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窥探16

    沈南不答，双手环抱，斜靠在座椅上，闭目休憩。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让他有些吃不消。虽说这任务是何蔚提出的计策，但弹头向他传递了最新的消息：真有受害者打算向章勇复仇！目前C市几个较大的地下团伙都收到了赏金，纷纷摩拳擦掌，准备除掉章勇。如果在真相查明之前，章勇便死了，委托沙砾的大老板们绝不会放心。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下一个章勇呢？

    老牛所在的警方也注意到了地下团伙们的异动，除了加强警备，还特意找沙砾问询。沙砾自然不能和盘托出，只好推说自己也在跟进此事，不了了之。

    沈南当机立断，让弹头替他放出话去：如今由他保着章勇，请道上的兄弟们给个薄面，未来三个月内不要乱来。话是放出去了，但有没有效果却不好说。他久不在道上混，名声必然不如当年那般响亮。如果委托人的赏金价格越来越高，谁也不敢担保会不会有人心动。

    ……

    回到办公室，沈南倒在沙发上，眼睛睁不开。

    沙砾拉扯他一把，“要睡觉回去睡，今天找你来是要说点别的。”他把笔记本递过去，“来，先把这两份记录看了。”

    沈南强撑着眼皮，快速扫了一眼。

    “王葵来过了？”

    “不是你这个当哥哥的让她来的吗？”

    沈南苦笑，“我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听我的话呢。”

    “不得不说，”沙砾也很郁闷，点燃了烟，“你们两兄妹，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讨人嫌’。你本就是个怪人，结果你妹妹也不好惹。你知道她昨天呛了我多少回？看外表，实实在在的大美女。一聊天，简直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多年才谈了一次恋爱了，就这样的姑娘，哪个男人敢追啊？”

    沈南暗暗笑了，接着又问：“她跟那个唱歌的男人……”

    “分手了。怎么样？遂了你的心意了吧？我是见过护妹妹的，可人家好歹也是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了，要谈个对象，还得经哥哥许可？”

    谁知沈南一口咬定，“别人都行，这个男人……不行。”

    “理由呢？”

    “……感觉。”

    “哟哟哟，”沙砾怪笑着揶揄他，“咱们的沈警探还学会女人的第六感了？以后怕不是要用感觉来查案了。”

    沈南不理他，仍旧翻看着笔记本。

    “不过呢，”沙砾掐灭烟头，“你的感觉这次倒也没啥大毛病。这个M，却是很不寻常。”他坐在沙发旁，向沈南解释：“昨天帮你妹妹搬家时，我检查了一遍她屋子的状况。房门确实有被外力拆卸的痕迹，楼道里也确实有一股恶臭。”他拍拍沈南胳膊，“你猜，那味道让我想起什么？”

    “嗯？”

    “那次，咱们去郊外的仓库……”

    沈南皱眉。他当然立刻记起了那次“撕裂事件”，他与沙砾去仓库，找到了无数个陈义强。那仓库里传出的恶臭气味，他一辈子也忘不掉。

    沈南撑起身子，看着沙砾，“你怀疑……”

    沙砾指了指笔记本，示意他先看完。

    ……

    “还有这样的事？”沈南眉头紧锁。

    沙砾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程离看完之后，也发出了和他一样的疑问。

    “丁香是你从白河里救上来的，还记得吗？”

    沈南默默点头，这在他看来虽然并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大事，但人这一生，能遇到几回呢？

    “据她所说，两年前，她之所以裸奔跳河，并非出自主动，而是在那个夜里，她的大脑受到了刺激，陷入了癫狂状态。同理，上个月那个裸奔坠河并不幸淹死的女子，或许也有着和她一样的遭遇。”

    沈南合上笔记本，双手轻轻揉着眼窝，静静听着沙砾的分析。

    “丁香是上周来我这儿的，她走之后，我立马调查了故事里涉及到的人员。我一个一个讲，你听仔细了。”

    沙砾打开自己的私人笔记本电脑，不断点击着鼠标。

    “首先，我要查证讲述人的身份。如果讲述人在身份上造假，那么故事本身的可信度就很难保证。我查过丁香的身份证、户籍档案、亲属关系，等等……事实证明，她没有在这方面对我隐瞒什么。姓名：丁香。年龄：28周岁。本地人，家住在西南城郊的小县城。初中学历，有过两年的打工经历，还曾开设过网店，做过主播。裸奔事件后，直播平台封闭了她的账号，之后也再没有见过她在别的平台复播。她的父亲在去年去世，现在她和母亲两人一起生活。”

    沈南在脑海里搜寻这个曾被自己救下的女子的面容，却一无所获。两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的脸在另一个人的记忆中瓦解。沈南不自觉摸了摸胸前的口袋，那里放着一张他想办法找到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他不愿意忘却的女人。

    “接着，是故事里提到的那个十多年前的组合：SW—AN。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但我读中学那会，确实曾听过他们的歌。成员有三位，和丁香的描述一致。组合解散后，三人均没在公共场合露过面。如果丁香的故事属实，那么我们就可以确定：那位名叫S的大叔，被Anne逼死。名为W的少年，委托丁香向Anne复仇。而Anne，现在是国内某个女性偶像团体的成员。”沙砾捏着下巴，聚精会神看着屏幕，继续说道：“但这和我查出来的线索出现了分歧。如果S真被Anne逼死，警方的档案库里一定会有备案。可惜，我没找到。按理说，一个悬梁自尽的男子，不可能就这样无缘无故消失吧？”

    沈南点头，“就算没有家属认领，警方也会有记录。除非……尸体被私下处理了。”

    “这是我第一个怀疑的地方。其次，丁香说，W骗了她，和Anne未婚生子的，是W本人。那么，W委托丁香去查找Anne的孩子，其出发点是要找到自己儿子的住所。这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换句话说，当丁香打探到了这孩子的地点后，W会怎么做呢？”沙砾长叹一声，把电脑放在沈南面前，“为此，我查找了那个时间段内发生的案件。你看这篇两年前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