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海

她,从小受着父母的高压式教育,忍受着精神上的痛苦,因为被怀疑不是亲生女儿患上忧郁症。 他,母亲得了绝症不幸去世,父亲又欠下天价巨款、负债逃跑,只好和年迈的外公相依为命。 一个是一心想要复仇,一个是一心想要获得公道,这样的两个人相遇,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互相的救赎?

作家 是今 分類 出版小说 | 21萬字 | 42章
第二十八章
很快,纪周彤就从纪红梅口中得知了所谓“中彩票”的来龙去脉。
清明节有个叫个陈一凡的男人,从B市回乡扫墓,住在周家快捷酒店的商务大床房,也算周家酒店里最好的房间。
因为疫情的关系,酒店半年都没生意,为了节约开支,周勇明把前台辞了,自己亲自负责住客登记。
这个叫陈一凡的男人本来只定了一天,可是进了房间没多久就打电话给前台,说要再续一天,然后就匆匆出门,并且离开前特意交代周勇明,不许人去他房间,也不许去打扫卫生。傍晚时分,他从外面领了个朋友要进他房间。疫情期间酒店管得比较严,一般情况下不让访客进房,必须要登记身份证,偏偏这人没带身份证。
周勇明不肯放行。陈一凡好说歹说,磨了半天,还塞了周勇明五百块小费非要把这位客人领进房间里。
周勇明看在钱的份上,让陈一凡把客人带进了房间。不过他总觉得不对劲,要谈事要叙旧,外面有的是地方。陈一凡为啥非要把这个朋友带进他房间里?可别在他酒店里做什么违法活动吧。
周勇明悄悄地拿了房卡上楼,在门口听房间里的动静,隐隐听见里面两人在谈论什么拍卖行和签名。毕竟隔着房门,他也没听出来个名堂。
过了一个小时,陈一凡送那个男人离开,回到前台,对周勇明说,他看上了床头挂的一副油画,问他多少钱肯卖。
周勇明当时也没多想,开口说一万,还担心自己是不是要得高了,毕竟当初这画买的时候才一千多块钱,挂了那么多年,早就旧了,能卖个原价都不错,没想到陈一凡当场就拿出手机付钱。这且不算,接着又问店里还有多少副这位画家的画,他全要了。
周勇明吃了一惊,立刻就问这画是谁的作品。
陈一凡意识到周勇明根本不知道这幅画的作者是谁,死活不肯说名字,只说也不是什么大画家,就是他个人很喜欢这个画家的画而已。
周勇明虽然嘴巴笨,但心眼不傻,觉出不对劲,就对陈一凡说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手里还有几幅画,但绝对不止这一副。让陈一凡在酒店里多住两天,他再找找看。
稳住了陈一凡,他立刻给朋友黄伟打电话。
因为这副画当初就是在黄伟带着他去城南的花鸟市场买的。
在花鸟市场的西南角,有一个专门的字画装裱区,也有一些油画工作室。装修新房的还有酒店饭店装潢的去那里采购字画,价钱不贵。
当年快捷酒店开张的时候,黄伟的咖啡馆也在装修,带着他一起去买画装点店面。
黄伟也是个不懂艺术却喜欢装逼的人,专挑一些看不懂的抽象油画买。
周勇明问他原因。黄伟振振有词说,我看不懂,别人也看不懂。看不懂的,才有逼格,才耐看。那些一眼就能看明白什么玩意的画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挂一些风景照片。
周勇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跟着黄伟一起买了一批什么都看不懂的抽象油画,便宜的几百,最贵的不到两千,后来在每个房间里都挂了一幅作为装饰。黄伟带着他进了好几家店,所以他酒店里挂的并不全是同一个画家的作品。不过,他记得很清楚的一点,其中三幅最贵的画是同一个画家的作品,因为要挂在房价最高的三间商务大床房里。
陈一凡看上买走的就是其中之一。
周勇明电话打过去,先寒暄了一阵,然后问起当年买画的事。
黄伟哎呦了一声,感慨道:“我的老哥,这都快小十年了,我哪儿记得?”
“那你记得咱买的那几幅最贵的画,是在哪个店铺吗?”
“最贵的……我想想。”黄伟回忆了半晌才说:“好像是个叫什么蝴蝶的工作室?真想不起来了,你问这干嘛?”
“没事,我想再买点画。”
挂了电话,周勇明立刻去另外两个房间里,把挂在床头的油画给取了下来,拍了照片,拿到花鸟市场,在那几排工作室里挨个地打听询问,有什么蝴蝶工作室。
有人告诉他,原先这里是有一家叫庄生梦蝶的工作室,不过老板火了之后,就把工作室转让了,现在叫河岸工作室。
周勇明找到河岸工作室,现任老板一看他手机里的那两张照片,很肯定地告诉他,这是倪梦蝶的画。
周勇明忙问倪梦蝶是谁。
那老板用鄙薄的眼神瞅了他半天,才告诉他,倪梦蝶是最近很火的一位画家,以前就在这里卖画。然后顺手给了他一沓资料,还有几本拍卖行的册子。里面有倪梦蝶的作品资料。
周勇明真是又惊又喜,世事难料,一个寂寂无闻的作者突然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立刻身价大涨,书都卖脱销。画家也一样,一夜成名就可以飞黄腾达。
纪周彤没想到这种事居然会落到自己家里,忙问周勇明,“他为什么肯定一定是倪梦蝶的画?”
“因为他接的店就是以前倪梦蝶的工作室。倪梦蝶的签名很特别,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周勇明打开手机,指着一张照片的最右下角。那里有个很特别的符号,有点像躺倒的阿拉伯数字八,中间一道波浪纹。
纪周彤小时候学画画只是皮毛,这两年跟着叶怀章去看画展,对油画略微懂一点点。画家的签名方式不固定,有的签中文名字,有的签英文字母简写,还有签笔名缩写,个人习惯不同。有人签名签在画布背面,有人签在画中某个不显眼的地方,不细看很难发现,有的画家更随意,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成名,索性什么都不签。
纪红梅拿过一本拍卖行的册子,翻开给纪周彤看,“他这副画,拍卖会上卖了二十万!”
二十万这个数字让纪周彤吃惊了一下,她问周勇明,“那剩下的那两幅画你没答应卖吧?”
纪红梅白了她一眼,“你以为你爸那么傻吗?那人出钱那么痛快,还全部都要,说明这画肯定不止一万。”
纪周彤心想还好父母做了很多年生意,都挺精明的。如果这三幅画的作者当真是倪梦蝶,那等于是天上掉馅饼,白捡了几十万。
周勇明问道:“你觉得这幅画值多少钱?”
纪周彤也不确定,“就算是同一个人的画,也不是统一的价,有尺寸大小之分,还要看艺术价值。”
纪红梅道:“那至少不能低于二十万。”
纪周彤点点头,“那我们家还有多少副倪梦蝶的画。”
纪红梅懊恼的锤了一下大腿,“只有三幅!当初你爸图便宜,买三五百的多,倪梦蝶的画贵,他没舍得买多,就在商务间里挂了三幅,还被那人买走了一副,现在就剩下两幅了。”
周勇明道:“虽然那个老板一口咬定是倪梦蝶的画,可我还是不大放心。叶公子不是懂油画吗,叫他看看剩下的两幅到底是不是。”
纪周彤撇撇嘴,“叶怀章不过是喜欢油画,略懂一些,又不是专业做书画鉴定的,叫他去看就能看出来画家是谁?你们可真是幼稚外行。”
纪红梅笃定道:“肯定是啊!陈一凡绝对是找了个内行去他房间里签订过,确定无疑是倪梦蝶的画才找你来开价。你开口一万,他连还价都没还,忙不迭地就付钱,可不就是怕你反悔。”
纪红梅道:“叫我说,压根不用找叶公子看,我明天就去找那个陈一凡,一口咬定就是倪梦蝶的画。要么他再付二十万,要么把画还给我,一万块想都别想把画买走。”
纪周彤点头:“对,你比我爸能说,这事得你去处理。”
周勇明念了声阿弥陀佛,“老天保佑,真是倪梦蝶的画,要是能卖个六十万,我们也能喘口气了。”
家里突然多了笔意外之财,纪周彤满心喜欢,回到房间里忍不住和沈倩倩分享这事。
沈倩倩也挺高兴,说她这两天就要回A市,约她周末见面,一起逛街吃饭。
纪周彤开开心心的挂了电话,正准备去洗澡,手机突然接到某个APP的信息提示。
看到那几行文字,纪周彤一晚上的好心情全都被击碎了。
她曾经送给叶怀章一个体重仪,不仅可以测体重还可以测血压体脂率心率,她的手机也装了这款机器的APP,偶尔叶怀章上去测体重,她手机APP会收到相关信息。
但是今天收到的这条信息,明显不属于叶怀章,因为体重只有九十斤。
是谁去了他家?还测了体重?
叶怀章从十点钟开始就没有接电话,也没回微信。
他在干什么。
或者说,他和他家里的那个人在干什么?
她忍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而恰在这时,叶怀章回复了她的微信。
“宝宝找我有事?”
“你怎么不回电话和微信?”
“我手机忘在公司了,和朋友吃完饭又拐回公司去拿手机。”
“那你现在在哪儿啊?”
“在家啊。”
纪周彤没有回复,默默咬了咬牙。
叶怀章仿佛知道她此刻心里的怀疑,随即拨过来视频通话。
背景的的确确是在他家,而且是在书房,他穿着睡衣,头发刚刚洗过,台灯下,眉眼神情格外的风流倜傥,脸上还有一丝丝春情。
“什么事啊,找我这么急?”
“有两件事。第一呢,我爸的快捷酒店里有几幅画,他想请你确认一下是不是某位画家的作品。”
叶怀章眉眼一弯,笑了起来:“叔叔真是高看我了,我又不是火眼金睛,那能凭一双眼就去鉴定真伪。这事儿得交给专业人士。对了,晏随之你也认识的,就是上次我们一起去茶园的那位,他是拍卖行的经理,我把电话给你,你去找他。”
“晏随之啊。”纪周彤心念一动,说:“我有他微信。”
他和封粟关系很好的样子,应该是好友。
“他这人热心周到,办事也妥当,让他找人给你鉴定。”
纪周彤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接着说:“还有件事,李文静看上了汀兰苑的房子,听说是同程实业开发的,想找你要个内部折扣价。”
叶怀章说:“行啊,我回头给售楼部的老秦交代一声,给她个最低折扣。”
“你对她这么大方?”
“我给她这个人情,也是为了你。李文静算是封粟的心腹,在封粟面前很说得上话。送她个人情,她以后会好好关照你。”
纪周彤嫣然一笑,“我知道了,谢谢你。”
“和我还客气什么?”
纪周彤轻轻一笑,“你洗过澡了,是不是打算睡觉?”
“嗯。”
“那你早点休息。”
叶怀章做了个亲吻的动作,“晚安乖宝。”
“晚安。”
纪周彤挂了电话,收起脸上的甜笑。
如果他的手机真的落在公司里,拿到手机的那一刻看到她的微信和电话,就应该立刻给她回过来,为什么要隔了那么久,回到家才回复?还有,他穿着睡衣,为什么要在书房里给她打电话?而这个时候洗过澡又意味着什么?她很了解叶怀章的习惯,晚上洗澡,要么是做了床上运动,要么是睡觉前,现在这个时间点,明显还不到他的睡觉时间。
纪周彤心里疯长着种种猜测,最终决定不如破釜沉舟去亲眼验证一下。
叶怀章的住处她来过很多次,知道门禁的密码。
此刻,他的的确确是在家,卧室的落地窗拉着白色纱帘,里面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即便是站在室外,她也可以清晰无比地想象出房间里此刻是什么画面。
因为叶怀章的家里的一切布置她都了如指掌,在卧室阳台上放着一把舒适宽大的懒人沙发,纪周彤经常和他窝在里面,柔情蜜意,海誓山盟。
此刻,窝在他怀里的是另外一个人。
纪周彤一动不动地看着白色纱帘,心里的火苗一点点地暗下去。
三年的时间,不管她是否目的纯粹,她对叶怀章是全心全意付出了感情,没有二心,只想快点嫁给他。所以,即便他说不会和她结婚,她也一时半会舍不得分手。
而在这一刻,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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