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棲讓他叫懵了,慢半拍地點頭,“你好。” 梁喑朝他招手:“過來。” 小豆丁手裡抓了一把不知道從哪兒薅來的狗尾巴草,小心翼翼地給他看,“小舅舅,編……編小狗。” 梁喑接過來,隨意撿了幾個狗尾巴草,在小朋友鼓掌崇拜的眼神裡編了一個小狗遞給他,“去吧。” “謝謝小舅舅!”小豆丁舉著小狗,屁股一扭一扭跑了。 梁喑撿起桌上剩下的幾根狗尾巴草,慢條斯理地擰扎半天,起身走到沈棲跟前,往他腦門上輕敲了一下。 “伸手。” 沈棲呆呆抬頭,臉上全是未會意的茫然,嫩紅的唇微微張開,襯著那雙異瞳,交織著一種又乾淨又勾人的意味。 梁喑心底忽然生出一個念頭,如果他現在親上去沈棲會不會哭,會不會用那雙水汽濃重的眼睛無聲指責他。 明明是他先用這雙眼睛來勾人,在盛夏暗夜裡,伸出纖細的藤蔓勾著磐石一點一點攀爬生長,肆無忌憚地纏繞。 把人纏得凡心大動,他又要裝無辜扮可憐,好像揪一揪葉子都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 梁喑把所有綺思壓在磐石之下,低頭看著他,從睫毛一路捋到嘴唇。 他看起來太無辜了,連撒謊都顯得無辜。 “走吧。” “梁先生,這個,是給我的嗎?”沈棲捧著小兔子,有點兒傻乎乎的。 “嗯,別的小朋友有的。”梁喑笑了笑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我們家小朋友也得有。” 沈棲怔怔盯著梁喑的背影,不知道該先震驚梁喑那雙手居然會編這些小玩意兒,還是震驚梁喑給他也編了一個。 在他一腳差點把人踹死之後。 梁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林裕安有一句話說得對,根本沒有人能夠掌握梁喑,甚至沒辦法看透他。 沈棲看著掌心裡的草編小兔子出神,忽然就想到了小時候過年,哥哥和妹妹都有自己喜歡的期待了很久的禮物,他什麽都沒有。 沈如海隨口問過一次,葉婉寧在給妹妹理裙子,沈長明滿不在意地說了聲:“我怎麽知道他喜歡什麽,沈棲你想要自己怎麽不說?” 沈棲當時笑笑,說:爸爸我沒有想要的禮物。 “還不走。”梁喑回過頭看他,莞爾笑問:“等我抱你呢?” “來了。”沈棲抓住草編的小兔子,輕吸了口氣壓下情緒跟上。 假山石後人影閃過,沈棲心念一動,一把拽住梁喑的手,“梁先生。” 梁喑低頭看他,“怎麽了?” 沈棲深吸了口氣,仰頭迎上梁喑,“您領帶亂了,我們……是夫妻,別……嗯……別人的太太都會……” 沈棲不會系領帶,雙手笨拙地整理了半天仍不得要領,手心慢慢潮了。 他像一個新婚的小妻子,明明什麽都不會,卻又要固執地為丈夫服務。 “亂了就不系了。” 梁喑也聽見了假山石後頭的腳步聲,心下也一動,帶著他的手勾掉領帶,另一隻手捏著他的後頸往自己一壓,一同握著領帶的左手抬高,做了一個極似接吻的錯位。 其實梁喑本沒打算這麽做。 他在梁家的權利與是否夫妻恩愛無關,碰碰沈棲最多能滿足他的虛榮心與想要這小孩兒的貪欲。 他完全沒料到以沈棲害羞的性子,能主動給他理領帶。 親密的動作,乖順臣服的眼神,要人命的表情。 “哎喲,我說你們去哪兒了,原來是躲這兒說悄悄話呢,到底是小夫妻,分開一會兒都難過。” “三嬸。”沈棲怔了怔,怎、怎麽不是林裕安?! “哎呀別害羞,我什麽都沒看見,你們繼續,繼續……” “他平時讓我慣壞了,少給我做這些,讓三嬸見笑了。”梁喑得體淡笑,把領帶交給沈棲,等三嬸走了,才在他額頭上敲了敲,“不是自己主動的麽,傻了?” 沈棲張了張口:“我……我不是……” 他是為了做給林裕安看的。 他想讓林裕安覺得自己很愛梁喑,無論他和梁喑有什麽愁什麽怨,要報仇自己去,不要再來煩自己。 不是要讓梁喑覺得自己很愛他。 - 晚宴就在院子裡辦,燈籠與白熾燈交映如白晝。 主家幾個長輩在一桌,旁支女眷們分別落座,老爺子先致了辭,洋洋灑灑幾句酸腐儒雅的客套話。 沈棲視線一偏,正好和不遠處的林裕安相碰。 他抬起杯子,遙遙朝自己晃了晃,意有所指地一笑。 沈棲倏地收回視線。 “老爺子!這話怎麽說呢!維維就算做錯事也不能下這樣的重手呀!梁喑這是要維維的命嗎?” 二嬸扶著梁維生,哭著來找老爺子告狀,顯然是剛知道他被梁喑踹得那一腳,但又不敢找他本人,隻好找老爺子來施壓。 梁喑眼皮未掀。 老爺子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重重咳了一聲:“先吃飯,有什麽話吃完飯再說,這會兒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 二嬸當即熄火,扶著兒子淌眼抹淚落了座。 沈棲看向身旁的“凶手”梁喑,連個眼神都沒給,他懷疑二嬸要是再哭下去,他會再給梁維生一腳。 “梁先生,他是二叔家的獨子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