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呼吸貼近耳廓,再近一點就會親到,這個認知像一把刀一樣壓在沈棲的脖子上,嚇得他肌肉本能繃緊,不停發顫。 不行、不行! 梁喑整個人幾乎傾身壓上來。 沈棲下意識繃直身子,抵靠著堅硬的辦公桌避無可避。 “你很怕我?” 沈棲嚇壞了,睜著眼不敢吭聲,如果說昨晚的梁喑讓他無所適從,今天的梁喑就讓他感受到了從骨子裡蔓延出來的恐懼。 梁喑眼底全是血絲,下頜線繃得比他還要緊,一雙眼沉得像是要將他扒光一樣,那種帶著鞭撻一樣的眼神似乎也真的在考慮從哪兒下手。 梁喑清晰地從他眼裡看到了恐懼、抗拒以及避之不及的慌亂,“你明明這麽怕我,為什麽裝得來討好我,沈棲。” 沈棲臉疼得發木,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隻一個勁哭。 “不許哭。”梁喑捏回他的臉,冰冷地看著滿是淚痕的這張臉,皮膚細嫩軟白,一雙異瞳哭起來像是水洗的玻璃珠。 脖子纖細,只要攥住了輕輕一折就會斷。 梁喑一直覺得自己敏銳、足夠冷靜,但在沈棲身上他頭一次覺得自己毫無判斷力,他見沈棲第一眼就應該知道他很怕自己。 初見那晚,他以為沈棲是忐忑這樁婚姻、量體那天以為是自己的疏忽,讓乘黃嚇壞了他,拍婚照那天以為他是緊張,其實只要他仔細看看就知道他是怕自己。 沈如海壽宴,他沒告訴自己,不是不好意思麻煩自己,他是不想看到自己。 他去時,沈棲臉上閃過錯愕。 他問為什麽挨打,他咬死了不肯說。 他一直隻肯叫他梁先生這個生疏而冷淡的稱呼,是因為從一開始他就很排斥、很恐懼自己。 他以為的羞澀稚嫩、乖巧聽話,其實只是怕。 “沈棲,你讓我抱你,幫我整理袖扣,系領帶,那麽乖。”梁喑指尖摩挲著沈棲的嘴唇,嗓音很低地問他:“僅僅只是為了討好我嗎?” “不是……”沈棲被他的神態嚇到了,很怕他會突然出手像踹梁維生那樣踹他,拚命地掙扎道歉:“對不起,梁先生對不起,我以後不讓、不讓您抱了,對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的皮膚饑渴症給梁喑製造了這麽大的困擾,慌亂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你就只有這句話要說?”梁喑捏著他的脖子,幾乎想就這麽把他掐死,“沈棲,你要股權你說呀,我還能不給你麽?嗯?何必拿自己來討好我,叫我梁先生梁叔叔,那麽乖地看著我的時候委屈麽?” “我抱你的時候難受麽?瞞林裕安的事兒幹什麽?他讓你做什麽你直接說,需要偷麽?你需要來偷這玩意麽?” “你知不知道這章根本沒用?” “你為了林封連這都做得出來,你嫁給我,你為了他嫁給我就為了這個破玩意。”梁喑咬牙切齒,幾乎要瀝出血來。 “這破玩意值得你做成這樣!” 梁喑嗓音冷得刺骨,漆黑的雙眸幾乎要染上血色,沈棲被他嚇得發抖,覺得梁喑這個梁喑暴虐、野蠻,像一瞬間褪去了平時那個沉穩溫和的外衣,要硬生生撕碎他。 “你要討好我,怎麽不做得全一點,隻抱一下就夠換這些股權了?” 什麽股權,沈棲根本不明白他說得什麽股權,剛想開口就感覺自己的白襯衣領口被人硬生生撕開了,扣子崩掉落在桌面上時他整個人都僵了。 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麽的恐懼一瞬間席卷了沈棲,梁喑伏在他身上,像即將壓下來的陰影。 不行不行! 沈棲拚命掙扎:“不要不要!梁先生不要,你放開!你放開我!” 沈棲雙手都被按在辦公桌上,極致的恐懼籠罩而來,他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抬腳狠狠衝著他便踹去,又被握住腳腕製住。 他拚命掙扎,反手一巴掌扇在了梁喑臉上。 書房瞬間寂靜。 沈棲嚇呆了,慘白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自己的手。 梁喑只聽見自己極重的喘氣聲與沈棲哭過勁兒的噎氣,一雙異瞳紅得要滴出血來,眼尾不用人揉都紅了一大片。 天生殷紅的唇毫無血色,下頜已經被他捏得全紅了。 他一直哭,把梁喑心裡的暴虐、凶戾硬生生澆熄了幾分。 “說什麽?”梁喑看他嘴唇發抖,但聲音很小,湊近了聽他要說什麽。 “……離婚……”沈棲囁嚅了許久,終於沙啞著哭腔衝他吼:“離婚,我要離婚!” 第23章 戒仗喑無(三) 何阿姨上來叫兩人吃飯,在門口聽見這一聲怒吼,當即推門進來了。 “怎、怎麽了?好好的怎麽還離婚,您、您怎麽把人弄哭了。”何阿姨埋怨地看梁喑,不以為然道:“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呀,非要吵架。” “滾出去!” 何阿姨嚇得一抖,還想說什麽,但看著梁喑的表情還是咽了回去。 梁喑剛熄下去的火,頓時又被這句離婚激起來。 他死死掐住沈棲的手腕,把人壓在辦公桌上,居高臨下問他:“離婚?你為了那個玩意兒跟我說離婚!” 他好好說?能說什麽? 他讓身邊兒人算計了,讓自己擱在心尖上想給他鋪路準備好往後幾十年安穩的小孩擺了一道。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