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我,有浅浅笑意:“映映,脸都红了。” 我笑嘻嘻:“我酒量还不错吧。” 他笑:“看不出来啊。” 等家卓签完单走出餐厅,餐厅玻璃倒影出男子的身影,颀长身形,气质清贵,他身上的那种蓊蔚洇润钟鸣鼎食的气息,这一刻竟令我深深迷醉。 穿着huáng色制服服务员替我们开门,都忍不住悄悄看了他一眼。 一整个城市的璀璨灯火扑面而来,我瞬间有些晕眩,挽着身畔男子的手臂,裘马风流,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九) 汽车流畅地转过郁郁葱葱的花园,倒入一楼车库,劳家卓打转方向盘,刹车,然后熄火,车停了下来。 “到家了——”我满足地轻呼了口气。 他转头望望我微笑,解开安全带,起身欲推门下车,却忽然跌坐回驾驶座。 我侧过身去:“怎么了?” 我怎会看不出他身体不适,整晚他根本没吃得下什么东西,只是大约情绪放松,看起来jīng神还不错。 他一手撑在车门,伸手按额,复又抬起头对我笑笑:“没什么,头有点晕。” 我起身下车,替他打开车门,他下来关上车门,电子锁滴地一声,说:“回家吧。” 上了二楼,劳家卓忽然低声说:“映映,谢谢你。” 我望向他:“为何要谢我?” 他略略斟酌,答:“工作有时难免不顺心,和你在一起,我很高兴。” 我微笑:“我的荣幸。” 他侧过脸去低声咳嗽:“早些休息吧。” 我点点头,转身走进了房间。 夜晚,我洗了澡,坐在房间内chuī头发,夜风微凉,关了窗户,困倦得睡了过去。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安,一直睡睡醒醒。 十二点多醒过来,听到对面传来咳嗽声,刻意压低,却一直断断续续,苦痛悒郁。 我起来走过对面房间,敲了敲门:“家卓?” 等了一会无人应答,我轻轻推开了门。 他仍穿着晚上外出时那件衬衣,靠着chuáng头半躺在chuáng上,脸色灰白,手不自觉地按在胸口,眉头紧蹙,大概是心悸,疼痛得咬紧了嘴唇。 我一向不了解他身体状况如何,只是他心思情绪从来不外露,很少见到他如此难受。 我走过去伸手摸他额头,一手湿冷的汗,有些发热。 我说:“家卓,你发烧了。” 他似乎有些意识不清,却异常排斥旁人的接触,皱紧眉头,侧过脸躲开我的手。 他好一会才看清是我:“我没事,映映,你回去吧。” 我取来gān净毛巾替他擦拭脸上的汗,动手解他衬衣扣子。 他似乎难受得厉害,却极力抗拒,嘶哑的声音异常低弱:“映映,不要这样。” 我柔声哄他:“你出了一身汗,我给你换件衣服,会舒服一点。” 他身上实在是无力,勉qiáng抬手阻挡我的手,却是一阵喘咳。 我脱去他身上被冷汗浸得湿透的衬衣,从衣柜中拿了一件长袖睡衣给他换上,他全身虚软,连坐起来都没力气,即使如此,仍是倔qiáng地撑着chuáng沿,自己套上了衣服。 我给了换了gān净的被单,扶着他重新躺好。 我开门到楼下的药店给他买了一些退烧药,回到家里时,家卓并没有睡着。 我走过去,放软了声音:“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他勉qiáng答了两个字,还想说什么,却被再度涌起的咳嗽打断,仓促间他侧过身去,背对着我,一手按着胸口咳得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 即使在这般时候,在我面前,他也不愿有半分失态。 我定定站在chuáng前,待他勉力地缓过气来,端了一杯水给他吃药。 好一会,大概是药效发作,他慢慢昏睡了过去。 我还是不放心,抱了个枕头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他睡了一下又醒来,看到我在身旁,低低地问:“我睡了多久?” 我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时钟:“很短,不到两个小时。” 我凑近他:“你有没有好一点?” “没事了。”他神色之间的痛楚减轻了一些,对着我:“映映,去睡觉。” 我有些迟疑:“可是你……” 他声音低弱无力,却带了不容人抗拒的威严:“你没有必要守着我。” 我并不计较他刻意的疏冷,起身轻声道:“要是还不舒服请叫我。” 我一夜没睡好,凝神听着对面房间的动静,好在家卓似乎睡着,房间中一夜安静,我在凌晨时分睡了过去。 早上听到在朦胧中听到屋中轻微声响。 我挣扎了一番,终于爬起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多。 走到楼下,家卓坐在餐厅的桌子旁喝水,我见到他穿戴整齐,除了脸色比平时苍白一些,并看不出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