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我虽然嘴里说着算了,可心里却一直堵着一口气。 没办法,我才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啊。 信心满满地出师,一件事都还没做成就被耍了,这谁忍得了?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 怀中怨念,我倒是也睡着了。 可多思多梦,我做了整整一晚上被那老头子戏耍的梦。 看着他对我笑,向我显摆,向我挑衅。 我硬生生地被气醒了。 一睁开眼,我便从床铺上跳起,气呼呼地想把昨天那只‘老鬼’揪出来。 可下一秒,我却又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那家伙,用的是我洒下的纸钱结的账,未沾因果。 而谍文也已经被烧了,无法作法。 至于他留下的八字。 我倒是会算。 但术数有言,算生不算死。 生辰八字是生灵降生阳间的‘数据’。 生者灭亡,这组数据的效果就不大了。 天地间,能为死者算命的人,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瞎子在的话,估计能算。 可我,实在是没这种本事! 也就是在我又气又无奈之际,猛地,我脑中灵光一闪。 “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那东西可比那老鬼亲手写的文书好用多了。” 我重重地拍了拍大腿,连忙冲出了仓库,回到了门店内。 恰好,在门店内打地铺的老八,正在收拾被褥。 “八爷,替我向祖师爷和干娘上柱香!” 老八只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而后连忙点了点头,抱着卷起的被褥,朝着耳房走去。 我则进到了柜台里。 从柜台下取出了两支毛笔,朱砂墨以普通的黑墨各一瓶,以及宣纸及画符用的黄裱纸一张。 两支笔中,其中一支就是昨天我用来写文书的笔。 笔上黑墨已干,我没有清洗。 当然,也不能清洗。 我径直将笔头侵进了朱砂墨内,浸了又浸,蘸了又蘸。 直到笔头从里到外全都被抄砂浸染。 而后我将笔竖直立于宣纸之上,双手合十,夹着毛笔竖直的笔杆。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心中默念。 “昨夜亥时,有姓郝名诚之灵,以笔为媒,签名立命,誓约既成。” “而今立者者不知所踪,我欲寻之,借心一用!” 话音一落,我双掌齐动,将毛笔快速一转。 登时,轻点在宣纸上的毛笔泼撒而开,呈现圆型。 沾在笔上的朱砂也被笔锋洒开,没一滴甩至宣纸之外。 “成了!” 我心中一喜。 笔!算是世间一种十分神异之物,而且是最容易沾人因果的。 昨天那老鬼提笔写字,就算写的不是自己的名字。他与这笔之间,也有了因果! 我倒提起了笔,朝着散开的笔头内看去。 只见在内部的正中央处,有一撮极小极小的笔毛,并未沾上朱砂。 甚至连黑墨都没沾,洁白如血。 此为笔心,是毛笔的灵异精华所在。 我伸手将那一小撮笔心取下,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宣纸上。 而后,我又提起了另外一支笔,蘸了黑墨,取了黄裱纸。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彻底冷静,精神完全集中。 我要画符了。 当然,要画的只是一道效果极其普通的符。 不属于灵宝之内,所以不需要那么多准备。 我先画符头。 但画的不是代表着三清的三勾,而是一个有五官的简易人头。 符头画罢,再描符胆,书下‘奉阴山老阴敕令,搜魂寻魄捕鬼捉精’的字样。 约摸两三分钟,我终于将符画完。 也就是在画完的瞬间,我感觉到全身像是过了电一样,陡然发麻。 一股凉意深入骨髓,我也禁不住轻轻一颤。 “吱!” 一声惊叫,天机子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跃上了柜台。 与此同时,老八也完事回来了。 他惊咦了一声,而后不可思议地向我说道:“黄纸黑字,人脸符头,奉阴山老祖命,这是......?” 他的话没说完,我便朝他点下了头,“没错,这是阴山派的符。” 老八疾步走到我的面前,依旧满脸不可思议,“少爷,你能用阴山派的法,这一派不是......?” 我笑了笑,“阴山派擅驭鬼,我们殓葬人就是和死人打交道,我会使不正常吗?” “而且八爷你别忘了,阴山派的起源地是哪里!” 老八愣了一下,恍然大悟。 而后,我又朝他说道:“对了正好,八爷,替我弄一碗水以及一根香来,香要点燃!” 老八又转身往店铺后走去。 我放下了笔,将此前从另外一支笔内取下的笔心放到了阴山符咒上,而后小心翼翼地将符咒叠成了正方型。 正好,老八端着一碗水,捏着一根香走了过来。 我示意他将水放到了柜台上。 随手双手捏符,心中默念。 “有请阴山老祖,化兵领将前来。门神护士请退,土地游神稍避。助我威能,寻幽搜魂,急急如律令。” 话音落下,我手中之符腾地一声点燃。 我的手一松,符落于水,而符依旧在燃烧着。 我则赶紧从老八手里接过了香,以香头往下,凌空正对着水中燃烧着的符咒。 心中默念法诀,又缓慢以手中檀香顺时针以碗为边界,划着圈。 这,是民间另一法教排教的手法。 阴山派擅驭鬼,而排教擅寻觅,两者中的单一法门,都足以找出昨天戏弄我的那个老鬼。 可惜,我毕竟不晃两教中人,所以只能将两者的法子结合起来。 所幸的是这两教的发源地都和湘地有关,更是据传两教祖师爷有交情。 所以我融合使用,并没有遇到不畅。 而随着我的香凌空画了六个圈,落于水中的阴符及笔心都烧成了黑色的粉末。 粉末浮于水中,凝成针形。 在针成形的那一刹那,香头骤变。 同时,水中的纸针一转,笔直地指向了东南方。 成了! 我心中大喜,转头朝着老八轻喝一声,“八爷,帮我看店。” 喝完,我冲到门口,打开大门,端着水便冲了出去。 临行之际,天机子吱吱叫了一声,一把跃上了我的肩头。 一路,水中纸中都指向东南方,坚定不动。 我自然不可能也笔直往前冲。 一路绕行,直到我出了镇,又遵循着针的方向一股作气走了将一个小时。 最后,我被水上纸针,径直的引到了镇外的墓园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