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作家 花卷 分類 古代言情 | 24萬字 | 130章
第38章
    后来岑熹重伤,他师父断了一臂,岑夜阑临危受命,延勒挂帅上阵,二人第一次以主将对阵。

    转眼这么多年,延勒想,总要分个高低的。

    当年岑熹死在他师父手里,岑夜阑也会败在他手下,王庭铁骑将会踏平北境,直取大燕腹地。

    鸣金收兵时,延勒扬声道:“岑夜阑,北沧关破已成定局,你还能撑几日?”

    岑夜阑站在城墙上,俯瞰着陆续撤退的胡兵,满地都是尸体,周遭血腥味浓郁,刮在脸上,如同血凝成的刀子。

    延勒说:“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回头看看你守着的大燕朝廷,他们已经抛弃你们了,一个从根里已经开始腐烂的朝廷,何必非得为他们卖命。”

    岑夜阑神色冷淡,开了口,声音清晰,“延勒,我岑夜阑在一日,你们就越不过北沧关半步。”

    延勒眯了眯那双láng也似的碧绿眼睛,冷笑道:“你以为我当真破不了北沧关?”

    “岑夜阑,我今日告诉你,你若开城门投降,我不但保你荣华富贵,还饶你城中将士百姓的性命,否则,城破那日,我定屠尽北沧关,人畜不留!”

    隔着数丈远,岑夜阑不闪不避地看着延勒,波澜不惊道:“你且试试。”

    战局一日比一日紧张。

    岑亦是北沧关主将,城中粮草耗了个七七八八,他在城中又筹了些,不过是杯水车薪,多拖得几日罢了。

    军中将士似有所觉。那日延勒放话城破后屠尽北沧关,言犹在耳,一时人心都有些浮动,士气渐渐低靡。

    元徵看着,心里有些焦躁,他从未陷入这样的困境。

    那一日,元徵路过伤兵的住所,就听见有人在说,“这场仗,我们真的能赢么?”

    他停住脚步,抬眼看去,是两个抱着长枪值守的将士,蜷缩在火堆边,声音压的低。

    元徵没有说话。

    “谁知道呢,”另一个搓着自己的双手,说,“胡人多少年没这么嚣张过了。”

    “可不是,当年岑老将军在的时候,北沧关什么时候丢过,要是岑老将军还在就好了。”

    “真输了,胡人屠城怎么办?我可听说,那个什么二王子,亲口说要屠城,人畜不留,到时候咱们都得死。”

    “不是说有援兵,为什么援兵还不来?真像胡人说的,咱们被放弃了?”

    “……可岑将军还在这里。”

    二人沉默了片刻,元徵只听一人小声道:“岑将军还是比不得岑老将军的……”

    隆冬寒意深重,元徵心中却莫名蹿起了一团火,他忍了忍,到底是没有发作,甩袖直接离去。

    不过几个小兵。

    直到元徵回了府,一抬头,才发现他竟然在岑夜阑门外。

    屋里还亮着灯。

    元徵猛地回过神,他来这儿做什么,岑夜阑被非议,他又为什么恼怒,甚至——不平,委屈。元徵直勾勾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想起岑夜阑那张脸,心中骤然掀起惊涛骇làng,让他都忍不住颤了颤,旋即又生出了一点儿微妙的甜。

    元徵没有打扰岑夜阑,只安静地在他门外站了许久,不知何时飘起了碎雪,肩上落了层薄薄的白。

    齐柏不行了。

    他脖颈被箭矢划过去,不深,捱了几日,可天气太寒,伤口反复难愈,他在一日鸣金收兵后突然倒了下去,鼓锤砸在地上滚出几步远。

    元徵心头一跳,身边已有将士赶忙过去扶他。

    齐柏脸上不见血色,嘴唇发白,脖颈缠着白绷带隐隐透出红,元徵蹲在他身边叫了几声,他才睁开双眼,目光却已经失了焦。

    他呼出一口白气,望着岑夜阑,叫了声,“……将军。”

    岑夜阑抓住了齐柏垂在一旁的冰冷手掌,手指都是僵的,不正常地曲着,“先别说话。”

    齐柏说:“将军,我不成啦。”

    岑夜阑抿了抿嘴唇,周遭搬抬伤兵的军医跪坐在他身边,替齐柏看了看,沉默地摇了摇头。

    “我以后不能再为将军擂鼓了,”齐柏无所觉,说,“这场仗,还没有打完……”

    岑夜阑用力攥住那只手,轻声道:“不用担心,会打完的。”

    齐柏咧嘴露出个艰难又憨实的笑,说:“我……我看不到了。”

    他瞳仁渐渐涣散,却不知怎的,回光返照似的,突然又提了一口气,用力攥紧岑夜阑的手,说:“将军,我们没有被放弃对不对,北沧关会有援军来,一定会有——”

    “他们说朝廷不管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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