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不过就是一种类似障眼法的小伎俩,哪是当真凭空变得出来的。 "他、他说jiāo个朋友,我逗他玩儿呢……"月佼有些语无伦次,偷偷环顾四下。 很不幸,这里没有花,任她手法再jing妙也无计可施。 严怀朗淡淡哼了一声:"哦,他是朋友,所以他有花。我是仇敌,所以没花。" 这明显抱怨的挤兑让月佼又窘又急,愈发不知所措起来。 她并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严怀朗对她一直很友善,她在心中自然也当他是朋友的。 见她急到小脸微红,严怀朗心中不忍,便认命轻叹:"算了。" 没花就没花吧,好歹有一瓶秋梨膏,虽然莫名其妙,也聊胜于无了。 见他似有失落,月佼急中生智:"等等,等等。" 严怀朗挑眉望着她,满眼期待。 月佼豁出去似的憋着红脸,倏地将左手伸到他眼前,一个清脆的响指后,纤细秀润的指尖凭空出现了---- 一颗红糖。 "只、只有这个了。"月佼咬着唇,羞愧不已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她心中有些担忧,若他将来知道了这红糖正确的用途,会不会和她绝jiāo? 严怀朗愣了半晌,哭笑不得地拿走那颗红糖,勉qiáng接受了这安抚,"多谢。" 语毕,满脸无奈又心满意足地放进口中。 唔,微微甜。 作者有话要说: 严大人:其实我很好哄的,但你的礼物真的太敷衍了。 月佼:毕竟我现在还是一个失业少女…… 严大人:有一个可以让你一夜bào富、走上人生巅峰的办法,想不想知道? 月佼:不想。听起来就是个不太像话的办法,我要脚踏实地。 严大人:…… 第十六章 (捉虫) 眼睁睁看着严怀朗直接将那颗红糖咔吱咔吱嚼了,月佼略有些心痛。 好贵的,也不说吃慢点。 严怀朗不明白她为何一直神色复杂地盯着自己,但她的目光过分专注,这让他多少有些不自在,于是暗暗清了清嗓子道:"找我有事?" 月佼点头点了一半,又猛地摇了摇头。 寒风朔朔的回廊上,小姑娘素净的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灵动的眸中似有星如莹水。 此刻的月佼与前几日在泉林山庄的擂台下全然不同,再无那种小孩子装大人般故作的柔媚之态。水眸中闪着初萌的好奇,由内而外透出一种gān净鲜活的气息。 这副模样落在严怀朗眼里,真是像极了一只自山林间滚入红尘的……小松鼠jing。 "又点头又摇头,究竟是有事还是没事?"严怀朗忍住笑意,面无表情地举目望天,不再看她。 这家伙怕是有毒,她一出现在他面前,他就忍不住嘴角上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多半要完。 月佼抬手指了指怀中卷成筒状的字纸,笑容诚恳地解释道:"我原本是想说,等将来我在京城安顿下来之后,可不可以向你学写字。" "原本?"严怀朗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略有些严肃地皱眉,垂眸看向她。 "我刚刚忽然想起,"月佼有些惭愧地抿了抿唇,"才说好不再给你添麻烦的。" 严怀朗眉头皱得更紧了:"跟谁说好的?" "跟我自己呀,我自己跟自己说好,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月佼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郑重道,"咱们萍水相逢,你帮我,是你有侠气;可我不能因此就什么事都赖上你。那样的话,不就是成心占你便宜?" 她说得越诚恳,严怀朗心中就越怄得慌。 个鬼的侠气,他就爱给人占便宜不行吗?谁说不让她赖着了吗? "听你这意思,"严怀朗神色渐敛,"你打算一到了京城,就跟我分道扬镳?" 见他误会了,月佼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说朋友之间该有来有往,你仗义相助,我却帮不上你什么,眼下只能做到少给你添些麻烦……" "好,你可以闭嘴了,"严怀朗怄得听不下去,出言打断她的滔滔不绝,"去客堂等我,有事跟你说。" "不能在这里说?"回廊间有沁凉寒风乍然穿堂而过,冷得月佼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当即恍然大悟地对严怀朗点点头:"哦,你怕冷。" 若非怕路过的官驿舍人瞧见有损威严,严怀朗真的很想翻个白眼给她看。 他分明是见她冻到脸蛋发红心有不忍,哪知这小没良心的倒反咬一口。他钢筋铁骨的铮铮男儿,怕什么冷? **** 严怀朗回房取了东西后,匆匆来到官驿的客堂。 一推开门,就见月佼搬了椅子窝在墙角火盆的旁边,手中拿着自己方才随手写的那副字,看得目不转睛。 月佼抬头瞧见他进来了,连忙将那张字纸卷起来抱在怀中,笑盈盈站起身来,一副洗耳恭听的乖顺模样。 "这个收好,"严怀朗随手将一本文牒递给她,转头搬了张椅子过来,与她一同坐在火盆旁边,"站起来做什么?" "哦,"月佼依言落座,好奇地打开文牒翻看起来,"这是什……" "户籍"两个字她不会认错的。 见她似是呆住,严怀朗以为她不知这是做什么用的,便解释道:"不是要读书要考官?若没有这个,什么事也做不了。" 虽并不十分了解红云谷内的状况,可严怀朗大约能从月佼的言行举止中推断得出,红云谷中的人情世故与这外头有些不同。所以他在与她单独相处时,就尽量试着以她能理解的方式与她说话。 月佼抬头看向他,小声问道:"中午我和纪向真留在这里吃饭时,你就是去帮我办这个了吗?" 严怀朗没来由地gān咳两声,云淡风轻道:"去邺城府衙办些公务,顺道的。" 这话倒并非托词,他今日特意选在邺城落脚,正是因为有事需到邺城府衙查实。 不过,昨夜在飞沙镇的客栈内听她说了想进京读书考官的打算后,他当下就猜这家伙根本不知道读书、考官需要些什么,便替她上了心,今日趁着去邺城府衙就顺道一并办了。 纤秀的指尖珍惜地抚过那本陌生的户籍文牒,月佼心中很是感动。在她根本就不知这玩意儿为何物时,严怀朗竟已替她打点好了。 她上辈子活得乏善可陈,除了木蝴蝶之外没什么朋友,只在公子发财的话本子中见过那些肝胆相照、可托生死的情义。此刻她忽然很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义薄云天"。 原来两个人之间没有血脉亲缘、没有一同长大的情分,也是可以如此赤忱以待的。 月佼揉了揉有些发烫的眼眶,"可是、可是听纪向真的意思,这个……是很难办的……"说好不给他添麻烦的啊,她真没用。 "我又不是他,没什么难办的。"她那明显大为感动的神情让严怀朗心中无比受用,唇角忍不住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