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伯已经沉闷了近乎一天，因为肯尼斯的死。

    他是肯尼斯的学生，他完全没有想过要杀死他的老师。

    他只是想通过拿到圣杯获得认可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且，如此沉闷的似乎只有他一人。

    间桐雁夜一如既往的冷淡沉默，新见面的Saber一方甚至跟Rider和Berserker跑出去逛了一次街……

    这可是死了人啊！为什么他们能表现得这么冷漠！

    房间内，韦伯坐在床上，看着那个电脑。

    电脑屏幕上，是远坂家和言峰教会的监控视频。

    他们和他不一样。

    只有他，单纯得像个蠢货。

    他们早就有了赴死和死人的准备，更何况是像Rider、Berserker和Saber那样本身就来自战争年代的英灵。

    敲门声响起。

    这样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只可能是Rider。

    “进来。”

    韦伯的声音不自觉地透着低落。

    门把手被扭动，木门被推开。

    韦伯看向了面色平静地端着饭菜走进来的Rider，愣了愣，随后心中泛起一丝尴尬和羞恼：“你为什么不叫我下去，我又不是腿断了。”

    Rider面不改色地将托盘放到了他的床头柜旁边，说：“抱歉，我以为Master你不会想要去面对他们。”

    韦伯噎了噎，沉默着缩回了被子里，看向了床头柜上的饭菜。

    是意面。

    不是Berserker做的。

    一瞬间，卫宫切嗣冷漠的面容和肯尼斯死不瞑目地尸体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两个人明明之前是同盟，卫宫切嗣却能毫不犹豫地开枪杀了肯尼斯……

    他的胃一阵翻滚，看着那盘意面的目光瞬间变得极度抗拒。

    “Berserker呢？”他立刻出声，看向艾伦，“平常不是她做吗？这是谁做的？”

    他脑海中的弦猛然紧绷了起来。

    艾伦的动作微微一顿。

    但很快，他直起身，看向韦伯，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这是超市买的速食意面，我做的。利兹和卫宫切嗣出去了。”

    韦伯一怔，随后控制不住地扬声：“她跟卫宫切嗣？你就让她跟卫宫切嗣出去了？！”

    “Master，”艾伦垂眼看着坐在床上的韦伯，声音沉稳地说，“我们签了契约，不能伤害彼此，你忘了吗？”

    韦伯面色一僵。

    艾伦仍然目光沉着地看着他，翠绿色的双眸之中一片平静。

    片刻，韦伯神色才逐渐松了下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被子，沉声说：“抱歉，我情绪太激动了。”

    “没事。”艾伦微微颔首，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Master你好好休息，不用担心，一切交给我就好。”

    韦伯没有说话。

    艾伦转身，走到房间门口，按下了门把手。

    “Rider。”

    韦伯再次低低地出声，叫住了艾伦。

    艾伦松开了门把手，看向韦伯，对上了他黑色的眼睛。

    “怎么了，Master？”他问。

    韦伯沉默了片刻，说：“你跟Berserker从昨天回来开始就没怎么说话。你实话告诉我，她是不是要跟卫宫切嗣联手了？”

    艾伦的目光微微一顿，随后面不改色道：“不是。只是我和她的一点私人问题罢了。”

    “这个时候你们搞什么私人矛盾……”

    韦伯刚想愤怒地训斥，但很快，声音又虚了下来，也没了气势，目光低垂，道：“算了，总之你们最好不要让卫宫切嗣钻空子，赶紧把你们的事情解决。我不信任他。”

    艾伦沉默了片刻。

    “是，Master。”他回答。

    “你走吧，去看着Saber。”韦伯说。

    艾伦应声，便转身，离开了韦伯的房间。

    房门关上，他陷入了走廊的阴暗之中，向楼梯口走去。

    翠绿色的双眸在黑暗中一片沉静。

    一天前，女子的笑容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明媚，阳光，拥有着仿佛能提亮一切的愉快和轻松。

    那是假的。

    她只有在想要让别人放松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他昨天的表现确实有点过，虽然他也的确被她突然的告白吓到了。

    毕竟这么多年，还是她还是第一个这么直接地对他说这种话的人。

    不过，大概是因为梦境里她表现出的痛苦和脆弱，让他忘记了现在的她是怎样的人，才会在那一瞬对她的言语产生逃避这种幼稚而冲动的心理。

    她说的对，他确实需要冷静。

    让一场他们彼此其实都不太看重的、对于情感状态的陈述影响他们的关系，这种愚蠢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她也是这么想的吧。

    艾伦微微愣了一下。

    随后，他无奈地扬了一下唇角。

    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喜欢跟她一样用“愚蠢”这种词汇了。

    说起来，她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自信地说过这种话了。

    不过他相信，她很快能够完全恢复。

    仔细回想，只是短短几天，她就从毫无动力心如死灰的状态变成了现在这样，甚至隐隐看得见一点曾经的影子……

    她的速度，果然无论在哪一方面都让人惊叹。

    转过转角，他落脚于木质的楼梯上，垂眼看着有些年代感的台阶。

    鞋踏在木板上，木板发出了轻响。一楼的光芒蔓延到楼梯间，照亮了他前方的道路。

    他微微抬眼，看向前方，随着迈入光亮之中的步伐而带上点点光辉的翡翠般的双眸之中，透着坚毅。

    无论如何，他早就决定了要拯救她，要和她一起获得真正的自由，要让她的灵魂真正获得解脱，那么其他一切细枝末节都不重要。

    “心动”这种情绪，她和他一样不会特别在意。这点他可以确定，他完全不需要为此困扰。

    而且，如果他困扰的话，她大概又需要花额外的心思来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到时候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一楼的楼梯口处，银白色长发的女人出现，踏上了台阶。

    艾伦立刻收起了思绪。

    女人抬起头，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后微笑着说：“刚给维尔维特先生送完午餐吗，耶格尔先生？”

    “是的。”艾伦微微颔首，目光在她的脸上停滞了片刻。

    这个女人……是卫宫切嗣的妻子。

    妻子……

    爱人……

    爱丽丝菲尔看着艾伦，红宝石般澄澈的眼睛眨了一下：“怎么了？”

    艾伦立刻收回了目光，说：“没什么。抱歉，冒犯了。”

    爱丽丝菲尔看着艾伦，笑了一下，说：“没关系……不过，说起来，我倒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艾伦再次看向她，道：“请说。”

    爱丽丝菲尔闻言，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迟疑了片刻，说：“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和塔伊巴小姐发生了什么吗？”

    艾伦微微垂眼，沉默了片刻。

    他和利兹的突然疏远果然引起了关注吗。

    虽然这种事情对于他的计划和圣杯战争没有什么影响。

    “抱歉，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也没有关系，这是你们的隐私。”爱丽丝菲尔连忙摆了摆手，面带歉意地微笑着说。

    “没关系。”艾伦平静地说，“只是她的状态不太好，希望我给她一点时间调整状态罢了。”

    爱丽丝菲尔愣了一下，随后微微眯眼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

    艾伦觉得这个女人的笑容好像有什么深意。

    “Saber在哪？”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

    “啊……她去了我们之前的据点拿一些我们需要用的东西，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爱丽丝菲尔微笑着说，“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关于针对Archer的策略，我想跟她谈谈。”艾伦回答。

    “你不等塔伊巴小姐一起吗？”爱丽丝菲尔饶有兴趣地问。

    “她和我会是同一个想法。”

    艾伦说完，便微微一顿。

    随后，他翠绿色的双眸之中泛上了淡淡的笑意。

    他都能想到如果面对这个女人的这个问题，她会怎么回答——“艾伦那家伙会替我说的，我就懒的说了，反正他想的跟我想的大概没太大区别”。

    “真是令人羡慕的默契呢，耶格尔先生和塔伊巴小姐，”爱丽丝菲尔轻叹道，“如果我也能像你们对对方一样，真正理解切嗣的理想就好了。”

    “卫宫切嗣的理想？”艾伦问。

    “这就是他渴望圣杯的原因，为了民族自由而牺牲的你们应该会比我更加理解他吧。”爱丽丝菲尔说着，微微垂眼，笑意更加显得柔和，“他是为了这个世界再无战争。”

    艾伦沉默了片刻，笑了一下，说：“因为知道凭借人类的力量无法实现而寄希望于万能的许愿杯吗……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么单纯的想法。”

    当然，他早已知晓。

    “我不懂这些，只是知道他一定是对的。”爱丽丝菲尔笑着说。

    艾伦看着她，淡淡地微笑着说：“我敬佩你，爱因兹菲伦小姐。能够为了爱人的理想而不顾一切，这样的纯粹真的很难得。”

    爱丽丝菲尔的脸窜上一抹红晕，忙摆着手笑着说：“没有没有，我只是什么都不明白地跟着切嗣，而且舞弥其实和我一样，都愿意一直追随切嗣。”

    艾伦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

    就像三笠。

    但是，这个时代的人和曾经不一样。

    面前的女人，还有那个叫舞弥的女人，她们都思想都是自由的。

    一楼大门处，开门声响起。

    艾伦和爱丽丝菲尔都向着楼下看去。

    卫宫切嗣的身影出现在一楼的楼梯口，黯淡的墨眸抬起，看向了爱丽丝菲尔。

    “切嗣。”爱丽丝菲尔含笑的红色双眸之中带上了光芒。

    卫宫切嗣的目光在落到她身上时，其间的冷漠逐渐散去，带上了温柔的笑意：“爱丽。”

    她向着楼下走了几步，看了看他的身后，问：“塔伊巴小姐呢？

    卫宫切嗣闻言，看了一眼艾伦，道：“她说去办点事。她的魔力补充很成功，可以准备Rider的了。”

    “那真是太好了！这样的话，圣杯就一定是你的了。”爱丽丝菲尔语调轻扬，看着走上了楼梯，站定在她面前，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的卫宫切嗣，笑容更加明亮。

    卫宫切嗣看着爱丽丝菲尔的双眼之中骤然闪过一抹沉痛。

    艾伦看着两人，沉默了片刻，问：“什么时候？”

    卫宫切嗣微微张了张口。

    但他的声音似乎哽在了喉腔，过了一会儿，才嗓音低沉地说：“再过一段时间吧。”

    艾伦看了一眼旁边的爱丽丝菲尔。

    这个男人……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说：“我先下去了。”

    “好。”卫宫切嗣说着，看了一眼楼下，目光又回到了艾伦身上。

    艾伦正迈步走下楼梯，翠绿色的双眼之中一片平静。

    “她刚刚跟我说，她向你表白失败了。”卫宫切嗣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地说。

    爱丽丝菲尔怔了一下，但很快，似是早已料到了一般，面容恢复了平静。

    艾伦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他，说：“她大概还跟你说了她在开玩笑。”

    卫宫切嗣闻言，笑了一下，道：“那看来你确实不会被她吓到。”

    艾伦没有回答。

    卫宫切嗣转身，带着爱丽丝菲尔走向了楼上。

    艾伦转身，走到了一楼。

    转过转弯，他到了客厅，坐在了沙发上，拿起旁边的遥控器打开电视。

    亮起的电视机屏幕上，开始播放今日新闻。

    她还是这么喜欢把某些半真不假的事情用“开玩笑”这种说法一笔带过。

    她果然还是有点在意。

    不过，也仅限于这难免的一点。

    她每次这么说的时候，都只是为了宣泄一下情绪，然后转头就会忘了这件事。

    这是她近来才养成的习惯。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消息。大约十五分钟前，草长川街道某别墅发生爆炸，院落内出现大量虫尸。目前警方正在前往调查……”

    草长川街……

    间桐家。

    艾伦的目光微微一滞，随后再次恢复平静。

    她杀了间桐脏砚。

    她在为间桐雁夜的事情作出行动。

    十五分钟前的话，她应该快回来了吧。

    Assassin和Caster的职阶魔力波动出现，大门被打开。

    艾伦转头，看向了门口。

    一瞬间，他瞳孔一缩。

    背对着阳光散着淡淡金光的浅亚麻色的微卷短发，光洁细腻的白嫩皮肤。

    深褐色的右眼上，纵贯了一道巨大的刀疤。

    纤细的脖颈，暗红色的纹理从颌下延伸入领口。

    这是……利兹。

    他猛地站了起来，看着她的面容，目光控制不住地震颤。

    门外的日光下，女子怀中抱着被她用漆黑斗篷裹住身体的紫发紫眼女孩，抬眸看向了他。

    深褐色的双眸之中，是他最熟悉的平淡。

    “哟，艾伦。”

    她毫无波澜的语调伴着她的声音传来。

    艾伦的面色逐渐恢复了平静。

    他看了一眼那个紫发紫眼的女孩。

    间桐樱。

    他沉默了片刻，再次看向林师，说：“我冷静完了。”

    “我也。”林师说着，走向了楼梯口，道：“我去给她找个能穿的衣服。”

    果然，速度一如既往地快。

    如果不是他的心理也稍微强大了一点，他对于自己心态的调整恐怕根本跟不上她这样恐怖的速度。

    但是，还有一件事……

    “你用的……是谁？”艾伦看着她，问。

    林师的脚步顿了顿，看向他，说：“Lancer的两个Master。”

    深褐色的双眸中，平静而坦然。

    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他想告诉她，而没办法告诉她的，世界的秘密。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眉间蹙起，立刻沉声问。

    “没有。”林师说，“不过，我又多了一个任务。”

    艾伦一怔。

    林师看着他，双眸微敛。

    “啧，看来还真是不简单的。”林师说着，再次走向了楼梯口，道：“放心吧，我不会问你的。先走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处，徒留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逐渐延向二楼。

    艾伦看着那个方向，片刻，方才骤然绷起的心松了下来，双眸微沉。

    卫宫切嗣那个所谓的办法……就是让她吞食其他人的灵魂吗。

    幸好……

    幸好，那只是两个普通的灵魂。

    幸好，她没事。

    他坐回了沙发上，看着电视机。

    二楼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听方向是来自间桐雁夜的房间。

    他拿起遥控器，换了一个台。

    电视机开始播放蓝色圆头机器猫为主角的动画片。

    “诶？这是……”

    二楼，交谈声传来。

    “间桐家的孩子。”

    “切嗣，她和伊莉雅差不多大呢——如果放心的话，暂时由我来照顾她吧。我正好也给伊莉雅买了几条裙子，可以给她。”

    “那谢谢了。还有，如果之后我的Master能下床走动后出现什么奇怪的举动请不要太惊讶，这孩子算是他的某些属性的开关。”

    “我明白的。”

    “卫宫，间桐脏砚被我杀了，对面可能会发现我方没有争夺圣杯的动力，你看着办。”

    “了解。”

    “走了。”

    楼梯上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艾伦向那边看了一眼，就见林师走下楼梯，向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贯穿半张脸的伤疤和暗红的疤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极其刺眼。

    “看什么，”林师扫了他一眼，在他旁边坐下，看向了电视机，“你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吧。”

    “嗯。”艾伦应了一声，也看向电视机，按着遥控器换了一个台：“看上去你确实变强了，利兹。”

    “你很快也一样，”林师淡淡地说，“我们加起来毁灭地球应该不是问题。”

    艾伦：“……你竟然在想这种东西吗。”

    “也就仅限于想想。”她耸了耸肩，说，“有这种力量就很有安全感，能够补足一下我智商的缺憾。”

    艾伦看着她，微微一顿，说：“你还不够聪明吗？”

    说起来，她之前好像经常不屑于他们的智商。

    “但时代变了，这些人类快赶上我了。”林师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说。

    艾伦：“……你也是人。”

    “曾经，”林师看向他，摊开手，一本正经，“现在我是半神，和你们这些凡人不是同一个物种。”

    艾伦再次沉默了片刻，道：“中二可以停一停。”

    林师面不改色：“中二人中二魂中二就是人上人。”

    艾伦：“……”

    这什么理论。

    觉得自己无法回答的艾伦再次看回了电视机。

    电视机内，播放着雨林猿猴在树林之间晃荡的跟拍'片段。

    脑海中，曾经的记忆一闪而过。

    “利兹，”他嗓音微沉，道，“很累吧，你之前一直那么努力。”

    单手砍巨人……负重比别人多数公斤……为了适应高速飞行而疯狂旋转跳跃……

    为了变强而不断努力，现在又要继续战斗……

    “你的训练量跟我差不多大吧。”林师淡淡地说，“我喊累也太不要脸了。”

    艾伦看向她，再次微微开口。

    “如果你觉得我现在还在因为一直以来的战斗而感到疲惫只想瘫着等死那你就有问题了，”林师再次开口，“我只是暂时性精神疲惫，这种事情属于除了某些鸡血少年漫男主以外的人类的正常心理吧。”

    艾伦：“……”

    鸡血少年漫男主是在说他吧。

    “有了活下去的意念人就该活得积极点，不奋斗的人生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更何况……”

    “真正让我感到疲惫的原因，你不知道吗？”

    她看向他，语调平静。

    艾伦愣了愣。

    她感到疲惫的……真正的原因？

    林师冷漠道：“哈？你不会这都没想清楚就说什么拯救我吧？我自己这个当局者迷的都想明白了。”

    “果然你还是你。”她淡漠轻叹，目光略显薄凉。

    艾伦觉得她指的绝对是他的智商。

    所以她果然一恢复状态就又开始了是吗。

    “算了，还真是算你幸运，误打误撞撞到了点子上，不管你是怜悯我的过去还是怎么的，”林师再次看向电视机屏幕，声音平淡地说，“我厌恶的从来不是变强，不是救人，这两个简直算是我的动力……”

    “我讨厌的只是一个人罢了。”

    「有没有人……救救我……」

    「不要再让我一个人……」

    他心中猛地一震。

    随后，他心中逐渐平静下来。

    原来是这样。

    他果然……只是误打误撞地撞对了吗。

    她原来真正在意的……是孤独。

    原来，她仍然愿意继续前行。

    心中淡淡的酸涩夹杂着希望的光芒泛起，打破了阴霾。

    “那你可以放心了，”艾伦看着她笑了笑，说，“以后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林师的目光微微一颤。

    随后，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了一句：“果然是你这家伙说的出来的话。”

    “什么？”艾伦明知故问。

    “没什么，”林师冷淡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别想半路撇下我跑了。想做我的同伴还想拯救我，就要有比我晚死的觉悟。”

    艾伦心弦猝不及防地一动。

    “男主角是不会死的。”艾伦平静回答。

    “但鸡血少年漫的男主往往死的早。”林师面不改色。

    艾伦：“……利兹，你知道这种话其实是在咒我吗。”

    还有果然鸡血少年漫男主角说的就是他吧。

    “我刚刚说了什么吗？我什么都没说。”林师义正辞严。

    艾伦：“……要点脸。”

    林师：“要不起。”

    艾伦：“……”

    两人面面相觑。

    两人倏地一笑。

    “你终于有点以前一样了，利兹。”艾伦看着面前单亚麻色短发的女子，说。

    林师顿了顿，反应了一下他说的是什么。

    “心态过渡期有点长真是抱歉，”林师嗓音平淡道，“不过你最好小心点。现在的我每杀一个人心情就会变好，以前我可没这等变态爱好。”

    “是吗，”艾伦平静地说着，看向了电视机，“要杀我，你还得再练练。”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信了，艾伦·耶格尔。”林师看着他说。

    “兵长原话。”艾伦道。

    林师闻言，看向电视机屏幕内播放的纪录片：“这么久远的事情拿到现在来说，你也蛮不要脸。”

    “谁让在你教会我的东西里也包括这一项。”艾伦微微仰头，后颈靠在沙发上边缘，侧过脸看向她，说。

    林师扫了一眼他颈处喉结的线条，看着他说：“那你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谢谢。”艾伦说。

    林师：“……”这个回答怎的有些熟悉。

    她智慧地选择不予以语言应对，背靠着沙发，面色镇定地看向电视机，说：“我还以为你会被吓得自己躲在角落里画圈圈并自我纠结。”

    艾伦对于她夸张的言语没有太多的意外：“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影响我们，对你来说应该算在愚蠢行为的范畴内吧。”

    她说的是昨天中午那件事。

    “看来你还是比以前又聪明了一星半点的，低估你了。”林师说。

    艾伦说：“当然。”

    他说着，顿了顿，又看向她，道：“说起来，你还欠我一架，利兹。”

    林师微微一愣，看着那双平静的翠绿色眼睛，思索了一下那是个什么时候的事情。

    嗯……似乎还真是在本部的时候鸽了他一次。

    林师起身，俯视着他，没有犹豫：“后院？”

    艾伦的双眼再次带上了笑意。

    他直起身子，也站了起来，垂眼看着她，说：“走吧。”

    “你到底为什么对跟我打一架这么执着。”林师面无表情地走向后院，道。

    “只有你没有跟我正经打过。”艾伦理所当然道。

    林师看了他一眼，说：“有道理。”

    她松了松脖颈和手指关节，关节处发出清脆的声响，轻叹道：“那就看看你这些年有没有长进或者因为沉迷巨人化导致生锈吧，艾伦·耶格尔同志。”

    “谁生锈还不一定呢，拎屎。”艾伦看着林师眼中暗暗透出的兴味，说。

    林师：“……”

    林师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你刚刚叫我什么？”

    艾伦：“林师。”

    林师：“……”

    她看向了前方的道路，推开了后院门。

    啧。

    她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

    当不要脸受害者发现了对付不要脸的办法就是比不要脸的更不要脸之后，战斗就必须得升级了。

    不过让他这种正经人悟透这样的人生哲理真是难为他了。

    她站定在杂草丛生的草坪上，转身面向他，抬手摆出了准备姿势。

    不过说实在的……

    她也早就想好好跟他打一架了。

    和别人切磋这等互惠互利的好事，不要白不要。

    比如之前跟三笠和阿尼打的时候，她就在疼痛中得到了巨大提升。

    实力能让她感到安全。

    变强而能够拯救和保护她在乎的人从而让他们快乐和幸福，让她获得动力。

    她要活下去，就要变强。

    她不再是一个人，永远不会再是一个人。

    她的希望就站在她面前。

    她看到她的希望也笑了起来，对她说：“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利兹。”

    和志同道合心意相通的心仪对象拥有共同的目标共同前行，顺便八成能实现自己曾经的梦想并让自己内心的空缺得以填补……

    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人生赢家了。

    “妈的。”

    她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天下竟有这等好事。

    这等好事竟然还降临在她头上。

    果然，上辈子和上上辈子拯救了人类就是就是不一样。

    “这句话同样还给你。”

    果然还是得死过一次才能真正发现，活着挺好。

    纵使，她如今的快乐是靠着被她吞食的，在她体内窥视着她的他人的灵魂换来的。

    纵使，未来她还是要靠杀死他人这种另她不适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是看到那双带着光芒的翠绿色的眼睛，她似乎就能暂且忘掉这种煞风景的东西。

    翡翠一般的双眼在日光穿过叶间投下的斑驳金光中，透着与生俱来的坚毅和来自灵魂的光芒。

    她冲着对方面无表情地勾了勾手。

    “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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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血少年漫：热血少年漫的同构词汇，表示里面的人物都仿佛打了鸡血一样永远充满动力

    1 这一章我改了不下十次吧，我也因为不希望分章导致表意中断所以叒写的这么多。

    2 因为提前写完就提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