘴，让她所有的安排都没有用武之地！ 当真是阴险的小人啊！ 卫小寒费力地将馒头咽了下去，只能心里发恨，但是却不能说出来。“馒头还你！”卫小寒当下做的最有骨气的一件事情就是，将馒头还给柳长远！ 这个罪魁祸首，馒头！ 不能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