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视线依旧埋在书里,头不曾抬起,便淡淡的唤道:“凊依——” 等来半晌,却无人回应,这才懊恼抬起头来,环顾帐内,除了自己,空无一人。sangbook.com冰凉无波的双眸,一怔,双眸一下子黯淡下来,持盏的素手默默垂下。 对了,凊依已经不在了。 想来自己真是不详之人,连身边最后一个亲人也没能留住。如此,她秦寒君是否注定要独自一人苟活下去?思及此,红唇吐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持盏正待起身,手中茶盏已被拿去,换上一杯暖人心胃的红茶,佳人目光有一瞬的恍惚,待到到抬眸之时,却已恢复清冷淡然。 来人眉眼十分漂亮,表情永远是鲜活得近似张扬,在望向她的时候,更多了一份平日不多见的宠溺和温柔。他屈膝跪坐在她身旁,笑眯眯的说道:“西湖龙井虽好,但偏冷,喝多对身子不好,金骏眉比较适合娘子。” 原来,她不是孤单一人,幸好她还有他,如此想来,秦寒君会心一笑,她淡淡应了一声,接过茶盏,又低头于书籍之中。 正待提笔,手臂却被环住,肩上突然一重,她偏头正好对上那颗压在她肩上脑袋。 “很重。”佳人蹙眉凉凉的说。 “嗯?”某个色狼正嗅着佳人的颈窝,似有似无的亲吻着,语气含糊地应了一声。 特有的男性气息充斥在鼻中,鼻息呼出的热气,竟似蒸汽那般,让微凉的肌肤一寸寸的灼烧起来,佳人气息渐乱,持笔的手颤抖了一下,最终放下,改去推开那颗正在揩油的脑袋。 “成诺!” “嗯?”某人的脑袋被狠狠推开,大有差点搬家之险,可他却并不气恼,反倒笑得更欢:“啊——是太重了点。娘子别生气,喝茶喝茶。” 秦寒君白了他一眼,拿起茶盏,轻饮一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茶的味道不对?” “娘子果然聪慧,为夫在里面加了一点点料。”成诺一手不死心地环住秦寒君的腰,一手扇着扇子,脸涎要她跟前,依旧一副无赖状:“娘子猜猜为夫都放了些什么,猜中有赏。” “三少,妾身虽是女流,尝茶识药这么简单,妾身7岁便已精通,里面不过是一些——”说道这,秦寒君略微有些迟疑,她味觉与药觉性都异于常人,怎会不知这杯茶水里参了多少名贵药材的萃取液,只是…… 想到这,她又低头尝了一口,虽然很淡,不过确实还有一种无法辨认的药味。等等,难道—— 她抬头看向成诺,见他笑得一副不怀好意,心道,且不管那奇怪的药味,单单刚才尝出的那几种中药,和上天山稀有的蜂王浆,那岂不是—— 想到这,腾地一下脸更红了。 “想必娘子是知晓答案了。”某人还不时的将热气吹向佳人耳边,推波助澜。 “你!”秦寒君跺脚起身,故作镇定的淡淡说道:“三少真是愈加无耻了。” 某人皱了皱鼻子,扯住佳人的裙摆,一脸可怜兮兮的说道:“冤枉啊娘子——这茶是太后命人快马加鞭送来,赏赐给本王的,说是给王妃补身子用的。哎哟哟——娘子不喜欢,那就别喝了。”成诺眨了眨眼睛,拿起案几上的茶,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边往床榻走去,边还可怜兮兮喃喃自语道:“哎呀哎呀,人家不要了,可也不能倒了。那不是浪费太后老人家一番心意么,反正最近身子有些疲惫,自个喝算了。” 说完仰头,竟是一口饮尽。秦寒君本以为他只是说说罢了,谁让这娃老当狐狸诓骗人,岂料他还真喝,忙上前一步,想去制止。可惜茶盏到手中,已经滴水不剩了。 “话可以乱说,药岂可乱吃。你知道那都放了些什么!” 某人挑眉,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那是女人专门吃的药。”某个女人难得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 “那是易于受孕名药,又名‘送子观音’。” 某人继续扬扬眉,续而朗声大笑:“娘子,那为夫岂不是该把你的药还给你。” 啊? 秦寒君未待反应过来,身子被一扯,顺势跌入成诺的怀抱,她正待发怒,唇上却充满了他特有的味道,于是一瞬的迷离,原本应该喝掉的‘送子观音’又悉数灌回口中。 他原来又设计她了! 这个男人,实在是可恶至极,偏偏她又被他吻得没有招架的余地。等等,这里貌似在床边,他又弄了受孕之药,该不会—— 刚想着,身子不稳,两人一下子跌到床上,还是以最羞人最引人遐想最最让人犯罪的姿势被他压在身下。 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而此刻,这个可恶男人的手就放在她的腰上,一个最地部位上,无论是往上还是往下,她的清白恐是难保。 “君儿——”某人突然停止了揩油行径,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身下的少女发呆,柔软的指腹一遍遍的摩挲着,滑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君儿的眉好美,弯弯好似细柳,君儿的眼真亮,清透冷冽,是映照在我心一泓清泉,君儿的唇啊——”说道这,成诺呵呵一笑,指尖摩挲着红唇,突然不语,温柔的,目不转睛地就这么望着她。此时此刻,他们近在咫尺,彼此呼出的热气拂在脸上,暧昧的灼热。 “咚咚咚——”,已经分不清是他的心跳声还是她自己的,她只知道自己的理智、意识又再一次被吸入他的那一潭墨黑里。他的目光让人心跳如兔窜,呼吸快要窒息。 “成诺。”从他亲吻她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分不清,自己说出口的到底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 “嗯?”他应了一声,低头蜻蜓点水般吻了她一下。 “成诺。” “我在。” “很重。” “嗯。” “成诺。” “嗯。” “不要吻,思考不……了。” “不好。” 如此,但凡她刚一出声,他便如此吻她,不似热吻缠绵,却浓郁到让人无法思维,无法呼吸。 她试着挣脱他的牵制,才刚扭动身躯,表情突然一僵,眼睫微垂,视线忍不住往下,结结巴巴只说了一个字: “你……” “不要动。”他哑声道,呼吸变得愈来愈急促,背上衣衫早已浸上汗水。 “成诺。”她轻声唤道,原来他一直都在克制。 与她同塌而眠数日,虽常常言语挑逗,但却总是规规矩矩从不逾越,她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发现,他黑黑的眼圈,湿透的内衫。 他成诺,是人,一个年轻精力旺盛的男人,一个把自己深深烙在心里的男人。他不是柳下惠,他是风流倜傥的成三少,是她的夫婿。 “我……”一语未完,却被成诺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身体贴合的没有一丝间隙。 “君儿,你上辈子一定是罂粟花,为什么我才尝了一口,就不愿放下,舍不得,离不开。”她感觉到他吻着她的耳垂,轻声呢喃:“你真是我的毒药。怎么办?我已经无法离开你了。”想把你融到我的血液里、骨头里。 这样,就不用分开。 这样,就谁也夺不走。 可是,我又不能这么做。 “成诺。”秦寒君怔了半晌,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成诺这是怎么了,样子有点古怪,还有刚才那杯茶,为何心中有着异样的感觉,可是又说不出来。 “君儿,就这么陪我睡会。” 她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下,还是环住他的腰,讷讷的应了一声:“好。” 老天,若是可以,就让时间停留在此刻,我不想与她分开—— 不想—— 老天似乎像在回答他的问题似的,十分干脆利落的打了一个响雷,顿时夜如白昼,衬得少年的脸苍白通透到极致。 夜可以很短,也可以是很漫长,关键在于心。 八十六章、撕裂的真相 窗外的雨还在下,雨势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小,反倒更加肆虐。一阵狂风吹开帘子,将案上的蜡烛吹灭,顿时屋里屋外陷入到一片漆黑中。而榻上熟睡的秦寒君,却浑然不知,依旧睡得香甜,直到一道闪电闪过,震耳欲聋的雷声终于将秦寒君惊醒。 她睁开眼睛,条件反射将手伸向一旁,竟是空空。她身子微微一怔,随即轻轻一叹,又复闭上双目。 依稀可以听到雨落在帐顶,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夜变得好静,似乎世间就只剩下这个声音了,听的人心里,说不出的恍惚。半晌,紧闭的双眸终究还是睁开了,秦寒君下床起身,换上衣服,撑伞出门。 雨势比她想象中的还大,顿时裙下摆已经湿透,可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不悦,依旧迈开步伐,有些漫无目的的走着,竟不知不觉朝后山崖边走去。行至茂林处,或许是走累了,也许是想累了,她停了下来,蹲着,看眼前叶子上一只蜗牛发呆。 她秦寒君真是没用,警惕性已经差到,连成诺离开了也不知道。 她秦寒君真是没用,依赖性已经严重到,成诺不在,她竟无法入眠。 “秦寒君,你难道忘了,姑姑说过,对男人的心只要付出一半就够了。若是失了整颗心,将来就没有转还的余地。那时,你的心会痛,你的人会死。”她手里拿着木棍,戳着蜗牛,边戳边喃喃自语,蜗牛被木棍一戳,便缩了进去,秦寒君有些恼怒,用木棒轻敲蜗牛:“你还缩,遇到问题就知道逃避,就知道寻求别人的保护,若是成诺有一天弃你而去,秦寒君!你要怎么办!你!都说了你不许逃避,不要缩了,给我出来,秦寒君,出来啊……”说着说着,秦寒君自己突然“噗嗤~”笑出声来。她秦寒君半夜不睡觉,跑来后山戳蜗牛,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她怎么越来越像成诺了。 她淡淡一笑,竟然忘记起身,依旧看着蜗牛,一看便是一炷香时辰。直到一个男人的咆哮声,引开了她的注意力。 这声音是—— 昭嬴。 她立马起身,翻身跃到树上,收敛气息。 听得出来,来的人是两个。 昭嬴见的人到底是谁,为何竟要躲避到此处。若不是,她从小听觉比一般人敏锐,雨势如此大,常人是听不清说话内容的。 她微微探出头,想去看另外一个人,无奈那人身形隐没在暗处,甚不清晰。 这人,会是谁? “把麒麟玉佩给我,既然你不屑于皇位,为何还要霸占皇权象征的‘七虹’”。只听到昭嬴冲着暗处之人,冷冷说道,由于情绪激动,光线随着灯笼的晃动,跟着忽上忽下。 暗处之人,“噗嗤”一笑,徐徐朝从暗处走向明处,秦寒君身子微微前倾,只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于是,柔和的灯光由下而上,依次入眼的是胜雪的白衣、嵌入白玉的腰带、那把翠色(和谐)欲滴的玉笛,以及那张她永远无法忘记的脸。 三分魅惑三分慵懒三分狡黠,笑起来,眼睛弯弯,嘴角微翘。 她一怔,怎么会是他—— “哎呀哎呀,我也想把玉佩给你,但是当年小弟我已经将它送人了。”嬉笑怒骂,不正经的语调,永远慵懒的个性,竟然是成诺。 秦寒君在看到成诺的那一刻起,她便无法保持平静。素白掐着树干,眼眸越发的冰冷。 为何成诺和昭嬴会半夜三更跑到这里,他们到底在谈些什么,为何洛王府的七虹会是权位的象征。 成诺,你不是说,你没有事情瞒我。 为何,这么多事情,我会不知。 “哼~”昭瀛冷冷一笑:“送了?这么好用的玉佩你会舍得送人?!哈!如果朕没有记错,麒麟玉佩第一次现身,是在当年天下第一公子萧何成亲当晚。” 公子!秦寒君心里一紧,为何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督促她不要听下去。于是,她伸出一只手捂着耳朵,可惜耳力极佳的她,还是听到之后的内容。 “那日,你独闯银灵山四十九重天,过四十九关,伤76人,终于见到萧何。你说,你到底对萧何做过些什么。” 成诺摸了摸鼻子,啊哈一笑:“萧兄大婚,自然是去送贺礼。” “贺礼?哼,你不说,朕就会不知?!暗子来报说,你当时只把玉佩给萧何看了一眼,一个时辰后,萧何便当众弃婚,你说这岂不奇怪?你倒是有本事,送贺礼送到,把人家新娘子变成自己的王妃。” 成诺摸了摸鼻子,依旧不啃声。 “怎么心虚了。你背着君儿做了那么多无耻之事,居然还有脸亲近她。你难道忘了,她的不幸,都是因为你的存在。她代替你,被秦雪姬虐待了那么久。我可怜的君儿,她本来可以快快乐乐做洛王爷的掌上明珠,无忧无虑,却因为你,忍受了这么多的苦难。” “我是对不起君儿,所以我现在补偿她。” “补偿?对,就为了减轻你自己的内疚,所以你从萧何手中抢走君儿。这就是你所谓的补偿?说白了,你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去破坏她的姻缘。哼!成诺,我昭瀛虽然嗜血冷血,但是也比你虚情假意好得多。” 躲在树上的秦寒君自然都听到他们的谈话,脸色苍白地抓着树干,克制着不让自己的气息紊乱,嘴唇已经被咬出血出来,心里是止不住的慌乱。 昭瀛到底在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 她秦寒君,根本不是秦雪姬的女儿? 她秦寒君,当日遭受当众弃婚之辱,是拜成诺所赐? 他成诺,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只是为了补偿她?! 那日酒窖情形,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她问:“成诺,看着我,认真的回答我,对我可还有所隐瞒。” 他笑答:“自然没有,娘子聪慧,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她不依不饶:“若有欺瞒?” 他宠溺得抓起她的素手放在胸口上,一字一句格外认真:“若有欺瞒,就罚这里被你一剑刺穿。” 当日誓言犹在耳边,成诺,你明明说不不会再欺瞒我。 我明明是那么努力地去相信你。 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让我失望! 为什么我会不是我! 为什么连我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