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平是個專業捧場王。 他対林折夏的演講,表達出百分百的讚賞:“叔叔覺得非常好!” “第一次聽到如此精彩的演講,首先你的內容就寫得十分專業,其次,你背得也非常好,抑揚頓挫,比如中間好幾個停頓,就更加凸顯了你演講的重點,增加段落感——” “不是的,魏叔叔,”林折夏忍不住打斷他,“那是我背卡殼了。” 魏平:“……啊,額。” 魏平:“但你卡得也很漂亮,並不突兀,叔叔就沒發現。” 林折夏:“謝謝,你點評得也十分努力。” 最後,她站在客廳裡,捏著演講稿,想了想說:“你們倆不行,我還是換個人聽我講吧。” 十分鍾後。 她捧著演講稿敲開遲曜家門:“恭喜你。” 遲曜:“?” “你中獎了。” 遲曜昨晚被何陽拉著打遊戲,打到半夜,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沒睡醒。他今天罕見地穿了件白色的T恤,清爽又乾淨,整個人難得地有點像個講文明的人。 然後林折夏聽著這人開口就說了一句不太文明的話:“把要發的瘋一次性發完。” 林折夏拿出手裡的演講稿:“恭喜你被抽選為今天的幸運觀眾,得到一次觀賞林折夏同學演講的機會。” “講文明的人”掃了那張演講稿一眼:“能不要麽。” 林折夏:“不可以。” “那轉讓呢。” “也、不、行。” “又是強買強賣?” “是的,”林折夏點頭,“想拒絕,除非你死了。” 遲曜反應很淡,作勢要關門:“哦,那你就當我死了吧。” “…………” 林折夏一隻手從門縫裡擠進去,強行進屋,為了讓他聽自己演講,脫口而出:“不行,我怎麽舍得當你死了呢。” 她說完,自己愣了愣。 遲曜原先要關門的手也頓了一下。 怎麽舍得。 舍得。 “舍得”這個詞,聽起來很奇怪。 她腦袋空白兩秒,重新運轉後,習慣性給自己找補:“我的意思是,你死了,我就得去禍害其他人,這樣対其他人不好。” 遲曜冷笑了聲:“所以就禍害我?” 林折夏:“……” 遲曜反諷道:“我是不是還得誇一句,你做人做得很有良心。” 林折夏:“還行吧,誇就不用了。” 她進屋後,先給自己準備了一杯水。 然後她把遲曜按在沙發上,勒令他不要亂跑,自己則清了清嗓子,抖開手裡的演講稿:“大家好,我是高二七班的林折夏,我演講的題目是,青春。” 她稍作停頓,一隻手向外打開,配合著姿勢,歎出一聲詠歎調:“啊——青春。一個看似簡單,卻不那麽簡單的一個詞。” 遲曜坐在沙發裡,漫不經心地給她鼓掌:“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林折夏:“……” 遲曜下巴微揚:“繼續。” 林折夏不是很想繼續了。 她停下來:“我喝口水。” 等她用喝水掩飾完尷尬,繼續往下念:“——我們每個人都有,或都曾經有過青春。” 遲曜已經開始打哈欠了。 他用一隻手撐著下顎,打斷她:“你除了廢話,還有點別的嗎。” “……” “這怎麽能是廢話,”林折夏說,“我這句話說得有問題嗎,你能說它有問題嗎?” 遲曜:“它是一句沒有問題的廢話。” “……” 聽到這裡,他似乎勉強打起了點精神:“你繼續,忽然覺得你這演講也不算一無是處,起碼能為我平淡的一天增添點笑料。” 林折夏深呼吸。 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來找遲曜。 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但往其他方面想,遲曜就是她演講道路上的第一道難關。 如果她都能在遲曜面前順利把演講稿講完,還會怕其他妖魔鬼怪嗎? 還會有比遲曜更討厭、更會挑刺、更刁鑽的觀眾嗎? 不會了。 她將無懼任何人。 林折夏努力地在腦海裡回想第二段內容是什麽,然後依舊略帶磕巴地念了出來。 這次遲曜沒再挑她刺了。 他安靜下來,撐著下顎,看起來有點沒精神,但全程都在聽她講。 偶爾他會點評一句:“這遍比上一遍好點。” 林折夏有點得意:“我還是略有演講天賦的吧。” 遲曜抬眼:“我以為這叫勤能補拙。” “……” 這篇稿子很長,想要完整且流利地背下來很難。 林折夏一下午都在他家対著他背稿子,中途喝光了他家兩桶水。 她最後一次背稿的時候,背到中途還是忘了詞:“所以我們要珍惜青春,額,要……要後面是什麽來著。” 沙發上那個聽到快睡著的人撐著腦袋,隨口接了句:“要不留遺憾地奔赴明天。” 林折夏:“哦,対,要不留遺憾地……” 她說到一半,停下來,“不対,你怎麽都會背了。” 遲曜:“因為我智力正常。” 林折夏:“你想說我笨就直接點。” 遲曜把手放下,從沙發上站起來,想去廚房間倒杯水,經過她的時候停下來,然後不經意地把手搭在她頭上一瞬,有些困倦地說:“嗯,你笨。”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