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达明闻言立刻顺水推舟:“来份牛排,七分熟。” 顾天胜脚下一个踉跄,没料到他竟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季达明心里想的却是伊默快来了,这人一进饭店肯定馋肉,不可能不吃牛排的。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端起酒杯靠在墙边喝酒,顺便低头望着大光明的门,目不转睛地看,没过一会儿就瞧见伊默气呼呼地冲进来,陈五一边追,一边拼命劝着什么,伊默一概不听,哒哒哒地往包厢跑。 “小默。”季达明忍不住唤道,“这里。” 伊默眉头紧皱,仰头瞧了季达明几眼,忽然扭头往回走,季达明这才慌了神,搁下酒杯追出去,总算在伊默出门前把人拦下了。 “小默。”他牵住伊默的手捏了捏。 伊默垂着头不吭声。 “小默?”季达明试探地揉了揉伊默的脑袋,这小孩儿却躲开了他的手。 季达明挑眉笑起来,二话不说,把伊默扛在肩上走进包厢,刚巧牛排煎好了,搁在他面前滋滋冒着油光。伊默的鼻子动了动,瞄了一眼牛排,硬忍着不开口。 “吃醋啊?”季达明凑过去亲吻。 伊默晃着脑袋躲:“季先生坏!” “我怎么坏了?” 伊默眼眶发红,瞪着季达明,颤颤巍巍道:“季先生晚上不睡觉,来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是什么地方?”季达明的手从伊默腰间穿过,拿着刀叉慢条斯理地切牛排。 “坏地方。”伊默越说越气。 季达明把牛排切成小块,沾了酱汁递到伊默唇边:“小心烫。”然后再耐心地解释,“我来这里是有事要做,做完就叫陈五去接你了。” 伊默一口把肉咬住,鼓着腮帮子嚼:“那为什么不带我一起来?” “没确定有没有危险,我不敢带你。”季达明又喂伊默喝汤。 伊默乖乖地喝了,继而张嘴等肉吃:“季先生有没有gān坏事?” “只对你gān坏事。”他说得坦然,凑过去舔伊默嘴角的酱汁,“慢点吃,别噎着。” 伊默已不再气,季达明也没觉得这小孩儿在闹脾气,耐心地喂完一整块牛排,才郑重地扣住伊默的肩:“小默,我做的事有的时候很危险,我怕不能保护好你。” 第15章 柿子 他甚少言明心里的担忧,可如今面对伊默,季达明觉得不能再像曾经那样隐瞒,就算是为了伊默好,也不行。 伊默坐在他腿上费力地想:“很危险吗?” 季达明点了点头。 “季先生觉得危险,所以一开始不带我来?”伊默继续问。 季达明还是点头。 “那我不生气了。”伊默挺起胸脯,有些得意地拍他的肩,“季先生不坏。” “我坏。”季达明俯身将唇贴在伊默嘴角,不亲,只温柔地蹭,“我想对你gān坏事。” 伊默红着脸垂下视线:“我还小呢。” 季达明忍笑点头:“小孩儿。” “才不是小孩儿。”伊默却不满这个称呼,“我很快就要十八岁了。” 季达明不揭穿伊默话里前后的矛盾,眷恋地蹭了会儿:“回家吗?” 伊默看了眼吃空的盘子,点头说好:“季先生,我吃撑了。” “这么小一块牛排也能撑?”季达明无奈地牵住伊默的手,“那我们走路消消食,走不动了再上车如何?” 伊默笑眯眯地答应了,与他走到大光明门口时,与满面chun风的顾天胜撞了个正着。 “咦?”顾天胜摸着下巴打量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季达明重活一遭知道顾天胜的为人,大大方方拉着伊默给对方瞧。 “季少爷原来好这口……”顾天胜啧啧称奇,继而收敛心神与他说,“这次多谢了,原来我家竟有何家派来的内应,你不提醒我都不知道,只可惜叫他跑了。” 季达明闻言笑了笑:“谁说他跑了的?” 他话音刚落,陈五就押着个灰头土脸的人进了门,顾天胜见状惊呼一声“厉害”,扑过去细看:“果然是你!” 季达明懒得管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只需做个顺水人情好与顾家继续合作,更何况顾天胜在他印象里颇讲义气,值得结jiāo,此番结实倒为以后的事免去不少麻烦。 伊默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抱着季达明的手臂好奇地探头探脑。 顾天胜叫人把内应先押回家,并不急着走,反倒跟在季达明身后打趣:“刚刚的牛排就是给他点的?” 季达明点了头,伸手刮伊默的鼻尖:“馋猫。” 伊默在外人面前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又觉得季达明时时刻刻都在惦记自己,喜不自胜,忍不住连蹦带跳地往他身后躲。 “我还有事。”顾天胜寻了个借口在街角与他们道别,“改日再登门拜访。” 伊默等人走远了,立刻松开季达明的手,跑到他身前笑眯眯地倒着走:“季先生?” 季达明伸手护着伊默:“嗯。” “季先生,你提前给我点了牛排。”伊默说得眉开眼笑。 季达明笑着点头,等这人继续往下说。 “季先生,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来?”伊默停下脚步,期盼地望着他的眼睛。 季达明本欲点头,可望进那双湿润的眼睛,回忆一瞬间像cháo水般涌来。 伊默总是在等他。 成婚前在等,成婚后依旧在等,可能连去世以后,都心甘情愿的在奈何桥前等。 “我……”季达明喉头发苦,伊默越是信任他,他越是愧悔。 “不……不是吗?”伊默久得不到回应,慌慌张张地垂下头,“季先生,对不……” “我在等你。”季达明猛地牵住伊默的手,眼眶微热,“小默,我一直在等你。” 他在心里又道:“这一世换我等你。” 伊默的脸上有了笑意,嘴角都快翘上天了,仗着有季达明护着,非要倒着跑,季达明只得纵容地追。陈五开着车,与他们隔着一小段距离,开得很慢,柔huáng色的灯光照亮了前行的道路,伊默的目光与季达明黏在一起难舍难分,也不觉得累,等出了满头的汗才被扛上车。 “李婶该骂我了。”季达明替伊默擦汗。 “我帮季先生说话。”伊默掩藏不住嘴角的笑意,贴在他怀里喘息。 “回家赶快去洗澡。”季达明叹了口气,“千万别着凉了。” 伊默信誓旦旦地打包票:“不会的。”继而打了个喷嚏。 季达明如临大敌,催陈五快些开,一回家就赶着伊默去洗澡,等这人洗完,再用被子裹好,搂在怀里,生怕伊默感冒。 伊默体虚,倒比一般人畏寒,只是这个季节哪里会觉得冷,忍不住背着季达明把胳膊和脚往外伸,季达明拦了会儿,发觉这小孩儿在和自己闹,无可奈何地chui熄蜡烛,伊默这才沉沉睡去,他终是得以脱身,轻手轻脚地去洗漱,再换了身gān净的睡衣。 李婶已经起chuáng洗衣服了,他俩才刚合眼。 鸟雀在院中的银杏树上叽叽喳喳地叫,季达明有段时间没梦见从前的事了。 伊默身子骨弱,常常亲热不了几回就昏睡过去,他总是意犹未尽,又舍不得折腾这人,便暗地里让李婶想法子给伊默补。 可哪里有好法子,不过是喝汤药和吃药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