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愿那不是蓁蓁。 而是一个与蓁蓁相似的少女。 至少那样,他不会像现在这般思绪纷乱,久久不能心安。 不知独自坐了多久。 烛火也燃到了尽头,四处暗了下来。 屋内静得只有男子清浅的呼吸声。 脚步声轻轻响起,伴随着淡淡花香,一双手蒙住了他的眼。 柔嫩细腻,触感温热。 “放开。” 他冷声叱道。 忽有柔软馥郁贴上后背,男子刹那僵硬。 “我想试试。” 她说。 试试。 他的手握紧了,骨节攥得泛白,隐隐有青筋浮起。他的喉咙里像是卡着一根刺,不知该发怒还是将她推开,再好好训斥一顿。 “什么。”他听见他自己涩声问道。 少女略带哀愁的声音飘进耳中,“试试,能不能得到圣上的心。” 白雨渐浑身僵硬。 “一定是我太傻了,没有伺候好圣上。一定是的,”她听起来很是沮丧,“所以圣上才厌了我了。他宠爱那个贵妃,将我赶到那么冷那么暗的地方,一直不来看我。那里有老鼠,” “大人,你见过老鼠吗?他们会啃我的脚趾头,咬我的皮肉。” “我好怕呀,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去了。” 她贴在他的耳边说,温热的呼吸chuī拂,擦着他的耳廓,腻腻湿润。 她唤他大人。 这样陌生的称谓。 白雨渐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难怪她要看那些书。 这连夜的靡靡之音,不过是她抛出来的诱饵,她是在他身上进行试验吗,试验可不可以挽回那个抛弃她的男子的心? 少女哀音婉转,温柔可怜。 “圣上什么时候来接我。” “我会好好伺候他的,再也不惹他生气了。” 就在他耳边,她诉说着满腔的委屈,和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恋。 白雨渐手指捏紧。 如果,她真的是蓁蓁。 这两年,在她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让她变成这副模样? 一个又一个疑问,宛如魔音一般,一遍遍地在耳边回dàng。 戳着他的心,摧着他的肝,直将他bī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最后再说一遍,放开。” 不论心中是何等翻涌,他表面仍旧冷冽漠然,就连声线也是四平八稳。 啊,好像行不通呢。 蓁蓁撇嘴。 她依言,将手放开。 一阵yīn影徒然笼罩,她的手腕被人反剪到身后,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起。 烛台从桌上跌落。 她被推到墙上,脊背咯得发疼。 夜色幽微中,男子居高临下看着她,一双眼里盛满冷意。 他身量高挑,几乎是将她圈在怀中,凛冽的松香将她包围。 少女抬起一双因为疼痛而泛起水光的眼,望进男子沉郁的眸底。 她毫无惧怕,反而甜甜地笑: “你说,我要是见到圣上,我就像这样,掉两颗眼泪如何?” 她的指,轻轻抚上眼角,蹭掉那滴泪水,又抬起脸,勾唇一笑。 “圣上会喜欢我哭吗?还是喜欢我笑呢?” 白雨渐盯着她,看了很久。 “白蓁蓁,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他一字一句,面容晦暗,分辨不出是什么情绪。 蓁蓁却恍若未闻,忽然把手放在了他的胸口,向他靠近一步,“你这身官袍,料子真好。你一定是个大官吧。” 她贴得好近好近,近到可以闻到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 他身体紧绷,垂眼,嗅到她发间的幽香。 “你见过圣上了吗?” “圣上是不是很好看、很温柔?” 她的嗓音,一声一声,钻进他的耳中。 “我好喜欢他呀。” 她忽然轻轻地说。她的脸颊白里透红,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双含着水光的眼睛。 在他怀里,一遍一遍地诉说情意,开口闭口便是圣上、圣上。 像是神智混乱,不辨人事的疯子。 又像那陷入极端爱恋,难以自拔的痴情之人。 白雨渐一直盯着她,眼神从开始的晦暗难明,变得锐利深邃起来。 他眼睛生得极好看,标准的桃花眼,轮廓极深,瞳仁漆黑得没有杂质。 他扫视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拿着一把刀,将她剖开,从头到尾分析个透。 蓁蓁皱眉,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不适地推了推面前的人,他却纹丝不动。 手腕忽然被一把攥住,她微惊,对上白雨渐深沉难辨的眼眸。 蓁蓁猛地反应过来,他这是要……给她把脉! 他指尖冰凉,搭在她的腕上。薄唇紧抿,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着。 他许久没有说话,期间时不时看她一眼。 半晌,白雨渐松开了手,神色烦躁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