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虎頭答應著跑進東屋,將成老爹扶了出來。 這工夫葉知秋已經盛好了飯,四菜一湯也擺在了桌上。 “吃飯嘍!”虎頭歡呼一聲,掄起筷子就奔那盤蘿卜燉肉去了。 葉知秋夾了一塊香煎土豆,送到成老爹嘴邊,“爺爺,你嘗嘗這個。” “好,好。”成老爹不習慣被人喂,顯得有些拘謹。就著她的筷子吃下去,外面酥脆可口,裡面松軟香甜,嚼起來還有一點勁道。他不懂得如何評價,隻覺這輩子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秋丫頭,這是什麽吃食?” 葉知秋笑而不答,又給他夾了一筷子肉糜土豆,“爺爺,你再嘗嘗這個。” 成老爹食指大動,也顧不上扭捏了,來者不拒地吃下去。肉味之中裹著一股清甜,軟糯鹹香,不乏嚼頭。能吃出是跟剛才一樣的東西,味道卻大不相同。至於哪裡不同,他說不上來,總之很好吃就是了。忍不住又問了一遍,“秋丫頭,這到底是什麽吃食?” 葉知秋賣足了關子,笑眯眯地道:“爺爺你不是問我買那些土豆幹什麽用嗎?你剛才吃的兩個菜,就是用那東西做的。” “啊?”成老爹滿臉不可置信之色,“壞了的東西也能做出這麽好吃的菜?” “不是壞了,隻是凍了而已。”葉知秋糾正他道,“跟凍豆腐和凍秋梨一個道理,隻是改變了組織結構,營養構成基本不變,有時候還會生成對人體有益的物質。” 成老爹大字不識一個,哪裡懂得什麽組織結構、營養構成,隱約明白那麽點兒意思,“跟過雪的白菜一樣?” 過雪是一種傳統的貯藏方法,古時候沒有反季蔬菜,也沒有冰箱冷櫃之類的東西,人們就將容易腐爛的蔬菜放在雪中過上一夜,使其表面結冰,達到保鮮的效果。一般來說,這種方法隻適用於包葉蔬菜。吃的時候將外面一層扔掉,隻吃裡面沒凍的部分。 葉知秋聽老鄉說起過,知道過雪白菜和凍土豆不是一回事,也不多作解釋,隻笑著問:“爺爺,我把凍土豆做成小吃拿去賣,你覺得行不行?” 她一直在說要賺錢養家,出去一趟就買了這麽多東西回來,成老爹早就猜著了幾分,聽她說要去做買賣,並沒有覺得多麽吃驚。他心裡明白,她這麽問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見,不過就是出於禮貌,知會他一聲兒罷了。 於是放下筷子,正色地道:“我和虎頭一輩子沒出過遠門兒,沒什麽見識。你主意大,想幹什麽就自己做主吧。咱家窮,我又是個眼瞎不中用的,也幫上你,你拋頭露臉的,多加小心就是了。 掙了錢就存著,將來好置辦嫁妝。就是掙不著錢也不打緊,等過了年,我讓劉嬸子幫著打聽一下,把那幾畝地賣了。我尋思贖回金鎖,還能剩下不少,加上衙門發的體恤錢,也夠咱們過幾年日子了。” 葉知秋怕他擔心,沒告訴他跟人借錢的事兒,對他撒慌說,買東西的銀子,是她當了貼身戴著的金鎖得來的。他信以為真,對這件事耿耿於懷。按照華楚國的風俗,金鎖一旦認了主,就一輩子不能離身,否則是要折壽損運的。 他心裡愧疚,覺得自己連累了孫女兒,一心想著幫她贖回來,就起了賣地的心思。 “不能賣。”葉知秋正磨刀霍霍,準備在那幾畝地上大展手腳,聽他要賣地,有些急了,“爺爺,你賣什麽都行,就是咱家這三口人和地不能賣!” 她語氣十分堅決,成老爹有點被嚇到了,神色驚疑地變換了半晌,才遲疑地道:“咱家沒種地的勞力,荒著也是荒著,還不如賣了……” “不賣。”葉知秋乾脆利落地截斷他的話茬,“開了春我去種!” “你種?”成老爹大感意外,這丫頭不是一門心思做生意嗎?怎麽又想種地了? 葉知秋神色和語氣都鄭重起來,“爺爺,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地絕對不能賣。金鎖我會贖回來的,你和虎頭我也養得起。如果你信得過我,就把這個家交給我。我不敢保證能讓你們大富大貴,不過一定會比現在過得好!” “信得過,信得過。”成老爹一迭聲地道,“丫頭,你不急啊,那地咱不賣了,說什麽也不賣了。” 這近乎順從的話語,讓葉知秋欣慰又慚愧,趕忙道歉,“爺爺,對不起啊,我嚇到你了?” “沒事兒。”成老爹憨厚地笑著,“是我不該自作主張,以後咱家的事兒我都聽你的。” “我也聽姐姐的話。”虎頭百忙之中附和了一句,因為嘴裡塞得滿滿的,說起話來口齒不清。 葉知秋這才發現四個菜已經被他掃蕩了將近一半兒了,趕忙招呼成老爹,“爺爺,快吃飯吧,再不吃菜都沒了。”又扭頭去叮囑虎頭,“慢點兒吃,別撐著了,待會兒還要喝藥呢!” 一聽喝藥,虎頭頓時苦了臉,討好地道:“姐姐做的飯可好吃了,吃完病一準兒好,就不用喝藥了……” “你拍馬屁也不管用,藥必須喝。”葉知秋無情掐滅了他那點小小的幻想。 虎頭抗爭無望,愈發賣力地往嘴裡塞東西,好像這樣能減輕喝藥的痛苦一樣。 葉知秋食量不大, 又惦記著做生意的事,沒什麽吃興。成老爹和虎頭卻是許久不沾油腥,難得開葷,胃口大開,將一鍋白米飯並四菜一湯吃得乾乾淨淨。吃完飯,祖孫兩個肚子都圓滾滾的,直喊吃撐了。 葉知秋手腳麻利收拾了碗筷,湯藥也熬得差不多了。用屜布將藥汁濾出來,監督虎頭喝下去。跟成老爹打聽了老牛叔家的位置,便出了門。 老牛叔正跟家人吃午飯,見她來了趕忙放下筷子,起身招呼,“成家侄女兒,吃飯了沒?過來吃點兒不?” “我剛才吃過了。”葉知秋笑眯眯地答著,目光不著痕跡地瞟向飯桌,一盤素炒的乾豆角,一盤小鹹魚,一笸籮發黑的粗面餅子,能吃上這些,在小喇叭村已經算是日子過得不錯的人家了。 “哎喲,這就是虎頭家來的親戚吧?”一個四十歲出頭的婦人從老牛叔身後探出頭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嘴裡嘖嘖地稱讚著,“真是個水靈標志的人兒呢!” 葉知秋心知這就是老牛叔的內人了,便迎著她的目光,大大方方地叫了一聲“牛嬸”。 牛嬸粗短身材,一張圓圓的臉,兩頰帶著莊稼人特有的紅暈,笑起來特別熱絡,“侄女兒過來有事兒啊?” 起點中文網www.qidian.com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起點原創!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