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两个汉奸

    挺进支队编成两个团，六团和七团。六团是班底是主力，称为老六团。姜海山兼任团长。七团是新团，以日常训练，根据地警备为主。

    为了缩小目标，六团也是分散活动。基本是连排为单位打小仗。还组建了武工队。王家安因为是本地人，经历挫折之后人老成了许多，叫姜海山派到武工队去了。

    “家安，你不要想太多。武工队依然是八路军，依然是六团的建制。不过如今敌情复杂，古城地区，尤其是平原地区不适合大部队统一行动。我们就化整为零和敌伪周旋。你们这些人出去了，就是根据地的耳目。一旦战机有力，大部队就会出动。”

    “司令员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服从命令。总体上敌强我弱，这个形势我看得到。”

    王家安对是不是留在主力没有概念，他参军目的就是打鬼子。武工队就武工队吧，平常穿便衣反而更有利于活动。

    到了武工队，家安仍然是排长。只是改叫了小队长。家安更多是独来独往执行侦察任务。

    平汉路上的古郡火车站是一个大站。这个火车站让名不见经传的古郡成了远近闻名的旱码头。日军占领古郡后，利用伪政权大肆征用民夫，在火车站和古郡城墙间修了个规模宏大的仓储大院。四面炮楼，戒备森严。

    这里实际成了华北日军的兵站基地。从北平方向运来的军用物资，大批量地囤积在此。再利用汽车运往各处。

    我军此时既然不能和鬼子硬碰硬，就用袭扰的办法打击它。

    为了方便联络和获取情报，地方党组织在古郡城里开了两家买卖。一个中药铺，一个饭铺。这些地方常有日伪的人活动，可以从谈话中听到一些情报线索。

    家安这次进城，是奉姜海山的命令去药铺取情报的。他们每月都有固定时间联络。紧急情况，药铺也会派交通员出城。

    古郡的南城门大街戒备森严，不时有鬼子汉奸巡逻往来。进出城的男女老少要被随机搜查。家安戴了顶旧瓜皮毡帽，肩上挂着布褡裢，扮成个进城的小买卖人。

    “站住，干什么的！拿出良民证！说你呢，瞎看什么！”

    赤日炎炎，街道上泛起一层浮土。知了在柳树上叫着，人们来去匆匆不敢多言。家安好久没进城了，免不得四处看几眼。他手里有良民证，而且是真的。但却是另一个人的身份。

    家安冷不防挨了汉奸一脚。那汉奸黑绸衫白背心，一副墨镜挂在鼻子尖。屁股上吊着德国镜面匣子枪，瘦狗似的狐假虎威。旁边站岗的鬼子打量了一眼家安，没有任何动作。

    家安心里十分生气，但为了任务不得不隐忍。再说，他的身上也没什么武器。

    “良民证！”汉奸口水四溅，喷了王家安一脸。

    家安没动静，赶紧从褡裢里摸出良民证。那汉奸接过去对着家安的脸端详了端详，没看出什么破绽。又伸手在家安腰里摸了摸。

    “滚吧！土鳖！”

    那汉奸骂了一声，将良民证扔在家安的胸口上。

    家安赶紧抓住证件，就往城门洞里走。走进城里的时候，他听身边两个人低声议论说：“朱三宝这狗东西，你看嚣张的。不管是谁都要踢上一脚。”

    家安不动声色，把朱三宝这名字记在心上。他想着，老子我一有机会就叫你狗汉奸难受一下。

    庆和堂药店就在南门大街上，三间门脸。人来人往的倒也热闹。越危险的地方往往越安全。别看外面街上鬼子汉奸走来走去，药铺里的明暗‘生意’该咋做咋做。

    王家安进药店前并没有左右张望，而是直接挑帘就进去了。这动作坦然而自然。城里头，铁杆汉奸周和平的侦缉队眼线众多。

    药店的宋掌柜认识王家安，但是按规矩两人还是对了暗号。然后他就把家安让到旁边去了。那是一间小诊室。从临街玻璃窗上就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进屋坐下，宋掌柜煞有介事地把家安诊脉。两人对着桌子说话。外面看来还以为是在望闻问切。

    “家安同志，我把城里敌人的动向简要复述一下。八月十七日，也就是后天。日军一只运送军粮的车队要过境。从灵石峪向河南方向去。车队有他们的‘大太君’。你回去跟司令员汇报一下，鬼子在灵石峪才修了炮楼。”

    “炮楼的事，司令员应该知道。”家安说。

    “嗯。城里的鬼子最近调动频繁，宪兵队和汉奸开始清查户口。没良民证的人都被抓到工地去了。城西铁路边那片工地。”宋掌柜忧心忡忡地说。

    “那你们在城里要多多小心。别叫那群狗抓到把柄。”

    “放心吧，我们做地下工作不是一天两天了。”宋掌柜笑道。

    王家安的脑子记性很好。如今城门口搜查很严，为防止万一，所有的情报都先口口相传。两分钟之后，宋掌柜和家安统一好了口径。家安出来又在柜台上抓了三副药，这才离开。

    走出药店，王家安慢慢走着又去了二小饭铺。那里也是我们的一个点。如果有重要情报，那边也是要对暗号。不对暗号就是没有情报。就当是纯粹吃饭了。

    家安怎么也没料到，他会在饭铺里遇到哥哥王家平。王家平穿一件灰色长衫，像个教书先生。家安进去的时候，看到哥哥正和一个陌生人在角落里坐着喝豆腐脑。

    看到哥哥，家安就知道这次接头不好弄了。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遇到熟人。

    王家安并不认识国军营长宋飞，也不知道这俩人进城来干什么。他进门之后和饭铺掌柜交换了一下眼神。

    看到哥哥，家安本想离开。这时候身后进来了两个汉奸。看军装像是陈来福的人。他反而不能走了，怕被人怀疑。

    “掌柜的，给来四个肉火烧。一碗豆腐脑。多放辣子。”

    家安坐下，一会儿火烧和豆腐脑送上来。正要吃，那两个汉奸也坐到了他这张桌子上来。

    “两位老总，您来点什么？”

    “一人四个肉火烧，一碗豆腐脑。多放辣子。”一个汉奸重复了一遍王家安的话。家安心里一凛，心想这是什么意思？是冲着我来吗？

    把褡裢放在身子一边，家安装作无意地看了看这两个人。他们都有领章，一个是少校，一个是中尉。

    俩汉奸并不是要对付王家安。他们一边有滋有味地吃着喝着，一边低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