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忘了?我们有互不干涉对方私生活的约定!” “可是,王妃,你也别忘了。这是王府,不是客栈,也不是夏盟主的地盘!所以,你们也应该给予本王足够的尊重。” 是啊! 大面上,彼此都要过得去。 甘甜从未忘记。 但是,要指望那该死的夏原吉遵守,谈何容易?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而且,故意如此。 以为知道琅邪王心重,因为知道这个男人特别的骄傲所以,他才设下这样的陷阱陷阱当然网不住琅邪王,可是,足以牢牢地网住她甘甜。 把她的一切退路都封死。 甘甜完全明白这一点。 甘甜正色行礼:“真是对不起!今后,我一定会更加谨慎。” 几乎一鞠到底。 俯首请罪。 一如琅邪王当日之对于她。 “王爷请放心,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很小心。夏盟主,他也深深知道这一点,所以,已经离开了。” 这样的冰天雪地,加上夏原吉那样的神出鬼没,当然不会有任何人看到。 至于琅邪王,他头上的绿云,只要他自己不在乎,谁能看到呢? 就如他笼罩在裘皮之下的一双握紧拳头的手。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 收拾了新帝之后,一定是那个该死的夏原吉。 可他连这点愤怒都不露出来,也不愿意看到她那一身耀眼的绿色就如示威一般,这么公然地,在世人面前昭告她和那个男人的宠爱。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侵犯不止是尊严,他也说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仿佛内心的一块砖,在被人一点一点地挖走。 之前,在夏原吉的地盘上时,他并无这样的感觉。 此时,却强烈得不可思议。 那是妒忌! 他知道,这是妒忌! 也不明白为何要妒忌在自己的权属之下,她的户口在自己的名分之下,就算是政治联姻男人也有妒忌的权利! 风雪那么大,他的头却烧得那么滚烫,血液上头,连眼珠子也红了。 “夏盟主的来意还没清楚!就这样不告而别,也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甘甜非常平静:“盟主只是来送那一批火器的。王爷有什么要求,可以告诉我。盟主已经授权,让我全权处理。但凡王爷要求,能做到的,绿盟一应承担。” 火器! 曾经让琅邪王狂热的火器。 但是,这种狂热,也压不下去心头的愤怒。 她代表夏原吉呢! 她可以全权处理呢! 那么重大的事情,夏原吉居然毫不犹豫地交给她。 难道说,那个男人对她真就没有半点的情感? 琅邪王自己是男人。 男人,也许比女人更加了解男人。 瞧她说话的样子,就像一个骄傲的女王。 薄薄的红唇,如此的冷酷无情。 因为有那些,所以更加有恃无恐? 他终于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么久的伤寒,普通人都要咳出血来。 甘甜上前一步,但还是停下来。 她并未搀扶他。 咳嗽,搀扶也没用,是吧? “王爷,你该回去歇着了。你想知道的东西,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你,不要站在大雪下面……” 他抬起头,狠狠地瞪着他。 “甘甜,我讨厌你穿绿衣服!” 她一怔。 “你脱下来!以后,但凡在王府走动的时候,绝对不许穿绿衣服。不,任何绿色的东西都不行……” 他从未如此这样痛恨绿色。 包括春天的青草,柔软的白杨树,随风飘浮的垂柳依依……昔日最美好的一切,都变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甘甜在雪地里仰起头来,看他。 他凶狠的目光,落在她雪白的面孔上面。 从不知道,绿色,能把人的皮肤衬得这样的白。 那么俗艳的颜色,却跟示威似的。 美丽,冷酷的示威。 “从今往后,你决不许再穿绿色。” 她笑起来。 眉毛微微地扬起来,她总是喜欢做这个动作,而且是无意识的,就像一个男人。 “王爷,我们的合约上,没有对着装的任何约束吧?” “这是本王的新规定!” 他愤怒得只喘息。 可是,签约的时候,难道这些不是他琅邪王早就清楚的? 现在才愤怒? 食得咸鱼抵得渴! 但是,甘甜居然提点头,非常的和蔼:“好,我以后不穿就是了。” 当然是在王府。 出了王府,他就管不着了,不是么? “夏盟主,他送这批火器并无其他附加条件!你知道,他再是神通广大,可是并没有大规模战争的机会,火器在他手里,发挥不出来威力。而他,非常渴望能有亲眼见到那些红衣大炮发挥威力的时候……” “我不是说火器!” 琅邪王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 “作为王妃,你失职了。” 她扬起眉毛:“王爷何出此言?” 他几乎是喊起来:“我病成这样,你不但不看顾一下,反而忙着招待你的旧情人,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你叫我在王府里给你面子,可是,你和你的情人在我的王府苟且,这算给我面子?” 甘甜并未变色,也没生气。 这是指责? 终于,还是喊出来了? 他重重地喘息,喷出的热气,几乎要将她吹倒:“你们竟敢在本王眼皮底下偷情,竟敢睡在本王王府的床上。” 她很快将他打断:“王爷,我感觉你像两头猪!” “!” “因为一头猪已经不能形容你的蠢!” 琅邪王彻底怒了。 他几乎是咆哮起来,声势惊人:“甘甜,你竟敢如此对本王说话?” 甘甜忽然也觉得疲倦。 而且很冷很冷。 长久地站在雪地上,再昂贵的紫貂都遮挡不住寒气。 她宁愿站在六月最暴烈的烈日下面,也不愿意站在这样的阴冷里。 就如她的口吻:“王爷,你宠幸那些女人的时候,我并未感到任何的痛心疾首!” 他扬起的拳头,又放下去。 “王爷,无论是路上还是王府,一路上,你宠爱不断。段雪梅、花无影、潇潇……那么多的美女……我从未来干涉过你,对不对?” “!” “你无论怎么宠爱任何女人,我都不会无理取闹我们早就商议好的,不是么?我认为,契约最大的功效,就是合作双方彼此平等。否则,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她的目光一转,雪白细小的牙齿微微咬着红唇:“莫非,王爷忽然又反悔了?该不会说,你受到了我的吸引?” 琅邪王的拳头再一次捏起来。 她帮他说出口:“我这样的女人,哪怕是天下女人都死光了,你也不会要,对不对?” 他狂吼一声:“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本王不过是……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 “不过觉得你像死去的素女而已!如果不是这样,本王连看都不会正眼看你!” 她在世界上最后的照片我吓一跳那么像我的脸然后我才发现是你无名指长情的曲线很可惜,这是歌词,不是么? 琅邪王,他居然玩儿这么拙劣的借口。 素女这个人,本来就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存在! “王爷,原来如此。我非常荣幸,有那么一星半点像你以前死去的女人!不过,死者已矣,王爷何必耿耿于怀?” “!” “你把我当成秦舞阳或者周向海等人,不就好了?他们也住在王府,他们也有妻儿老小,他们也和别的女人……对于他们,你为何不生气?” “甘甜,你还敢狡辩?这有可比性么?” 他的吼声,被风雪吞没。 甘甜一怔,这才注意到他脸色的苍白苍白之外的一种血红,狂热,滚烫,眼珠子红得吓人。 那是高烧到可怕程度的征兆。 而他还这样站在风雪里,大吼大叫。 真是疯了。 甚至她第一次看清楚,他瘦了一大圈。 这么久的大病初愈,他昔日魁梧到极点的身材,也变得形销骨立。 “王爷,快回去,你高烧成这样……” “谁要你这个女人假好心?” 她上前搀扶他,他一挥手,将她扫开。 “王爷……” “滚开……滚得远远地……我根本不想见到你……” 他的身子摇摇晃晃,终于支撑不住。 她上前一步,将他扶住,大声地喊:“来人……来人……快来人……” 琅邪王这一病,是真正的一病不起。 连续的高烧,几乎将他彻底击溃了。 七八个大夫忙忙碌碌,王府里的太监,宫女,仆役,他的七八名侍妾,都整日围在门口。尤其是段雪梅,每天都梨花带雨,生怕琅邪王这一躺下去就挂掉了。 谁也不想成为寡妇啊。 甘甜也不想,还没看到皇后的影子,琅邪王就这么挂了,岂不是冤枉? 她用了许多物理退烧的方法。 大夫们也献计献策。 好在一场重感冒是要不了命的。 三日之后,琅邪王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的高烧都退了。 一屋子的姬妾围绕着他,此时,一个个简直喜出望外。 他四下张望,没有看到那个女人一丝一毫的影子。在他生病的时候,她并不愿意给予任何的照顾。 心底最后的一丝期待也彻底消灭了。 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是发过毒誓的啊。 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他绝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而天诛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