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課上下來,沈棲都有點心不在焉。 梁喑說的家宴和婚禮都是懸在頭上的一柄利劍,只要想到兩人還得在眾多親戚面前裝恩愛,還得被他那樣抱,他就覺得渾身的骨頭都麻了。 他能不能裝病,就說自己去不了。 ……應該瞞不過梁喑,搞不好他會丟下一句冷冰冰的——沒死就給我爬起來。 “沈棲!你怎麽了?今天上課就一直在走神。” 沈棲手臂一緊,突然發現自己離校園裡的闊葉樹半步之遙,撞上之前堪堪被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林封一把扯回去。 沈棲頓了頓,說:“謝謝。” “一起吃飯嗎?我聽林延說你比賽的小組還沒定,我這邊已經有了一個人選。”林封遲疑兩秒,像是有些小心翼翼:“你、要不要一起?” 沈棲遲疑兩秒。 從天分和認真程度,甚至是合作經驗來說,林封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他是高分考入的平大,和沈棲的名不正言不順不太一樣。 他長得也好看,溫柔有禮長袖善舞,無論什麽人都能交流得來。 大一剛開學時軍訓,林封就憑借著一個低頭擦汗的偷拍照片一騎絕塵當選了本年度的校草,從各個方面來說,他都很迷人。 他沒有攻擊性,溫柔如風。 沈棲曾經是很喜歡和他在一起的,至少在高考之前,他是想要和林封一起考大學、考實驗室,有朝一日一起在生物學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高二時兩人形影不離,連出去參加比賽也會被說成約會。 後來。 沈棲說:“我要考慮一下,過幾天給你答覆。” “好,你可以慢慢考慮,這次比賽我有了初步的想法,你有興趣的話這周日我們見面談,我把那個同學也一起叫上。” 沈棲說:“這周日我有事。” 林封似乎有什麽想說,但盯著沈棲看了一會還是笑了笑說:“沒事,周一討論也可以,那我先去圖書館,我的號碼沒換,如果你想找我隨時都可以。” 沈棲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最後垂下眼在心裡歎了口氣,他很想問林封是什麽意思,這種曖昧又小心的態度,像在懺悔,又像彌補。 胳膊上的麻癢有複蘇的跡象,距離梁喑上次抱他已經過去了四天。 失效了。 沈棲抱著書,惆悵地想如果每次發作都要梁喑抱那也太痛苦了,而且上兩次都是意外,他不可能每次都這麽恰好。 蕭醫生說這個病沒辦法治,就代表他可能無限期地需要別人抱。 這個頻率可能一周就會發作一到兩次。 人會對依賴的東西產生癮,不斷的鞏固之下就是痛苦而漫長的戒斷,他始終要和梁喑離婚,這個戒斷期只能他自己來熬。 與其到時候戒癮,不如及時避險。 他要做的就是在梁喑面前扮好乖順討巧,他順利注資,雙方離婚,然後就此分別,把這段荒謬的婚姻當成人生一個小插曲。 沈棲回到家時梁喑還沒回來,他先把徐瑤瑤給的那些衣服拿到樓上去,吃完飯先在樓下的餐桌上雕了一會皮影。 何阿姨收拾完,過來看了一會,忍不住感歎:“真好看,也真辛苦,雕這個真費功夫,這麽幾個小時了才雕好這麽點。” 沈棲笑了笑:“是呀。” “現在還有人在看皮影戲嗎?看電視手機不是更好麽?”何阿姨說完覺得有些不妥,隨即又找補道:“哎我不是那個意思。” 沈棲刻刀頓了頓,溫聲說:“沒關系,大家都是這麽想的,現在好玩的東西太多了,所以我才要堅持,多我一個人的話皮影戲又能多傳承幾天呢。” 沈棲吹了吹雕刻碎屑,拿起還未上色的人物,對著光線笑了笑,“火苗又多燒了一天。” 十一點時,沈棲想要擁抱的感覺幾乎要具象出來,他短促地喘了口氣,看著不遠處收拾東西的何阿姨,頓了頓,叫她:“何阿姨,您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哎呀說什麽幫忙,你吩咐就好啦,真是。”何阿姨端了杯熱牛奶過來,“你說吧。” 沈棲攥了攥手指,望著眼前和藹溫柔的阿姨,雖然她對自己很好但總歸男女有別,貿然提出什麽“你抱我一下”“你摸我一下”聽起來都很奇怪。 他拐了個彎兒,把皮影遞過去:“您幫我看看這個好不好看。” 何阿姨放下牛奶,笑著接過皮影,“好看,不過我也看不出門道,就是少了點什麽,要是能塗點顏色上去就好了。” 指尖相觸,沈棲呼吸一窒,猛地抽回了手。 不行,他碰到何阿姨手指的那一刻,好像被燙過一樣難受。 “謝謝何阿姨,我先上樓了。”沈棲把東西一收,火速跑了。 何阿姨看他跟有什麽追似的,奇怪道:“怎麽風風火火的,哎牛奶還沒喝呢,真是的!” 梁喑回來時快到十一點半,晚上跟幾個俄羅斯人談生意,這幫人一個比一個能喝,擺了架勢要灌死他,連個往毛巾上吐的機會都沒給。 他讓灌得火氣直冒,扭頭就跟紅蕊說再提兩個點。 梁喑在車上頭疼地醒了會神,到家的時候稍微好了一些,勉強能自己走路。 拒絕了何阿姨要不要喝醒酒湯的好意之後,受她所托拎著給沈棲的牛奶上樓,本想敲門,但誰知他根本沒關,輕推之下就那麽開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