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棲光是看著照片,就感覺到了一股無與倫比的壓迫感,呼吸下意識顫了兩下。 沈棲動了動嘴唇,輕聲問他:“梁先生脾氣好嗎?” 紅蕊捏著方向盤的指尖頓了頓,梁喑這個人做事狠絕不留余地,乖戾、霸道、陰狠,一切負面詞語放他身上都不為過,但要真的說壞也不至於。 紅蕊覺得還是不要嚇唬他,挑了一個比較折中的說法:“只要不上趕著找梁先生不痛快,他一般不怎麽發脾氣,我覺得還可以。” 沈棲:“那如果惹他了呢?” 紅蕊沉默半秒,笑說:“您放心,梁先生沒有虐待人的癖好,他不會為難您的。” 沈棲還是覺得不安,他怕疼,對痛覺的感知是常人是十幾倍,平常就是撞一下桌角都會覺得難以承受。 如果梁喑做些什麽,他很難承受得住。 紅蕊不由自主又往後面看了眼,沈棲一雙瞳眸天生異色,乖乖巧巧坐在後面時像隻被人揉過的貓。 等紅燈時,紅蕊給梁喑去了條消息。 ——梁先生,我已經接到人了,現在送沈棲去您那兒麽? 梁喑那邊沒回。 一個小時的車程很快結束。 紅蕊給他介紹了何阿姨管家還有司機林叔,沈棲一一點頭問好,拎著東西進了梁喑提前給他安排好的房間。 這裡裝修極其簡練剛硬,銀黑兩色的家具設施,纖塵不染的擺件,無一不在透露著主人的冷淡嚴苛。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您有任何問題都可以隨時打我電話。” 沈棲拎著自己的東西上樓,重重把自己摔在床上,搭在額頭上的右手骨節凸起,像一截兒瓷白的刺。 ——聽梁喑的話、不要和他對著乾、也不要惹他不痛快。 沈如海隱晦提點過他,如果梁喑要做什麽,他也別太扭捏矜持了。 大概意思就是如果梁喑想要他,他也要…… 手機叮咚一聲。 同學林延問他人在哪兒,大家都到了。 沈棲這才記起來幾個高中同學要給他過生日的事,起身給他回了消息:我換件衣服就來。 他把手機反手扣在床上,完全沒看到紅蕊緊跟 而來的消息。 ——梁先生今晚會回家。 第2章 畫梁棲燕(二) 沈棲先去洗了遍澡。 那股子莫名其妙的燥意和麻癢如附骨疽一般纏在血液深處再順著骨骼與末梢神經傳達至血肉,帶來難忍的焦灼與煩躁。 他用力搓著手臂,不僅沒有半點緩解反而更加難受。 生理的不適逐漸演變為心理不適,像有片抓不到的羽毛在他骨骼裡搔磨,牽帶皮肉經絡硬生生拖拽揉捏,讓他恨不得蜷縮成一團,又想把骨骼皮肉都撕開。 沈棲咬咬牙,將水流撥到冷閥,讓冷水直直澆下來。 極度的低溫勉強壓下幾分癢意,又在肌膚上刺入尖銳的涼。 他忍著哆嗦站在水流下任由衝刷,直到凍得耐不住才低低喘了幾口氣關掉水閥,瓷白的肌膚已經染上一層瀲灩的粉。 沈棲邁出衛生間,對著鏡子檢查光裸的身體。 胸口白潤腰線瘦薄,除了小腹上一條橫亙的粉色舊疤之外全無異樣,那股子無孔不入的癢意應該不是過敏。 鏡中的臉泛著受冷的蒼白,漆黑睫毛上掛著潮濕的水珠盈盈欲墜,異色的瞳眸映在鏡中。 他只看了一眼就下移視線。 這雙眼睛太難看了。 如果梁喑看到了他的眼睛,也許會覺得很厭惡、很惡心。 - “喂喂喂,一個個的怎麽都不說話,來消遣還是來開會啊?” 二樓台上坐了三個男人,居高臨下地望著底下。 最左側的男人半個身子隱在暗處,淡漠冰冷的眉眼微斂看不出情緒好壞。 “梁大爺,您好歹吭個聲。” 梁喑剛忙完一個跨國並購案,連軸轉了大半個月今晚才落地平洲。 這會兒人還沒從時差裡倒過來,來一趟已經很給面子了。 “沒看著他累麽?”陳亦洲用肩膀頂了下身旁男人,笑罵他:“應三兒,你明知道他今天剛忙完還非把人拉來喝酒,回頭他找個由頭把你這兒拆了你別找地方哭。” “就因為剛落地才應該來消遣,勞逸結合麽,他都快三十了身邊兒也沒個人,整天就知道做生意算計人,再這麽憋下去非得變態不可。” “懂不懂什麽叫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學學我這樣。” 應三兒本名應承,早年進娛樂圈混過,憑著一張好臉和演技也拿過幾個不大不小的獎。 後來玩夠了直接退圈,誰也攔不住。 骨子裡愛社交的脾氣改不了,弄了個審核嚴格的會員製俱樂部,建在郊區一個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明面兒上像個普通小莊園看不出什麽名堂,其實裡頭別有洞天。 吃喝玩樂健身消遣,一應俱全。 規模和梁氏完全沒得比,但他也沒梁喑那麽大野心,夠玩就行。 應承倒了杯酒遞給梁喑,自己拿杯子碰了一下先喝了,“賠罪好吧?哥們這是擔心你禁欲久了真成和尚了,所以你真一下飛機就來了?” 梁喑身上還穿著規整到毫無褶皺的黑色西裝,純手工裁剪合襯精細,恰到好處地將挺拔的寬肩撐出精悍與野蠻的內斂性感,斂出幾分鋒利的高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