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当地人抢了银,大可在南疆慢慢花销,反正这儿也没什么商家瞧得出区别。路子更广一些的,甚至可以将这批银子尽数融了重新铸过,从此高枕无忧。 可这批人不同,他们急急将这批银子换成玉器,只有一个解释,这批货恐怕是要运回北方。 劫银之人,或许就在朝中,甚至监守自盗也不是没有可能。 福纨想到此节,眉头紧皱,整个人都透着凛凛煞气。 “等我查个水落石出,定要叫他后悔活在这世上。” 谈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店家所说的棚屋区。这条街没什么人影,风chuī过灰蒙蒙的huáng泥石子路,路旁两排低矮木屋,两人刚往前走了几步,便觉察到那些木屋内投来许多好奇的视线。 福纨忽然扯住了一个低头从她身旁跑过的小男孩。 男孩没穿鞋,粗布衣服有些发硬,底下露出一双冻得发红的脚。 福纨蹲下来,淡定掰开他环抱的手,拎出自己的荷包晃了晃:“嗯?” 那男孩犹自嘴硬:“gān嘛啊!这是我娘的钱袋!” 福纨挑眉,扯开荷包翻过来给他看,只见里面半毛钱没有,只装了几颗石子儿。 男孩脸色一下变了。 福纨道:“我身上不带钱的。这样,你答我几个问题,答得好呢,这位姐姐——”她手一指旁边冷冷站着的白蝉,理直气壮,“她会给你银子使。” 白蝉:“……” 男孩:“……”他不懂什么叫气势,那白衣姑娘腰间那么长一柄剑却看得明明白白,所以刚才压根没敢想去摸她的钱袋。 白蝉叹了口气,摊开手,修长如玉的掌心躺着枚碎银。 男孩眼睛立刻直了。 福纨微笑:“认不认识一家姓王的?” 男孩回神,警惕地上下打量她:“这儿很多姓王的,你要gān嘛?” “王金发,采玉人,前段时间病倒的那位,认识么?” 男孩抿唇:“不。” 福纨倒惊讶了,没想这小子嘴巴这样严实。她道:“你可想清楚,银子不想要了?” 还未等男孩发话,旁边一个男人觍着脸道:“大人,我知道那王金发家住何处,我带您去啊?” 男孩猛地抬头:“你!”他抬起双臂挡在那人前面,拼命挺起胸膛,好似虚张声势的小母jī,“我不会让你们去的!带走王叔还不满足吗?你们还想做什么?” 带走了?福纨同白蝉对视一眼。 男人失去耐心,拎小jī仔似的揪住那男孩摔到街边草垛里,一面直勾勾地盯着白蝉手中的碎银,伸手就想来拿。 福纨没理他,只拉着不断挣扎的男孩重新站起来,耐心道:“我们不是坏人,是想给他治病的。” 男孩眼睛都红了,不断挣扎,还想张嘴咬她:“你撒谎!上回那人也这么说!可王叔去了就没再回来!小玉和阿姨天天都在哭……” 福纨想想,伏到他耳畔说了几句。 男孩停下动作:“真的?” “不错,”福纨骗起小孩来毫不脸红,“老板听说王家现在困难,打算出钱收了他们剩下的玉料。” 男孩皱眉:“可……可辛老板的伙计怎么会不认识他家?” 福纨笑了:“眼下闹着疫病,哪个伙计还肯踏进棚屋区?老板没办法才雇了外人。看见那姑娘佩的剑没有?我们就是讨生活的江湖人。”福纨还扭头对白蝉笑呢,“小白,露一手?” 白蝉:“……” 第34章 疑窦 王金发家在棚户区深处,男孩带着他们左拐右绕,总算到了一处小院。 比起一路走来看见东倒西歪的棚屋,王家的房子倒还算不错,三间木板房带一处小院,院墙爬着些青藤。 敲门后便听里头一中年女子疲惫道:“是谁?” 男孩应了一声“是我”。院门就打开了,一个丁点大的小姑娘扑出来:“来哥!” 男孩接住她。女孩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跟了外人,怯生生缩了缩:“你,你们谁啊?” 福纨笑笑:“你妈妈在里面吗?”得到女孩肯定的答复后,她抬腿往院子里走。 先前应门的中年女人正坐在院中剥豆子,抬眼见到人愣了愣,随即露出戒备神色。 “王夫人,叨扰了。”福纨客气地拱手。 王金发的妻子徐氏将女儿扯到身后,警惕地站起身:“做什么!” “不瞒您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您。”福纨扫了眼院内破败景象,“自然不是白问,报酬这块还请您宽心。” 徐氏抿唇不语。 福纨道:“听说您丈夫被带走了?那都是些什么人,你可看清了?” 她唇角抽了抽,木然道:“还问什么,不就是你们的人?” “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