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存芳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了。 风过的时候,两人之间只剩下了冷冷清清的尴尬。 “你知道么?”开口的是何长,他转过身,看着那个温润的男子,脸上淡淡的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你们养了一匹狼你们在教她学会厮杀和狡诈,总有一天,她会长成一匹真正的狼。” 吴存芳不说话,他来之前,已经去见过那只蹒跚学步的小狼崽了。翻来覆去想了想,他清了清嗓子,道,“狼是群居动物。” 长君坐在凳子上,思绪却飘得远远的,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两道漂亮的眉毛狠狠皱着。 “你在担心李府的事?” 女孩回神,看了看眼前的简沉淮,摇头,“我倒不担心何长,他虽然说过满足,又拉拢了太尉和李溪,现在却一副功成身退的模样。” 简沉淮也皱了一下眉头,人心方面的算计他不擅长,看人倒是准的,却还是稍显稚嫩。这需要练习,没什么关系。 想着,长君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确需要多多练习。人心是会变的,总不可能每时每刻的看着别人心思是怎样的,要学会推算。” 教育是这样教育别人,可是落到自己身上来的时候却是半点也算不准的。长君又将心思沉下去。李长,何长。原来辞怜不是俞悦的儿子。 何家……俞珠。 吴存芳没有多说什么话,就简简单单的交代了一下自己后来的安排以及何长的想法,就匆匆离开了,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长君也没拦着,估摸着他是去赔礼道歉的,不过算不准对方对这件事的始末知晓多少。 白里来了一次,看着这个三人小团体商量事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便离开了。利益这东西很奇怪,可以将人拉得很近,也可以让人表现的很陌生。 长君对此也表示很满意。 只是现在不晓得何长打算怎么办。她能够晓得对方不会善罢甘休,让李家在李溪手里,不过这个事情可不好办,毕竟皇帝不好忽悠是在是天高地远,根本无法忽悠到。 想着她便又对着发愣的简沉淮道,“所以,你看,那些会咬人的狗从来不叫。李何是个厉害的人吧,可是还是把自己搞到牢房里去了。李唯是个扮猪吃虎的人吧,可是最后还是变成猪了。” “事实告诉我们,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 简沉淮对她的话很赞同,然后指了指自己,“我是不叫的狗么?” “啊,当然不是。”长君摸了摸鼻子,冲着后者呲牙一笑,“你是手拿鞭和ròu的驯兽师啊。” 这里到京城要多久,皇帝回复话要多久,长君不知道。不过摆在眼前的事情是,因为这场大火被搁置下来的会谈。 太尉那里没有半点说法,却还是扣着人不放。长君不止一次摸着下巴想这里的人收了李溪的多少好处,还是晓得何长多大本事。 最后她一拍手表示,扣着就扣着吧,事情一压下去,不上诉到皇帝面前,判个终身监禁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小狼崽笑眯眯的,觉得这样的方法很好。 出了事之后,原本那几个被定下的人一下子就惶恐了起来。明眼人一看就晓得这是一场夺权的争斗,虽然过程简单粗暴并且漏洞百出,可是病的病,关的关,和自己没有半点利益冲突,谁愿意配上自己个给人伸冤去。 所以这件事落到李溪手里的时候,他摸了摸脸,亲点了白里。 白里只是轻轻一拱手,接受了。 如日中天的李溪倒是晓得收敛性子,没有摆谱子也没有施压立威,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等到圣旨下来的时候,才完全是一道晴空霹雳。 担任代理太守之位的是,李长。 虽然是代理,不过等个三五载,这西南地界还是没有人来接管的话,这代理可就转正了。何况,倒真不见得会有人记得起这里然后屁颠的跑过来惹人不快。 李溪愣了半晌,才硬着头皮接旨。然后呢?他将圣旨摆在书桌上,看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外头传来人催,是怀南的百姓找到了一直消失的三公子。 哦,巧的很,这里刚刚接旨,那边就找到了看起来失踪了好久的人。 哦,巧的很。 长君冷笑一声,她倒是忘了,吴存芳是北方的人,看来是京城里吴家的人了。这样的人家一吹小风,那昏庸的皇帝如何做,倒是不难想象。 于是她将头转过去问齐han,“从这里到京城,快马加鞭需要多久?” 齐han抖了抖手上的珍珠鸟,眯着眼回答,“驿站换马,不眠不休,约莫半个月。” 难怪。 长君撇嘴。这分明就是一场从自己刚出山就开始预算的谋杀。 简沉淮一愣,接着也反应了过来。对自己有些懊恼,又有些歉意,还好别人不追究。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他又不是蠢的。但同时也在心里给吴存芳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所以说呢,什么叫做看着自己小丑一样的跳舞表演,这就是。 前些日子在李府偶然的相遇只怕也是阴谋一场。 想起李府,长君忍不住又想起了俞悦,那也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只可惜到最后竟然变成了这样一幅样子,想想也是有些不忍心。 长君想着想着,又想到了何长。何长,是俞珠的孩子,那么,这个孩子的爹呢?是哪个?当初,俞珠是跟着谁跑了呢? 想不通的问题一向只是一闪就过,长君看着简沉淮又道,“你才何长会如何做?” “该不会要换掉白里?但是……” “自然不会换掉白里,毕竟当初让那些家丁发疯的药是我给的,算是一场有始有终的交易关系,他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反悔。” 长君猜得很对,何长回去的时候,只是和李溪呆在书房里半个时辰,接着就出来担任了这个代理太守之位。门客幕僚心下震惊,却还是送上了一片真心。 在这个迫在眉睫的选人事情上,何长先是保留了李溪的意见,接着,两兄弟一起讨论了两个人选,再由何长决定了一个。 算得上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太尉那里也给出了纵火合谋的罪名,判了两人七年牢狱之灾。七年啊,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两个被孤立在世界之外七年的人,想要打倒羽翼丰满的敌人,不晓得是多长的路途。 事情告一段落之后,长君搭上了回程的马车。连和吴存芳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省了。至于李溪和何长,啧,只要她还在西南地界里学功夫,总会再见的。 那个时候再好好打听打听,陈盈珊的事情吧。 是的,陈盈珊已经消失了。她原本还预备着等从俞悦那里听到些消息的,可是谁晓得那人疯了。那就只能从吴存芳那里打听了,然而她现在又的确不想见到吴存芳。 两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