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白蝉抬了抬手,示意她往上看。刚第一眼晃过去了没看清,现在她瞧得清清楚楚,矿dòng上密密麻麻的竟全都是这种小虫!它们张开锋利的口器啃食岩壁,一面进食,一面从后方排出膏状的排泄物。这些排泄物黏在岩壁上,不一会儿就变gān变硬,色泽慢慢转深,呈现出如琥珀般的光泽。 福纨眼睛蓦地瞪大了:“这——” 白蝉一点头。 ——方才他们经过矿dòng时看到luǒ|露在外的“宝石”,并不是真正的玉矿,而是这些怪虫吞噬岩石留下的排泄物。 福纨想起自己还动手摸过它们表面,忍不住一阵gān呕。 她想起刚进dòng见到的那些岩壁,表面似乎还留有陈旧的开采痕迹,脑袋里闪过更加骇人的猜测——或许,白玉京早就不出产自然矿石了,他们一直利用这种奇虫的代谢产物在玉料市场鱼目混珠牟取bào利。 城内禁止赌石也不为别的,只怕bào露了白玉京没有天然矿石的秘密! “玉矿”,竟是整座城合理编织的巨大骗局。 福纨下意识想往前看得更仔细些,却被从身后一把拽住了。 “别过去。”白蝉扯着她的手臂,皱眉说那采玉人王金发所患的怪病恐怕也和这种虫子脱不开gān系。 福纨回想一下,确实由此可能。自从出了那毛病之后,白玉京的“玉石”产量大幅下跌,如果说是没有采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跑来招惹这些异虫,那边说得通了。 白蝉道:“我只是想不明白,城里大片病倒的普通居民又和这玉石有什么关联?” 福纨抓住了一道灵光。 “嘘。”她示意白蝉先噤声,侧耳听了听,回头正色道:“地下水。” 前方不远处传来隐约的轰隆水声,想必是白玉京的某一条地下水系,这矿dòng好死不死挖穿了河chuáng,虫卵和虫子被làng卷走也好,gān脆是虫子依附于河水生存也好,无论如何,这片水域都遭到了污染。 白玉京居民向来有饮用生水的习惯,这样一来,可不是有许多人纷纷中招? 白蝉跟着反应过来。难得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大约是想起自己前些天喝进去的那些水,有点想吐。 “感觉很不舒服吗?”福纨轻声问。 白蝉摇摇头,没说话。 福纨安慰她:“我倒是什么感觉也没有,兴许我们住的那一片是安全的。”话音未落,她突然想起那晚遇见的小姑娘在灶上煮水,那姐妹俩应该是早就知道些什么,只不过藏着掖着没有说。 她思忖片刻,忽然脱口而出:“……母虫。” “什么?” “母虫!”福纨眼睛亮了,“还记得出发前那南疆女子对我们说的话吗?她说灭杀虫群的关键就是抓住母虫!” 白蝉不大赞同:“就算她没有骗我们,这儿到处都爬满了虫子,我们要如何去找什么‘母虫’?” 福纨顿了顿,视线下移,缓缓落在那支柴火棍上。 白蝉不约而同也看向那里,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底读出了想法。 “这儿是地下,浓烟恐不好驱散,等一会儿烧起来,我们大概只有半盏茶的时间跑回dòng口,”福纨算了算,“还得闭着气。” 白蝉一点头:“放心。” 福纨对她莫名信任,直接从怀中掏出火折子jiāo给她。白蝉接过来chuī亮,轻轻靠近火把油布边缘,噌地一声火光打量。 突如其来的光线惊得虫群纷纷后退,dòng中一时各种嘈杂声响。 福纨喊道:“就现在!” 白蝉扬手一丢,准确将燃着的火把丢到了挤成一大坨的虫群正中央,瞬间肉质烧焦的香气在dòng中蔓延开来,虫群疯狂躲闪,发出吱呀的乱叫声。 她抱起福纨,轻喝道:“抓紧我。”随即头也不回地往dòng外加速冲刺。 福纨双手掐在她肩膀处,整个人死死伏在她背上。 哪怕在极其吵嚷的环境中,她也能清晰听见背后一群成虫愤怒追赶的嗡嗡巨响,它们不怕死地一头撞进浓烟,不少被熏死了掉下去摔在火里,更多的则越过了浓烟,开始往她们逃跑的方向追来,简直像捅穿了马蜂窝。 除此之外,便是刺鼻辣眼睛的烟气。 福纨生怕白蝉分心,一个字也没有对她说,只将四肢伸展得更大了些,盖住她整个后背,想替她阻挡一些叮咬。 就在这时,她上臂猛地一疼——她们被追上了。 异虫有着极锋利的口器,一口撕咬下去几乎带下一块血肉,福纨死命咬紧了牙关才没有痛呼出声。伤口火辣辣地疼,痛里又带了点麻木,微胀微热,好像有什么小东西顺着破损的血管被注入了她的身体。 福纨心微微一沉,以气声催促道:“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