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父母,都忍心看着我被人虐待!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真相! 一颗、两颗、三颗…… 眼泪顿时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的滑落,同雨水一起没入泥土中。wodeshucheng.net 如同心灵感应那般,成诺抬头朝秦寒君待的地方望去。 视线相促的那一幕,如烟雨朦胧的江南水墨画,迷茫而又哀伤,那一刻,便成永恒。即使若干年后忆起,依旧犹在眼前。 雨雾萦绕的红绸伞下,白衣胜雪的少年抬头望向树上的黑衣少女,少女容貌清丽,脸上满是泪痕,表情说不出是心痛还是震惊,或许还夹杂着一丝恍惚。 而少年的那双眼眸,明明是漆黑透亮,似笑非笑,却仿若有股力量,将看得人吸入那潭墨黑,让你的心跟他一样,惹上一地湿漉漉的哀伤。 那一个不眠的雨夜,那从天空纷纷扬扬坠落的雨珠,仿若是来预告接下来的哀伤。 八十八章、虐情 成诺那双墨黑有一瞬的异样,最终恢复清明,只见他嘴角一扯,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出来,声音清透、干净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听见了?” 他居然对她笑!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成诺!难道因为被我撞见,你就连解释都懒得了么! 佳人闻言,扯出一个比他还要灿烂的笑容,绝尘的脸上,那双眼眸,清澈到冰凉刺骨,眼底有什么东西在一层层的冻结。 “王爷认为呢?” “欸~雨势这么大,我和皇上在讲悄悄话,你怎么会听得见。君儿,你是不是希望我这么说?”成诺一脸嬉皮,低头伸手漫不经心地擦拭着绿萧。 “你……”这一声“你”,语气说不上起气恼,反倒多了几分无奈,秦寒君的眼皮低垂,放在身侧的手不由握紧,指甲嵌入手心,好痛!可是,为什么,她竟然心疼不起来,泪会流不出来。她开始觉得有些无奈了。 成诺说的没错,只要他假装什么事都没看见,她可以试着去忘记。 “你太天真了君儿!你自小耳力便极好……至于某位……”说道这,那细长的眼角微微勾起,他瞥了眼瀛昭,嘲讽似一笑,继续漫不经心道:“皇帝,嗓门不小,你怎会不知。既然都听见了,又怎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君儿,我了解你,你根本不可能忘记。” “哦?寒君可从来没说过‘没听到’这三个字。王爷何以一厢情愿的下此判断。” “因为你动情了!君儿,你喜欢我。因为你想继续留在我身边,你想时时刻刻看到我,你怕知道真相,你怕知道我娶你,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因为对你有愧。所以你一直砸逃避真相,不肯面对真相。只要能够与我在一起,你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继续欺骗自己,编织着你的……” 每一声、每一句话,都如巨大石块,掷入心湖,泛起轩然大波。 “啪!”咄咄逼人的话语,终结在一声清脆的耳光声中。 打人的素手还僵持地停在半空中,少女的胸口微微起伏,看得出来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气息。 明明知道他是在故意引她生气,明明知道他从来不舍得伤害她,明明知道他不是自私自利的人。这么多明明知道,可是却忍不住要生气,忍不住要去…… 清晰地掌印印在脸上,少年那双墨黑的双瞳,闪过一丝的情绪,他伸手附上脸上的掌印,嘴角勾起,啊哈一笑:“娘子下手还真是重啊……呵,我说到你痛处了?” “王爷,不,贱妾说错了,应该是七皇子殿下才是。”她故作镇定的将手收回,掩于身后收紧,以至于指甲嵌入肉里,血丝从手指缝间滑落,沿着衣料一路滑下,画出一条不清晰却丑陋的痕迹。“殿下,自以为了解寒君多少,请不要自作聪明。” “这么说,你承认你听到了。” “不错。” “君儿,你有何打算。”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瀛昭难得开口问道。 秦寒君斜眼瞧了瀛昭一眼,突然手持银针超成诺射了过去,成诺像是早就料到了一个侧身,避过银针。谁知,秦寒君乘他避开银针的空虚,从他手上的箫中抽出“冰琉璃”,架在他的脖子上,她口气淡淡对瀛昭说道:“这是洛王府的家务事,皇上可否暂避。” “好。” 她说话时,语气冷淡,不留一丝转还余地,瀛昭只得答应,转身往树林深处走去。 成诺摸了摸鼻子一脸无所谓的看着瀛昭消失在树林深处,这才撇开脸,伸手剥离那把架在脖子上的利器。 “你想问什么,君儿?”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可惜利器依旧顽固的黏在他脖子旁边。 “其实你不必支开瀛昭,我知道的,他亦知晓。”他再次尝试拨开利器,可惜依旧没能成功。 “那又如何。” “你应该问他。”他挑眉,依旧是熟悉的笑容,不知为何今夜看来却是如此陌生,如此让人生厌:“君儿,我劝你还是回去休息。知道太多,对你没有益处。” “是否有益处,应该由我来判断,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哈?”他笑得近似嘲讽,狭长的眼眸,显得慵懒而又随意:“随你。” “刚才瀛昭说的是否是真的。” “你不是听到了么,又何必复问于我。” “好,那么你娶我的目的究竟是为何。” “因为愧疚。” “愧疚?既然觉得对不起我,就不该破坏我的姻缘。” “因为本王不太喜欢计划被打乱。从我知道你的存在开始,便决定娶你,作为对凤娘(秦寒君的生母)和你的补偿。” “补偿?这么说,你之前说的做的都是假的。” “哈!”成诺啊哈一笑,却不肯说话。 这反倒让她更为气恼,抬手将剑抵在他的喉咙上,厉声说道:“说!” “我的傻君儿,真的还是假的,重要么。只要你认为是真的,那便是真的。” 她一怔,成诺说的没错,重要的不是他说的,而是自己是如何认为的。如果她心里一直都认为他不会骗他,那么纵使事实摆在眼前,她也可以为他找到一百个理由和借口。 很早的时候,姑姑便告诫她,不要相信男人,宁可被爱也不要去爱,她命中注定只能“淡”。 很早的时候,在未见到成诺之前,就已听闻他生性风流、留恋风月、擅于诡辩之术,尤其是擅惑女人心。只要是他看中的女人,没有一个能抗拒得了他。在还未嫁给他之前,她早就知道,所以第一次见到他时,才会如此生厌。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便陷进去了。 “哈。”她咧嘴一笑,笑得并不苦涩也不张扬,淡得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很单纯很单纯的笑着。她的声音本就悠扬动人之极,如今笑来,却如同一把哑了的古琴、没了金属丸的铃铛、堵住了孔的箫,再也谱不出动听的音乐。 而一直站在她身旁的他,墨黑的瞳仁里,颜色愈发的浓郁。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突然又掩于身后握紧。长长地睫毛低垂下来,轻颤了一下,终究还是抬起,眼神愈发的坚定。 “我累了,今日不想再与你纠缠。若是……” “纠缠?”笑声戛然而止,红颜冷眸一抬,手中的剑一紧,一抹触目的殷红便从颈项缓慢滑落,如眼泪一般,消无声息,却又弥漫的哀伤。“若是我偏要与你纠缠,殿下又能如何。”别忘了,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上。 成诺灿烂的、温柔的、极尽残忍的一笑:“君儿,你下不手,因为你喜欢我。” 是啊,她秦寒君喜欢成诺啊—— 持剑的手一颤,微微的低垂下来。 “其实,你也不用觉得懊恼,你是本王这么多女人中,最难得到,最令本王费劲心思,也是最喜欢的一个。君儿,你应该感到幸运。” “啊哈。”她低头啊哈一笑,说不上悲伤,持剑的手也随着心,缓缓的往下落,沉下去。 原来,一直都是她自己误会了…… 原来,一直都是她自己在自欺欺人…… 原来,一直以来,这都是自己所编制的一个美梦。 原来,她一直都是独自的一个人,她一直都是被丢弃的那一个,从来都是…… 秦寒君轻轻一叹,那声叹息,仿若暴雨颠覆了船只,苍雪覆盖了大地,不过是刹那之间,却仿佛已沧海桑田,老去了十年。 “人真是软弱的动物,会冷、会饿、还会怕寂寞。呵,这么多年无论我怎么处事淡然,终究还是抵不过一个寂寞。寒君记得,殿下曾说过,若是欺瞒寒君,就让你这里,一箭穿心。你说是么,殿下。”再待开口,声音已经冰凉到嘶哑。伴着这声“殿下”,冰凉的剑又重新抵回到他的胸口上。 八十九章、螳螂捕蝉 “看来,你是不打算让本王休息了。” “呵,若是殿下不肯如实相告,那么以后休息的时间有的是。”她淡淡的说道。 “瀛昭没有骗你,我是七皇子。” “你费尽心思的娶我,不单单是因为我是老洛王的女儿吧。” 成诺眉角舒展开来,笑得张扬,笑得没心没肺,笑得是那么让人刺眼:“不愧是我的好君儿,就是聪慧。因为挑战性。” “挑战性。” “能从天下第一公子和天子手中抢到他们都深爱着的女人,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愉悦的事情。”成诺眨了眨他那乌黑发亮的眼眸,一脸愉悦的继续说道:“君儿,为了你。你不知道本王费了多大心神,布了多久的局。” 素手一颤,急急开口:“难道三年前,你就已经开始布局。” “聪明!包括紫涵的背叛、惜云的中毒、你嫁入王府、薛那谁对你的羞辱、李家的灭门等等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得到你。知道为何我在酒窖那次,没有要了你,因为我已经达到目的了。我要的是你的心,不是你的人。” 原来,那日酒窖,他对她的温柔,对她的疼惜,对她的一切一切,全都不是真的。 原来,她的痛苦全都是拜他所赐。 原来,那句至死不渝,不过是一句笑话。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难过,应该心痛,应该泣不成声,可是身体就仿若不是自己那般,没有难过,没有心痛,更没有了眼泪,不是因为眼泪干涸,仅仅是因为哭不出来。 “成诺,你在逼我杀你。” “你舍不得,我又何必逼你。况且以你的武功,你也杀不了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 “哈,那本王就拭目以待。你动手啊。” “你不要逼我。” “你不动手,我走了。”某人一直在搅乱秦寒君的思维,一声声厉声的紧逼,混乱的思绪,杂乱烦躁的雨声,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上天精心安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秦寒君的思维有那么一瞬的迷离。 于是,流光闪过,微凉的剑身没入胸膛,鲜血便顺着口子滑落下来。他伸出手,颤颤地抓住秦寒君的胳膊。浓郁的血腥味溢散开来,她定定地望着成诺,成诺也定定地望着她,眸光交集处,已分不出是悲哀、是失望、是震惊,还是其他。 两人都好像迷失了,表情茫然,眸色麻木。如此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成诺忽然扬唇一笑,笑容里暖暖地溢满笑意,眼睛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破冰而出,华丽丽的绽放。 于是,她呆住了。 她的心居然,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这个人,这个身子,甚至于这颗心,仿若不是自己的。没有感觉、没有眼泪,更没有心疼。 脑海中闪过数张画面,一切联系在一起,原来是这样,是那药的关系,难怪之前,她怎么也尝不出那种药材而味道,那是姑姑种植的薄幸草。 薄幸草,顾名思义,薄情寡幸,让人对感情再无任何一点感觉。理性虽在,但心却依然淡薄。这是姑姑为了给她治心疾时,所培植的药草,为的就是让她性子保持淡然。 他居然对她用薄幸草! 原来,他在骗她,原来刚才他一直在骗她,他引诱她去杀他。 “你好残忍啊成诺,为了达到目的,你居然让我吃药。你以为,这样我的心疾便不会发作,你以为这样,我就刺了你一剑,就不会痛苦不会难过。”她厉声骂道,想抽手却发现手已经麻痹了。“成诺!你居然在剑上下了药!” “君儿,我……”他没有啊—— “你知道么,不能哭,比哭出来更折磨。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我杀你,但是只要我秦寒君不愿意,阎王就不能从我手中要人。” “未必。”随着一声冰冷的男声,秦寒君身后结结实实挨了一掌,这一掌伤不了她,但是却足够让成诺真的一剑穿心。 “我说过,没有人能从我瀛昭手中抢走任何东西。”瀛昭说着,从树丛里走了出来。 “不要……”她看着他,脸色苍白,一抹殷红从嘴角溢出,身子颤颤巍巍几乎是整个人倒在她怀里。泛着寒光的“冰琉璃”在他的背上破肉而出,依旧如当初那般干净,竟沾染不上半点血迹。 “成诺……成诺……”看着他在她怀里昏昏欲睡,她一遍一遍的轻声唤道:“你不能睡,你……” 为什么,她叫他不要睡,而她自己却,意识在慢慢涣散,难道…… “瀛昭!是你!”她冷眸回头,只是一切都太迟了,手中的银针还未射出,颈部已被人打了一掌。眼中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成诺那张沾满鲜血的笑靥中。 ————————————我是场景分割线——————————— 雾很浓,浓的让人分不清方位,稠的仿若无法驱散那般,秦寒君站在雾中,心中压抑、恐惧、彷徨涌上心头。这是哪,她这是在哪。她尝试着朝四个方位都逐一跑了个遍,竟没有尽头,仿若时间久定格在此空间,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流逝,有得只是她自己,唯一的、孤独的、茫然的自己。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搜寻了多久,时间或许已经过去很久,也可能只是一刹那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