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侠客的李程在走廊里碰到他们,就笑着说:“火锅精,你要出去吗?”李程就是那年在颁奖典礼上被顾蔻的大肚子吓到的新人男演员,现在已经是国内炙手可热的小生了。这位帅哥的确天生丽质,最近剧组所有人都隔天就被顾蔻投喂一次火锅,不同程度地长痘长肉,只有李程不胖反瘦,还网购了一大箱火锅底料贡献给组织。顾蔻想起来那一箱火锅底料还在她的房间,连忙站住脚,“你们要吃火锅的话,让王诗佳去我房间里拿底料吧。”“好啊。你要回家了吗?”顾正则似乎非常不喜欢李程,难得非常不绅士地没有等她,一骑绝尘地走到了走廊拐角。顾蔻盯着他的背影,脑海里浮出一串巨大的问号,于是三言两语跟李程说了再见,小跑着追上去,也不管有没有人看到了,一下子抱住他的腰,“你怎么不等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李程?为什么啊?他是有什么八卦吗?快告诉我!”顾正则面无表情,“他叫李程?他太爱吃火锅了。”顾蔻最近两天一顿火锅,变着花样扎顾正则的眼睛,本以为收效甚微,但其实这么一想——她和顾正则开始谁也不搭理谁的那个时间点,差不多也就是阿初和北陵拍了香艳床戏、上了热搜榜单的那天,而那天之后她非但没理顾正则,还隔天跟李程吃一次火锅。电梯疾速下沉,顾蔻在晕车的感觉里沉默了十几秒,突然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顾正则,你吃醋了。”“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顾正则没有回答,抬脚往外走。顾蔻亦步亦趋跟着,穿过了人声熙攘的大堂,才悄悄对他说:“没关系的,你不要自卑,我也吃醋了。”这下顾正则终于看了她一眼,“你吃什么醋?”顾蔻小声说:“就是、就是你跟陈副总去健身房的事。”顾正则一皱眉头,“那么多人一起去,有什么好吃醋的?”这个人只许州官放火,未免过于理直气壮,顾蔻气得发晕,“都上新闻了!你都不跟我解释,我能不吃醋吗?”“什么新闻?”顾蔻哑然了几秒,突然明白过来——刘助理觊觎着他的青梅竹马,当然不会把这种新闻汇报给顾正则,顾正则不爱吃瓜看八卦,当然看不到,更不会解释什么了。她张着嘴站在那里哑口无言,不料顾正则反问了回来:“你不是也上新闻了?你跟我解释了么?”顾蔻试图装傻,“什么新闻呀,我怎么不知道。好饿,快走,一会要堵车了。”顾正则竟然会背诵新闻标题:“‘顾蔻李程新戏火花四射,修罗场红罗帐淬炼侠道真心’。你还转发了。”顾蔻只能弱弱地辩解,“……我、我是明星,你是吗?你又不是。”不用顾正则说,她也知道自己反击得很苍白,酒店外面又很热,她的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心虚的样子一定很好笑。果然顾正则边走边笑,推开便利店的门低头挑雪糕。顾蔻头昏脑涨,在他身后小声申辩:“反正你跟女同事去健身房不对,很不对,非常不对,我忘记纪念日的事就一笔勾销吧,你今天不许再生气了!”她声音虽然小,语气倒也算是气壮山河,说完就等顾正则点头。但顾正则没点头,低头挑着雪糕的背影明显有些僵硬。顾蔻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的背半晌,突然明白过来,退后一步,都忘了压低声音,扬眉吐气地“哈”了一声,“你也忘了!”顾正则挑出一支雪糕来结账,脸上云淡风轻,“今天补过。”把雪糕撕开递给她,“周年快乐。”顾蔻张嘴叼住雪糕,冷眼看着他,“几周年?顾先生,你说说看。”顾正则很坦然,“我忘了。所以应该是几周年?顾太太,你说来听听。”“……”顾蔻彻底败下阵来,没好气地咬着雪糕往外走,“你输给我一次会少块肉吗?”说是要补过纪念日,但他们其实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过,在城里百无聊赖地晃了一圈,最终只能灰溜溜地回家。今天是周六,顾白要上跆拳道课,孔姨带顾夏去接哥哥下课了,家里没有人,顾蔻在冰箱里找了一圈,“我想吃排骨。”顾正则打开抽油烟机,抽着烟炖排骨。顾蔻也不好闲着,开了烤箱和菜谱,学着烤柠檬蛋糕。排骨汤变成了香浓的白色,山药在汤里咕嘟咕嘟地翻滚,蛋糕也烤好了,顾蔻把烤盘端出来,手腕上还是不小心碰了一下,烫得“嘶”的一声,顾正则放下汤勺,牵着她的手放到冷水下浇,“疼不疼?”顾蔻被他拉着冲冷水,神飞天外地走了神,她把头顶在他下巴上蹭了蹭,轻声说:“周年快乐,顾正则,今年我也很开心。”很简单的话,说出来竟然自己都有点害羞。顾正则把水流关小一些,也蹭了蹭她软软的头发,“好的。”顾蔻用肩膀一顶他,“就这样?你现在好过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正是黄昏时分,怀里的人半身被暖阳笼罩着,脸颊美好的弧度上沾了一点细白的面粉,还是又小又傻的样子,鼓着脸计较他没有说爱她。这是个很普通的黄昏,但顾正则的心情突然变得很愉悦,把她放在流理台上,两手撑在两边,低下头去吻住顾蔻。顾蔻渐渐软下去,两臂搭住他的脖颈,主动地回吻他。顾正则却推推她,“好了,下来了,擦擦嘴巴。”她不大满意,牛皮糖一样挂在他身上不放,哼哼唧唧地不想下地,“抱一会怎么了?”顾正则示意她看表,“顾白七点下课,回家路上需要十五分钟,现在是七点十四分。”顾蔻凑过去看看他的表。与此同时,外面隐约传来两个小鬼的笑声。顾白正嘲笑顾夏,“夏夏,你看那个小短腿柯基像不像你?”顾夏口齿不清地赶着上当:“真的吗?哥哥,我那么可爱吗?”顾蔻“扑通”从顾正则怀里跳出来,抽过纸巾擦嘴,急急忙忙地整理衣领,“……你不早说!”顾白在玄关看到了顾蔻的高跟鞋,当即眼前一亮,扯着顾夏一马当先冲进客厅,正看到顾蔻从厨房出来,“妈妈!”顾夏才两岁,走路像小企鹅,闻着味道跑到厨房,大着舌头指着烤箱,“蛋糕!”顾蔻去把柠檬蛋糕端出来,给顾白和顾夏一人切了一块。蛋糕烤得松软清爽,两个小孩埋头狂吃,一边连抢带打架,孔姨手忙脚乱地安抚他们两个,“哥哥让着点夏夏,夏夏还小……夏夏你不要打哥哥!”简直摁下葫芦起了瓢。顾蔻一分钟前还衣衫不整,简直演了一部生死时速,现在心脏还在狂跳,心有余悸,拍着胸口,又咬牙切齿地瞪了顾正则一眼。顾正则拉开椅子让她坐下,自己坐在她身边,翘起腿,气定神闲地跟小孩抢蛋糕吃,“怎么了?”顾蔻小声说:“你是不是太猖狂了?他们再早一分钟,我就完蛋了。你摸我的手心,全都是汗。”顾正则跟她咬耳朵,“那你拍床戏不跟我报备的时候有没有这么紧张?”这人不依不饶,顾蔻一脚踩上他的鞋。顾夏个子矮,看见桌下情形,指着他们俩,“爸爸妈妈打架,哥哥批评他们。”顾白捂住她的眼睛,“他们小动作很多,你不要戳穿他们,他们会恼羞成怒。”孔姨也当看不见两位不自在的表情,装着聋切蛋糕。于是顾蔻继续跟他说:“干脆我们以后把周年定在夏夏的生日那天好了,不然总是忘,今天这样兵荒马乱的好吓人。或者不过周年也没有关系的,反正我看你也不是很想过,连爱我都不说了。”顾正则把排骨汤盛出来,朝她这边倾了倾上身,低声把她抱怨的事情解决掉:“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