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皇上息怒，太子爺天花剛剛愈合，身子骨還很虛弱，如今又受了寒，所以，所以才會.”
  “行了行了，你趕快想辦法把太子治好！”
  康熙揉了揉眉心，看向了何柱兒，“怎麽一回事？太子怎麽會受涼？你們怎麽當的差！”
  屋裡的宮女太監跪了一地，“皇上，昨個大阿哥和太子爺打了會雪仗，可能.可能是那時受的涼。”
  何柱兒剛剛說完，梁九功就走了進來，“皇上，惠嬪宮裡來了人，說是大阿哥得了風寒！”
  康熙差點沒站穩，臉色都青了，“當天在場的人全都杖打二十大板！阿哥們都小，你們就任由他們胡鬧？”
  說完，康熙又看向梁九功，“讓太醫去看看，朕待會過去。”皇子接二連三地去世，此時又同時病了兩個，饒是康熙都有些受不住。
  “保成何時能醒？”
  “微臣已經開了方子讓人煎藥了，只是太子還未醒”
  “說話！”
  “上藥了嗎？”
  “趴那去。”
  “你怎麽了？”
  康熙喂湯的時候手都有些抖，喂完以後看著胤礽燒的通紅的臉蛋，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喝了。”
  何柱兒嘴動了動卻沒作聲。
  “那我為什麽每次去惠嬪娘娘都說大哥不在？大哥肯定是不想跟我玩了。”說著，胤礽低下了頭，“我知道大哥也病了，還準備把這個手爐送給他呢。”
  “我的子女是不是都逃不過早夭的命運？”
  “保成，怎麽了？”
  “朕來喂！”
  “皇上，保清從早上就一直昏睡不醒。”
  “來了，還喂了太子爺喝藥，喂完就去大阿哥那了，大阿哥也得了風寒。”
  過了一會小太監回來了，他偷偷看了眼惠嬪，道，“皇上沒有去太子爺那。”
  胤礽點了點頭，又躺了下來，去鞏華城了？挺好的
  自從生病，一連好些日子胤礽都沒看見過胤禔，他估摸著惠嬪應該又囑咐了對方什麽，於是抱著新得的小手爐來到了乾清宮，“阿瑪。”
  “上了。”
  “皇上駕到！”
  “爺，您就讓我在這吧，不然皇上瞧見我不僅又該罰我了。”
  康熙一個沒忍住，又摸了胤礽的頭，“你先去你大哥那，阿瑪批完奏折也過去。”
  “我的兒子病了，他跑去鞏華城？！”惠嬪深吸了一口氣，把桌上的東西都推了下去。鞏華城裡頭放著赫舍裡皇后的梓宮，每次皇上去那，都是去悼念那個女人！太子不是病了嗎，最好早點下去見赫舍裡！
  康熙燒著紙錢，臉上滿是頹敗，他也有累的時候，卻不好跟其他人吐露，於是只能說與亡妻聽。
  “赫舍裡，保成熬過了天花，沒想到和保清兩人又一塊得了風寒。”
  “那皇阿瑪還在大哥那？”
  “赫舍裡，保成和保清都會好的，是不是？”
  “太醫，如何了？”
  何柱兒順著胤礽指的方向看過去，被嚇了一跳，“奴才不敢！”
  “讓你去你就去！”頓了頓，胤礽又道，“皇阿瑪今天來了嗎？”
  “大阿哥已經喝了藥，等藥效來了，燒退了就會醒了。”
  “不在了，聽宮女說，是往鞏華城的方向去的。”
  康熙點了點頭，摸了摸胤禔發燙的臉頰，忽然又站起了身，“朕待會再來看你們。”
  胤礽醒的時候何柱兒已經被打完板子回來了。
  小太監聲音都小了下來，“皇上去鞏華城了。”
  康熙點了點頭，坐在了胤禔的床邊，“喝藥了嗎？”
  惠妃心裡舒服了些，卻有些疑惑，“那皇上去哪了？”
  惠嬪得知太子也病了的時候恨不得把手帕都攪碎，再聽得皇上要過會才來的時候更是恨的不行。
  “奴才照顧太子爺不利，被罰了板子。”
  “怎麽會呢。”
  “走吧，去惠嬪那。”
  “大哥是不是不想跟我玩了？”
  胤礽垂下了眸子，“是嗎？”果然.若是他今天沒病，胤禔卻得了風寒，不管他有沒有錯，都沒理。
  “皇”惠嬪還沒說完，就發現康熙已經走了，她看著對方的背影對著身邊的小太監道，“你去打聽打聽，皇上去哪了，是不是又去了太子那。”
  胤礽皺了皺眉，看著他的樣子，道，“以後不會了，今天你去歇著吧，我沒大礙。”
  “好！”
  胤礽出了乾清宮以後慢悠悠地往惠嬪那走，半點沒有剛剛失落的模樣。
  “惠嬪娘娘。”
  “太子殿下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大哥，大哥在嗎？”
  “你大哥在睡覺呢。”
  胤礽直接一屁股坐了下來，“那我等大哥醒過來。”
  “你大哥睡得沉，估摸著申時才能醒，太子爺要不先回去？”
  胤礽掛在椅子邊上的兩條小腿甩著，“我不急，而且惠嬪娘娘這裡的糕點很好吃！”
  惠嬪握了握手，“那送一些到你宮裡去？”
  “不用不用，我在這吃就好！”
  “.”
  過了沒多久，康熙也到了，他樂呵呵地看著惠嬪，“保成也在呢，保清在嗎？”
  “在”惠嬪沒說完，胤礽就打斷了她，“大哥在睡覺呢。”
  惠嬪深吸了一口氣，“妾身去喊保清，應該睡的也差不多了。”
  “可是剛剛你不是說，大哥睡得沉，要申時才醒的嗎？”
  惠嬪沒想到胤礽會插嘴，笑容僵了僵，“只是睡著了，晚上再睡也是一樣的，不打緊。”
  胤礽撇了撇嘴，“你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
  “？？？”她剛剛還說了什麽！
  康熙可不覺得胤礽一個小孩子會說謊，臉色陰沉了下來，直接囑咐惠妃身邊的大宮女帶太子去找大阿哥。
  “大哥，你怎麽醒了？”
  胤禔有些懵，“什麽？”
  “惠嬪娘娘不是說你睡覺了嗎？”
  “我是睡了，只不過沒睡多久就起來了。”
  胤礽笑了笑，走過去拉住了他的手，“你看，我新得的手爐，送給你，作為你康復的禮物。”頓了頓，他又道，“你有給我準備康復的禮物嗎？我躺在床上的時候一直想找你玩。”
  “你也病了？”可額娘不是說，太子殿下一點事都沒有嗎
  “是啊，差點都沒醒過來，所以，我沒有禮物嗎？”
  胤禔有些不知所措，爬起來翻了翻，卻不知道送什麽，“我”
  “你沒有給我準備禮物，對不對？！”
  看著眼前人委屈可憐的模樣，胤禔更加無措了，“不是，我，我準備了！”
  “在哪呢！”
  “匠人們還沒做好！過過兩天我送給你！”
  胤礽笑了，爬到了胤禔跟前，“我來找你好幾次了，惠嬪娘娘都說你不在，你以後有空多去找我玩啊！”
  胤褆一愣，點了點頭，額娘為什麽說他不在？而且太子弟弟才5歲，比他還小，怎麽可能害他。兩人說了一會話，等回去的時候胤礽發現，康熙不知道說了什麽，總之惠嬪的臉色不太好，他嘴角咧開了一點，又慢悠悠地往回走。
  因為幾個阿哥小的小病的病，過年的一些祭祀康熙都沒讓他們參加，冰嬉的表演還是胤禔和胤礽一塊磨著，康熙才同意的。
  “你們兩個可不要亂跑，安安心心看別人表演，明白嗎？”
  “明白！”
  賈府、王府、史府都到了，只是除了王家位置都在後頭，連前面人的臉都看不清。
  “此話當真？”
    “當真。”
  賈政摸了摸胡須，“若真如此，明年的進士怕是能平雲直上。只是可惜，珠兒沒有考上舉人。”
  “你家珠兒還小，不過才十四就已經是秀才，不要急於一時，過而不及啊！聽說，你妹夫林如海是今年的舉人？”
  賈政點了點頭，“妹夫才高八鬥，定能高中。”
  “他可知此事？”
  賈政皺起了眉頭，“可能不知，我到時候會派人知會他的。”
  胤礽看著眼前的表演，內心沒有一點波動，甚至有點想睡覺，若不是胤禔個小兔崽子央求他，他鐵定不會到外面受凍。
  “保成，你看那個人，好厲害！”
  胤礽看了過去，打了個哈欠，“你以後比他更厲害。”
  “真的？”
  “真的。”好歹是將來出過征打過仗的人，怎麽可能連這點本事沒有。
  現在的胤禔隻感覺小夥伴在鼓勵他，心情十分美妙。
  新年雖說是放假的日子，大家夥卻都很忙碌，各種祭祀禮節，正月裡禮部忙著禦午門宣捷的事宜，工部忙著改造明奉慈殿。
  “'這個圖紙不行，宮殿建出來必定老氣，朕畫了份簡易的圖紙，你們看能不能看懂，按著這個建！”
  就在康熙和工部的大臣談話時，梁九功突然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
  “出了什麽事？”
  “皇上，三阿哥突然昏過去了，現在已經不大好了！”
  康熙一愣，氣都有些喘不過來，趕忙往外跑。只是，等他趕過去的時候，人已經沒了，胤礽正趴在床邊哭。
  “萬黼？萬黼？阿瑪來了，你睜開眼看一眼阿瑪好不好？”
  床上的孩子靜靜地躺在那，臉色卻呈現出青紫色。
  “太醫，查過了嗎，是不是中毒？！”
  “微臣可以擔保，未曾中毒。”
  “那他面色青紫是為何？”
  “這個.微臣還未查出。”
  胤礽看了一眼，幾不可查地歎了口氣，可能是一氧化碳中毒.
  康熙深吸了一口氣，直接跌坐到了床邊，胤礽來到他身邊，開口道，“阿瑪。”
  康熙抬頭看了看，突然一把把他摟住了，“保成，你和保清一定要好好的。”
  胤礽一愣，多少年沒有和眼前之人有過如此親近的舉動了？幾世過去，他對清朝的記憶記的並不多了，對於康熙的印象，只有對他地訓斥和那一臉的怒容。
  過了一會，康熙像是緩過了神，又重新站了起來。
  “你們貴人呢？”
  “娘娘動了胎氣，如今昏睡過去了。”那拉氏已經七個多月了，得知消息的時候，不是旁邊宮女扶了一把，怕是已經落胎了。
  “讓她好生靜養！”
  “皇阿瑪，三弟怎麽樣了？”
  康熙輕輕歎了口氣，“走了，來看他最後一面吧。”原本他還以為保成保清痊愈已經打破了魔咒，原來並沒有他的孩子還是相繼離世。
  宮裡頭處理小阿哥的喪事已經熟門熟路了，如今還在正月，並沒有大辦。康熙甚至有些心灰意冷，以往還一直去逗弄胤祉胤禛，現在卻都不大去了，他怕他們也走上之前孩子的後塵，活上幾年又都會離開他。只是對已經6歲和8歲的保成保清，他卻更加上心了，兩人得了天花得了風寒卻都活了下來，可見福星高照。
  二月，貴人那拉氏生子，康熙意外地早早坐在了產房外頭，那拉氏生了多久，他就坐了多久，直到孩子哇哇哭的聲音傳來，他才回過神。
  抱著孩子，看著孩子醜醜的面容，有一瞬間康熙甚至有想哭的衝動。
  三月，會試放榜，林如海的小廝早早就佔據了有利位置，眼睛直勾勾地盯著。
  “中了，中了！”
  小廝回去以後，林如海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應該中了。
  “爺怎麽不問我呢？”
  “看你表情我就知道了。”
  “第五名！”
  林如海點了點頭，心裡卻有些失落，他是奔著一甲去的，不過很快他就打起了精神，“你讓人把消息告訴賈府。”
  還沒等人到賈府，賈府就已經知道了，賈母抱著賈寶玉笑呵呵地，“敏兒嫁的好，這林如海果真是個有才的！”說著，賈母轉頭看向賈政，“敏兒該是二月的產期，如今怕是已經生下來了。”
  賈政點了點頭，“妹丈說女兒叫林黛玉，兒子叫林玳安。”
  “好，好。”
  四月初一黎明，林如海深吸一口氣，踏上了征程。點名、散卷、讚拜、行禮畢後，林如海才終於拿起了筆，看著題目，他先是松了一口氣，隨後開始構思。
  連續寫了幾個時辰才寫完，林如海細細看了遍，才放下心。因為是第五名，他的位置還算靠前，他抬頭，想看看天顏，卻怕皇帝發現，又急急忙忙地低下。卻不料這一切都被坐在上頭百無聊奈看著他們發呆的康熙看了個全程。
  殿試後，林如海的小廝和賈府的家奴都圍了過來，“爺，考得如何？”
  “盡人事聽天命吧，我也已經盡力了。”
  小廝笑了笑，“左右也少不了一個進士。”
  殿試第二天，閱卷臨時小組啟動，閱完卷後，評卷的官員把幾份難以抉擇的考卷送到了康熙跟前，讓皇上評定一甲名次。
  在評定第三第四時，康熙腦海裡突然浮現了殿試時林如海偷偷看他的場景。林家世代忠誠，且這林如海長相俊美，當得起這個探花！
  傳臚大典日子到了以後，林如海跟著眾人按照指示按部就班地做著程序，等開始唱名時，他忍不住屏起了呼吸。
  “一甲第一名，歸允肅。”
  “一甲第二名，孫卓。”
  林如海咽了口口水。
  “一甲第三名，林如海。”
  中了！
  林如海激動地都紅了，他中了探花！此時若不是時間地點不對，他能跳起來喊起來！
  “二甲.”
  以後的名次林如海也沒聽得進去，他完全陷入了喜悅，已經無法自拔，若不是直接已經訓練過禮儀，今天他都能當中出糗。
  傳臚大典結束以後，榜單也張貼了出來，林如海的小廝和賈府的家奴都是興高采烈，探花郎！竟然是探花郎！
  “我先回府了，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爺老太太。”
  “行，你去吧，我等著看爺遊街。”
  賈府的家奴幾乎是跑回去的，一到門口就喊道，“林姑爺中了！”
  賈母眼睛一亮，“說話說全嘍，中了什麽！”
  “探花郎，林姑爺中了探花郎！”
  整個賈府瞬間熱鬧了起來，賈母不住地喊人，“吩咐廚房，今晚弄點好的。讓林姑爺遊街完來吃飯。”
  “去放些爆竹，喜慶喜慶。”
  所有人都笑著，只有王夫人，臉上不大好看。
  “老祖宗，我能去看遊街嗎？”
  賈母哈哈一笑，“去，想去的都去。”
  今年的一甲年紀都不大，只是林如海樣貌出群，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探花郎，這邊！”
  “探花郎！！！”
  丟手絹的，丟花的，沒過多久林如海跟前便都滿了。
  “林兄，你如今可是把我二人風頭都搶了！”
  “哈哈哈，林兄，你看這些姑娘們都對你有意思呢。”
  林如海靦腆地笑了笑，“我已有妻子了，榮國公家的小姐，我離開前她便有了身孕。”
  “恭喜！”
  胤礽今日剛巧出了宮，他原本是準備找舅姥爺索額圖的，現在卻忍不住停了腳步。
  “自古江南出才子，這話果然不無道理，狀元榜眼探花三人竟然都來自江南。”
  ？？？
  胤礽皺起了眉頭，有些疑惑，不對吧，難不成他記錯了，探花不是來自浙江長興嗎？他忍不住走了過去，“探花郎也是江南人士？”
  “是啊。”
  胤礽一愣，“探花郎可是叫茆薦馨？”
  “他是第四名傳臚，探花郎名為林如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