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不斷報警,無形的紅燈緊急閃爍。 “好巧。” 短短兩個字,在微啞的沉嗓下透露出強烈的壓迫感。 沈棲不太想認同這個巧字,但事實擺在眼前。 這個初次見面的場合完全在沈棲的預料之外,不知道他會不會以為自己在撒謊。 雖然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真的只是出來吃個飯又不是出來出個軌,就算他在這兒偶遇,也代表不了什麽。 沈棲酒意有些上頭,微昏著腦袋很緩慢地打了個呵欠。 梁喑轉過身,順手將指尖的煙按滅在水晶碟中。 沈棲看到那隻手骨骼明晰的手青筋分明,有一種能輕而易舉掐碎人骨頭的力量感。 視線上移,沈棲灼燒的胃當場抽了一下。 怎麽是他?!!! 梁喑斜靠著椅背坐在那裡,冷峻眼神裡透著久居上位的審視。 沈棲莫名打了個寒噤,有一種被天敵注視住的慌張。 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一下下頂著心肝脾胃,幾乎要把腹腔內所有的器官都一並撞碎,最後在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 梁喑看他的眼神太過鋒利,又像是似笑非笑,很像意外在陷阱中發現了一隻獵物。 那種居高臨下,掌控生死的眼神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壓迫感。 沈棲沒敢抬頭,余光難以抑製地飄在他肌理溝壑分明的小臂線條、包裹在白襯衫裡飽滿充實的胸肌與緊窄精瘦的悍腰上。 “沈棲。” “啊、啊?!” 梁喑抬手倒了半杯酒:“過來坐。” 沈棲掌心濕透,隔了好一會才找回反應,十分乖順走過去在他面前坐下。 梁喑將那半杯酒推到他面前,“過來玩?” 沈棲捏緊手指,鼓起勇氣反問他一句:“您是……梁先生?” “梁喑。” 第4章 畫梁棲燕(二更) 沈棲心猛地顫了一下。 梁喑雙腿交疊坐在對面,漫不經心地看著眼前可以稱作少年的沈棲,臉上有酒後的緋紅,淒紅的眼尾像是淋了暴雨的桃花瓣,盡力泄著綺迷的濕紅。 一小撮黑發搭在眼尾睫毛上,他不自覺眨了兩下眼睛。 “這裡好玩麽?”梁喑抬起手想給他撥開,卻見他驚弓之鳥般往後躲了一下。 梁喑收回手,略一挑眉:“很緊張?” 沈棲努力撐著冷靜和被酒精侵蝕過的意識,慢吞吞搖頭:“不、不是。” 梁喑說:“別緊張,我不灌你喝酒。” 沈棲覺得他意有所指,可沒等想明白就聽那道低冷嗓音含了笑,“如果我想讓你喝,有一萬種辦法讓你主動、把這些都灌下去。” 沈棲看著桌上高高低低幾乎滿當當的烈性酒,感覺梁喑不像是在開玩笑。 他看人的眼神很冷很鋒利,像一把刀順著肩頸一路刮到骨子裡。 他像在看一個偷情被抓到了的放蕩妻子,又像在看一個未經允許被別人擅自觸摸的所有物,總之,不像看一個聯姻工具。 沈棲鼓起勇氣和他解釋:“他們是我同學,灌我喝酒是因為給我慶祝生日,我遲到了……” “生日?” 沈棲立刻點頭,生怕他不相信:“真的。” 梁喑眉梢一緊:“今天才十八?你跟我簽協議的時候沒成年!?” “不是、不是的。”沈棲忐忑不安,小心道:“簽協議那天成年了,他們是給我補生日,我生日是九月二十,成年一周了。” 一周?簽協議那天成年了? 梁喑在心裡冷笑,沈如海倒是真夠急的,卡著沈棲成年的點兒送給他。 若他還未成年,那他是打算把這個半大孩子也照樣送到他床上? 梁喑眼神一寸寸描過少年濕紅緊張的眉眼。 稚氣、青澀,別說情竅,怕是連骨頭都還沒長結實。 結婚? 梁喑一直不說話,沈棲心裡忐忑,不自覺冒出薄汗,連指根裡的細碎紋路都要泡透了。 他朋友不多,也不怎麽會和人相處,平時除了學習就是啃那些艱澀的生物學科研資料,更不知道怎麽和一個陌生的“丈夫”相處。 死寂半晌。 沈棲終於鼓起勇氣喊他:“梁先生。” 梁喑還在氣頭上,嗓音極沉地應了聲:“說。” 沈棲發覺氣壓一瞬間沉了許多,艱難地斟酌了一會字句,才慢吞吞送出來,“我想回家了。” “剛才玩得不是很開心麽?困得打呵欠了還不肯走,是不想看見我?” “不、不是。” 梁喑身上有很淡的酒味和煙草氣味,夾雜在沉穩內斂的木質男性香水裡,糅雜糾纏成一種強烈的荷爾蒙氣息,無形地侵犯著沈棲岌岌可危的勇氣。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沈棲遲疑半秒,見梁喑沒有阻止的意思便接起來,“阿延。” 林延在樂音中大聲問他:“你還好嗎?你家那長輩沒罵你吧?” 沈棲把聲音壓低:“嗯,沒有。” 林延已經喝大了,粗著舌頭不滿:“啥親戚啊,出來喝個酒還抓你,他是不是老古板,我禮物還沒送呢!讓你親戚接電話!我教、教育教育他!” 沈棲生怕梁喑聽見,小聲說:“你別鬧,明天我再跟你解釋,嗯,是遠親叔叔,不要緊,你放心。”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