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缨

狂犬一心慕白鸥。控制欲迷弟攻x温柔系人妻诱受,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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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他在京都提及了塘靖运河,很快,海商的玉琉窗就进京了,紧接着,烟粟就来了。国库不足,南下的商贾填补,商贾不足,新来的烟粟就添暴利。这简直是送到头边的枕席,给了大岚开运河的机会。运河开凿,工程浩大。大岚要投入的精力几乎是全部,人力尽投、钱财涌砸,所经各州都要让路。长河转渠,势必要耽误府州官道,阻碍河路船运。

    精力居中,南北疏忽。各道堵塞,传声缓慢。

    如果此时,海商从南下入国,大苑从北上越界。中段拥挤,阻塞两头。靖陲拿不到南仓的粮草,南下等不及北上的兵马,上下皆乱……而京都只有京卫司防守。

    钟攸确定。

    京都,江塘,藏有外人的内鬼。并且这个内鬼,与他打过交道,既熟悉钟留青,又了解皇帝的脾性,就藏在他曾经触手可及的地方。

    那是谁呢?

    第52章 箭嘹

    那边同样未眠的周璞上火了。

    徐杭所谓的暴动实际是由商盟争夺烟粟起的头, 一连卷进数位大商, 都是要捉拿入狱的。可商盟在徐杭横行,连知府都要承让三分,周璞抬不动徐杭府兵,已经被逼到无计可施的地步。

    他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底蕴虚薄。

    这已深夜, 周璞还在外边。烟行又烧了一处, 纵火犯寻不着, 就只能算在他办事不力上边。京都也在催, 他好像陷入两难之境,当日在殿上的慷慨陈词都是笑话。

    “大人。”跟着的小侍捧上水, “喝点水歇一歇吧。”

    周璞接了水,仰头一饮而尽。他道:“府兵来了吗?”

    小侍面露难色, 踌躇道:“约是……还没收到消息。”

    那不可能。

    周璞掩唇咳了几声, 他连日来回奔波,当下有些体力不支,扶了边上的残壁缓了会儿,知道府兵是不会来了。

    “呈墨。”周璞咬唇,“我再书,请旁府出兵来。徐杭不行,还有江塘,江塘不行,还有山阴。这暴动……”

    话还未落,那后边陡然爆响。房顶冲翻,墙壁轰塌的砸下来。周璞正站在边上,未及躲闪,已经被断木砸中。夜里的啼哭声惊宵,这爆声足足响了七八下,震耳欲聋,塌了几乎半条街。

    周璞被压底下,耳边嗡鸣,他喉里呛着血味,人扒在灰里,在昏迷前喊着:“撤民!叫府兵撤人啊!咳、府兵……”

    可是谁也听不见。

    夜船停泊,无声无息地密布在徐杭港湾的船占据了海面,载满了不曾见过的面孔。爆声一起,徐杭府兵才闻声,从海上来的刀刃已经伸到了颈边。整个徐杭竟然丝毫不察,就被对方割断了咽喉。

    烟粟焚烧的味道横蹿弥漫,舔过的刀口淌了血进去。

    有人按捺多时,终于动手了。

    辛明猛地摔下急报,砸在底下督察院御史们的脸上,他道:“海夷来犯,海商已经流窜到了腹地,直到今天,督察院也没察觉不对!你们年年下巡,督察地方,都是在混迹差职吗!”

    底下跪到一片,督察院连个屁也不敢放。可这能怪他们吗?他们年年下巡没错,可徐杭特殊,港口督察不归他们职责范畴,那是要经徐杭知府手底下的文书,徐杭要和海商做生意,他们如何阻拦?他们能阻拦吗?

    侯珂率先道:“眼下当务之急是撤民援兵,老臣恳请,求调山阴军!”

    靠徐杭府兵根本抵挡不住,从来就没有人将徐杭当作过边沿,徐杭府兵都是泡在蜜罐的空架子,那是混饭碗等死的地方,若是顶用,徐杭也闹不出暴动。而此刻调兵,自然是山阴上策。山阴有平定王,又沿长河线,能够迅速南下,平定局势。

    但辛明不动。

    暴怒过去,他就露出异常冷静的地方。他固然刚愎自用,却不是傻子。

    “急调青平军。”辛明飞快道:“山阴军屯守腹地,备阵在后,以备万一。发急告通往靖陲,命吉白樾、吴煜严盯大苑,立刻在柔回增添靖军守卫。如果大苑有异动。”他一顿,压下声音:“就传朕的旨意,往死里打。”

    海夷敢泊船进犯,绝不会是一时兴起。南下局势一乱,北上如果松怠,紧跟着来的就会是大苑。如今长河通畅,京都供得起粮草。此时不得不后怕,如果这事等到明年,明年正凿修运河的时候,还有这般的底气吗?

    周璞醒来的时候,眼前恍惚。他看见昏暗中有人拧巾帕,贴在他颊面时有些疼。他还未醒透,似乎唤了个字。

    钟燮没听清,以为是在叫自己,给他擦着伤口,应道:“纯景?”

    周璞眯着眼里光芒倏地熄了。他缓了疼,才微微笑起来,道:“如辰,青平军来了?”

    “昨晚就到了。”钟燮坐下在他榻边,面色沉重,“海夷杀了知府,我来时徐杭已经失守大半。百姓逃亡,船只不够,已经发现有数条船被凿穿了底。海夷有内应。”

    “船进港口没有听到任何警声。”周璞颊边被划伤,说话间抽疼,可他还惦记着撤民一事,问道:“船不够,征用商船了吗?”

    钟燮停顿,沉声道:“商贾已经跑没了,留下的都是废船。青平军搜查时在商盟仓库里发现烟粟堆积,一半都潮了,之前却依然在向北边卖。”

    “那都是江塘钟家供的货。”周璞抬眸盯着房顶,问道:“禁烟令下来了吗?”

    “年后吧。”钟燮靠后,也仰头望房顶。他道:“现下这里起了战事,什么都要推后。运河提策已经作罢,来年是动不了工了。”

    周璞低声:“可惜……可惜当年白鸥一腔热血。”

    钟燮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静着,等外边有人来寻钟大人的时候,钟燮才起身,他要转身时顿了顿,问周璞:“江塘是白鸥去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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