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針鋒相對 火光燃燒著樹枝發出燒裂的動靜, 蘭澤清醒過來,謝景庭大半夜的是在同誰講話? 不是常卿……這個聲音他在哪裡聽見過。 蘭澤起身,他躡手躡腳地到山洞邊緣, 剛探出腦袋,他忘記有影子,影子先浮現出來,傳來一聲凶惡的質問。 “誰?” 蘭澤對上一張疤臉,還有一雙寒意料峭的眼眸……他心裡徒然一驚, 不好的回憶瞬間浮出來……這是……這是……這是那一日綁架他的壞人。 “宋和,他並不是外人。”謝景庭眉眼略微向下壓, 落下一道濃重的陰影, 眼中似乎有什麽濃重的情緒在湧動,落在蘭澤身上沉甸甸的。 “蘭兒,過來。” 蘭澤的記性一向不好, 他忘記了孟清凝所說, 先前蜀郡世家為宋氏,宋氏歷代出名臣, 後來宋氏招抄斬,宋和被流放,如今名臣之子淪落流寇, 成為了盜賊。 他雖不記得這些, 但是模模糊糊知道謝景庭不應該和盜賊有牽扯……這件事若是讓人知曉了, 蘭澤不敢去想後果。 謝景庭說他不是外人,蘭澤才不想知道那麽多秘密, 他為何沒有睡過去呢。 他有些害怕,頂著宋和的視線,到了謝景庭身邊,低聲喊了句“督主”。 蘭澤憂心忡忡道:“如今奴才知道了這些事情,若是不小心說出去了,督主會不會殺了奴才。” “督主,原先我派人跟過他們。他們二人一同去過蘭陰之地,興許他別有心思,督主當心才是。”宋和說。 對上謝景庭的目光,窗外的樹影落在謝景庭身上,蘭澤如今已經知曉一些謝景庭的習慣。比如謝景庭不喜歡明亮的東西,總是喜歡待在暗處。 “督主,那日便是他把奴才扔下去的。”蘭澤順帶著小聲告狀。 蘭澤天亮的時候被喊起來,他揉揉眼睛,被帶上馬車,前一日謝景庭已經通知了人過來,蘭澤看一眼,喊他的侍衛手腕很黑,上面還有疤痕。 “殺人……終歸是不好的。” 他又不是鐵人做的,反正他不會原諒宋和。 宋和抬眼看向他,對他道:“那片斷崖之下有桃林與窪地,原先我從那裡跳下過幾回,都未曾有事。” 他沒有作聲,下意識地扯住謝景庭的袖子,躲在謝景庭身後。 謝景庭聞言道:“先前我問過蘭澤,是蘭澤自己要跟過來。” 蘭澤也不太想聽秘密,他識趣地走了,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很快便睡著了。 言下之意是扔下去也不會死。 他難得不搭理人,蘭澤察覺到謝景庭碰了碰他的手指,對他道:“蘭澤困便去睡,清晨我們便回去。” 蘭澤:“此事不了了之,直到那名秀才故技重施,約了一位同窗過去,那一日秀才淋雨染了風寒,走路時摔倒,摔下去時被長歪的桃枝絆倒,在他埋屍的桃樹旁撞到石塊死了。” 蘭澤覺得有些嚇人,興許因為謝景庭第一次見面便是這般,這個人可以隨意裁決生死,本質上性子又冷漠,不怎麽把人命當一回事。 蘭澤不想謝景庭殺人,他盡量說的好聽些,對謝景庭道:“奴才不想讓督主受懲罰。” 宋和臉上有好多道疤,蘭澤終於想起來了,那一日在難民營,他也見過宋和,當時宋和拿了兩張令牌,後來便被賀玉玄帶走了。 謝景庭應一聲,對他道:“有些事要查,所以帶他過去。” “衙門於是順著往下查,未曾查出來那名秀才,我們那裡是小地方,好些案子都查不出來。” “若是有人引之……除掉便是。” 謝景庭看著蘭澤乖順地離開,收回了視線,對宋和道:“他若是有心思,也是他人引之。” 謝景庭回答的隨意,蘭澤在馬車上缺有些不知所措,他看著窗外糾結了好一會,又瞅謝景庭,小聲問道:“督主,你為什麽要把這些告訴奴才?” 他還記得當時宋和凶惡冰冷的態度,那時候宋和當真想殺了他。 蘭澤眨了眨眼,他在宋和面前安靜如雞,待上了馬車之後才問道:“督主,他要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蘭澤回憶起來,當時他是可以留下來,但是他不想留下來,他抿著嘴巴,略有些不高興。 “不會。”謝景庭視線落在他身上,嗓音溫柔,對他道:“蘭澤說的人興許會沒命,這世上的意外那麽多,並不差那麽幾件。” 告訴他了他還容易胡思亂想擔驚受怕,早知道他不過來了。 “督主,這般會不會不太好……”蘭澤略有些猶豫,他對上謝景庭的目光,總覺得現在的謝景庭更加讓人難以捉摸。 “娘親說這是報應……因果輪回,若是害人,遲早有一天懲罰會落到自己身上。” 如今其他情緒蓋過了他的害怕。 明明應該被關在詔獄的人……如今卻在這裡。 蘭澤瞅宋和一眼,宋和常年在外,皮膚黝黑,和謝景庭站在一起簡直是黑白小人兒一般對比,本來生的就黑,眉眼又總是很凶,看起來便很嚇人。 他認得這一身黑皮,順著看過去,發現宋和已經扮成了錦衣衛的模樣,那張臉似乎貼了假皮,比脖子稍微白一些,看起來像是紙人。 蘭澤認出來了宋和,宋和自然也認出來了他,蘭澤尚且沒有反應過來,宋和在他面前跪了下來。 蘭澤想了想說:“奴才小時候村鎮上有位秀才讀書入了魔,他約同窗前去論道,在論道的桃園害死了很多同窗。他殺完人把人埋在桃樹下面,此事一直無人知曉,直到後來下了一場雨,那一日埋的人血尚且沒有乾涸,血水被衝了出來。” 像是一些他見過的冷血生物。 “我並不知道這些,當時跟著是因為擔心督主。” 蘭澤背後冒出來一層冷汗, 這是謝景庭第一次這麽喊他, 嗓音溫溫和和的, 好似與他關系多麽親近。 宋和單膝落地,聲音平和穩重,略微俯首道:“當日我不知曉小公子的身份,甚至未曾與督主見面,對小公子多有得罪,望小公子恕罪。” 蘭澤確實沒事,但是宋和這般說,他不大高興,瞅宋和一眼沒有說話。 他這是第一次講這麽多的話,蘭澤有些口乾舌燥,還有些不安,他同謝景庭說這些,謝景庭比他聰明的多,興許這些都知道。 蘭澤情不自禁地多想,忍不住瞅謝景庭兩眼,臉上跟著紅起來。 “這般。”謝景庭靜靜地聽著,對蘭澤道:“蘭澤所言不無道理。” “我知曉了。” 蘭澤所受的影響,不過是來自娘親、村鎮,先生,還有周圍的人。 他奉行民間流傳的因果輪回一說,這是除了立法之外,加固統治階級統治的方式。 他自然不知,若是人人如此想,懼怕因果報應,世上興許會安貧樂道,人人得以廣廈千萬間,天下寒士俱歡顏。 這般也不會有天下分合、人人得以安之幸之,更不會出現亂臣賊子、民不聊生,生靈塗炭之景。 人欲最難測,因此這種說法本就天方夜譚。 正因人欲難測,只是因為簡單的因果報應而約束自己,這般同等難能可貴。 蘭澤看出來了謝景庭在敷衍他,他瞅謝景庭兩眼,不再多說了,他想起來自己不要多管閑事,和謝景庭保持距離。 若是有一日他當真喜歡上謝景庭,謝景庭擅長令人難過,他才不要為任何人難過。 桌上便有茶水,蘭澤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他察覺到謝景庭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像是在一寸寸丈量他皮膚下的血管,令他感覺略微不適。 直到謝景庭收回視線,蘭澤的不安感才消失,他重新窩回了謝景庭身邊。 到蜀郡城花了一個多時辰,他們方下馬車,已經有許多人在等著他們。 賀玉玄領兵前來,還有孟清凝與褚統頭,李大人不在,原先的知府鮑氏也在其中。 看到了人,孟清凝略微放心,對謝景庭道:“督主若不是傳來消息,我與賀大人不必再回京上,直接便交代在這裡了。” 前一天他們發生了意外,久久沒能回去,孟清凝很擔心,即便謝景庭傳了信,孟清凝依舊不放心。 按照姬嫦的脾性,若是謝景庭折在這裡,他和賀玉玄都會被牽連。 賀玉玄看向蘭澤,上下打量一番,確定蘭澤無恙之後才收回視線。 “有勞孟學士掛心,”謝景庭掃一眼旁邊縮著的鮑氏,對孟清凝道:“今日還請了知府大人過來,孟大人想必已經猜到了。” 常卿上來,呈上來了一張地圖,地圖交給了孟清凝,孟清凝掃了一眼,神情略微怔然。 “既然孟大人已經知曉,此事便容易了。” 謝景庭:“當年複修江堤,朝廷批了二十萬銀子至蜀郡,加上當年太傅組織朝中募捐十萬,整整三十萬。” “三十萬余銀,蜀郡建堤……卻建了一座空堤出來,江堤中空,興許今日蜀郡落雨,明日江堤衝毀,蜀郡的十萬百姓一並受難。” “此事……鮑大人打算如何交代?” 饒是蘭澤已經親眼見過,如今聽謝景庭講出來,不免後背發涼。 是了,底下江渠不過是一座空架,甚至如今已經被侵蝕,若是蜀郡再來一場大雨……最壞的結果便是江堤之水衝入蜀郡,到時候便是生靈塗炭之景。 鮑氏已經臉色慘白,隨著謝景庭的話音落下,周圍安靜下來,只剩下砰然一聲,鮑氏跪在了地上。 “督主饒命,望督主恕罪,江堤之事……臣並不知曉,當年工程吩咐下去,我並不知他們未曾建成……” “望督主恕罪——” 這番話實在牽強,身為知府,必然不可能不清楚其中關竅。至於那三十萬余銀都去了哪裡,此事有待往下查。 “既然這般,便有勞鮑大人先隨錦衣衛去一趟,等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得以還大人清白,到時候自然會給鮑大人公道。” 眼見著錦衣衛要將人帶下去,賀玉玄開了口,“慢著。” 賀玉玄:“督主心思細致,查出其中要害是為民請願,在帶走鮑大人之前,我有一事想問。” 謝景庭看向賀玉玄,溫聲道:“有什麽事情,賀大人不如去牢裡再問。” 方才謝景庭說的那麽好聽,如今提到“牢裡”這兩個字,鮑氏整個人臉色慘白,畏畏縮縮地由錦衣衛扶著,拿著的佛珠珠串掉落在地,珠子崩裂散的四處都是。 “去牢裡興許來不及,此事事關前朝,就在前幾日,我們前去難民營那一天,我無意從帶回來的難民身上搜查到了前朝信物。” “前朝舊製有七忠八勇,當年的七忠公中,宋氏位列七忠之首,在先帝及位時,悲愴自刎死於蜀郡。那一日的令牌,便是七忠公宋氏的信物。” 賀玉玄:“只是我方查出來,當天夜裡守衛全部死在詔獄,直到今日才被人發現。裡面被關著的犯人不知所蹤。” “守在詔獄的是我與褚統頭的人,為何直至今日才發現,有人每日傳信過來,幕後之人顯然已經丈量清楚,模仿字跡每日傳信,迷惑了我與褚統頭。” 賀玉玄看向鮑氏,視線掃過謝景庭,問道:“今日只是想請問鮑大人,詔獄只有鮑大人手令才能進,鮑大人好好回憶一番,當日有誰去過你府上?” “不一定是本人,興許是某人的侍從也說不定……” 孟清凝聽完了,在賀玉玄與謝景庭兩人之間巡視一番,這其中的話音興許其他人聽不出來,但是謝景庭自然能聽出來。 在這裡質問,賀玉玄的目的實在是太過明顯。 反觀謝景庭依舊不動如山,那雙眼像是清冷的弦上月,沒人注意到謝景庭身邊的侍衛身形略微僵住。 謝景庭:“竟發生了這樣的事,賀大人所言不無道理,既然如此,鮑大人,便要耽誤你一些時間,你好好想一想,前幾日誰去過你府上。” 蘭澤瞅一眼賀玉玄,不知道賀玉玄在打什麽主意,人馬上就要抓走了,他看得出來鮑氏馬上就要堅持不住了,似乎比他還要膽小。 “沒人去過府上……” 鮑氏厚重的官袍垂落在地,他被侍衛撐著勉強站起來,雙腿略有些發抖,不知是聽到了哪一句話受到了刺激,整個人都在打著寒戰。 像是一攤軟泥在原地堆著,說話語無倫次,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沒人…我什麽都不記得……督主,你可一定要查清楚……我是無辜的。” 賀玉玄耐心道:“鮑大人,你再仔細想一想,那一日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比如什麽本不該發生的事情發生了,這些也能講講。” “如果你提供了有用的消息,我會向皇上申請赦免你。” “那一日有誰去了你府上?” 賀玉玄的話音領著鮑氏思考,鮑氏腦海裡短暫地浮現出來當日的情景。他明面上還是知府,實際上在蜀郡已無實權……前一日,布善那一日下了雨,有誰去過他府上? 那一日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情? 清晨,他在府上整理蜀郡歷年編冊,那些冊子都是他請人所寫,有些地方不符實際,他命人改過來。 中午把冊子送去給賀大人,下午時收到李大人的請帖,去了李大人那裡。李大人年老疏邁,卻耽溺沉色,被身邊的兩名侍童迷的七五八道。 不知道皇上為何要派李大人過來,複想起貴族門閥之中並非無有用之人,孟大人便是世家名門,未曾與之一貉。 下午他回去時,外面下了雨,回府路上碰到了謝景庭,謝景庭與他客套了兩句,說途經遇見兩株上好的玉蘭,已經命人送至他府上。 鮑氏記起來了什麽,玉蘭玉蘭……連襟玉蘭,那兩株玉蘭隔日便死了。 沒有在他府上留下任何痕跡,甚至他隻知玉蘭是謝景庭所送,他府上卻無人得知。 那兩株玉蘭死了之後,順帶著消抹了謝景庭去過他府上的痕跡。 “嗬……”鮑氏嗓間艱難的發出來聲音,他身體猛然地抖動起來,雙腿之間難以控制,一股腥臊氣息撲面而來,黃色溼潤的液體從官袍滴下來。 鮑氏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栽到地上,面部略微抽搐,倒在地上不動了。 身旁的侍衛見此去探鮑氏的氣息,人已經沒氣了。 謝景庭表情很平淡,面上無波無瀾,對面的賀玉玄緊緊盯著謝景庭,試圖從謝景庭臉上能找出來一絲遺漏。 直到大夫過來,賀玉玄才收回視線,大夫檢查完對他們道:“這是中風,前幾回也有過,鮑大人身體不好,上回便是撿了一條命回來……” 大夫還在絮絮叨叨,如此巧合,實在是巧的令人感到不適。 賀玉玄耳邊出現鳴聲,如同他那一日胳膊受傷一般,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冒出來,這種預感,興許要稱之為即將發生的、不符實際的命運。 “這般,鮑大人一路受勞,我等大意疏忽,命人前去請鮑大人的家眷,勞煩他們還要隨錦衣衛走一趟。”謝景庭溫聲吩咐。 此事沒辦法往下查下去,在謝景庭準備離開時,賀玉玄身邊的侍衛刀劍出鞘,攔住了謝景庭。 謝景庭抬起眉眼,視線落在賀玉玄身上,語氣依舊很平和,“賀大人還有話要說?” “方才看著鮑大人是督主的人,督主不如先把兩名侍衛留下來,待查探之後沒有問題自然會放他們回去。” 賀玉玄:“除此之外,我想知道……督主那一日人在哪裡?” 蘭澤在一旁瞪大了眼睛,若是剛剛他還沒察覺出來,如今他算是明白了,賀玉玄在懷疑謝景庭! 孟清凝反應更快,上前一步,笑意吟吟道:“賀大人說的什麽話,這般怎麽能怪督主,我知曉今日之事賀大人傷心難過,賀大人莫要糊塗了才是。” 一邊說著,孟清凝給賀玉玄使了眼色,生怕賀玉玄衝動之下做出來什麽事。 不知為何,蘭澤感覺到了此時謝景庭的心情不大愉快,他擔心的是賀玉玄,賀玉玄真是笨死了。 上次手腕便受傷了,賀玉玄怎麽這麽不長記性? “督主那一日和我在一起。”蘭澤忍不住道,他瞅賀玉玄兩眼,主動道:“我和督主在一起,督主還給我買了好些小人兒書,賀大人若不信,去府上看看便是。” 謝景庭眉眼深黑,離近了看,那一雙眼眸冷的沒有焦距,好像一些冷血動物的深瞳,沒有一絲機質與感情,卻又深邃美麗至極。 “賀大人這般關心我的舉動,倒是讓我有些難辦。”謝景庭,“若是賀大人想知曉,不妨改日去我府上查。” 謝景庭帶著人走了,說的話也很客氣規矩,未曾為難賀玉玄。 賀玉玄仍在原地站著,今日竹籃打水一場空,一切都太合理、太巧合,帶著一些古怪。 若說如何形容,像是有一隻手在暗中推動這一切,一切都好像是拚湊過的,偏偏沒有留下任何拚湊的痕跡。 蘭澤快到馬車的時候在原地停了下來,他扭頭瞅一眼,賀玉玄還在原地站著,蘭澤到底不放心,謝景庭不是心慈手軟的主兒。 興許他能說一說賀玉玄,不讓賀玉玄再去撥老虎的胡子。 他略微猶豫,想起來今日謝景庭馬車上的話,賀玉玄好歹救了他,他於是對謝景庭道:“督主,奴才有事去找賀大人,奴才晚些回去。” 隔著簾子,蘭澤看不清謝景庭的表情,謝景庭靜靜地沒有回應,蘭澤當作謝景庭是答應了,他轉身便去找了賀玉玄。 謝景庭透過車簾能夠看到外面的景象,那道身影折轉,看見蘭澤,賀玉玄似乎很高興。 他整個人融在陰影裡,眉眼落下一道厚重的沉鬱。 “小澤。”賀玉玄見人回來了,他略有些意外,眉眼籠罩的鬱氣散了些。 蘭澤瞅見孟清凝還在,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對賀玉玄小聲道:“你今日是不是糊塗了?” 他拽著賀玉玄的袖子,對孟清凝道:“孟大人,我有事想要和賀大人講。” 說完,他便把賀玉玄拽走了。 “小澤,慢些,當心看路。”賀玉玄任蘭澤拽著,問道:“小澤是在擔心我嗎?” 蘭澤到地方之後松開了手,他上下打量賀玉玄一番,問道:“你今日為何要針對督主,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 “上回難道你還沒有長記性嗎?” 聞言賀玉玄眸中略微動了動,問道:“小澤覺得上回不是意外。” “我怎麽知曉,”蘭澤說,“既然你已經知道了自己興許沒好果子吃,為何還要上趕著得罪督主。” 蘭澤學著先生平日裡教訓他一般,他不大高興地教訓賀玉玄道:“你規矩一些,不要總是闖禍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