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亮从乌云的细缝处透着一点点的光。许格是一人来到了村口。鬼火已经在空中飘荡,晃晃悠悠的,似乎就在等他来。他不相信鬼神之说,当然更不会害怕鬼火。那个老师父一定就在附近,许格是第一次看到逐月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逐月并不会控制火,能够控制火的就在附近。但他当时也看了一遍人群,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他很清楚,他已经进了一张网里,后退已经无路可退,只能拼着命向前,或许还能把这网给撞开。“鬼火村”很安静,安静的有些反常,许格是已经嗅到了危险。对于一个经常发生意外,经常会遭人暗算的人来说,危险就像是一种味道。这个晚上,危险这种味道很强烈。许格是忽然笑了,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只猎狗,不远处的鬼火就是诱惑他的猎物。他脚尖轻轻一点,轻身掠去。鬼火向前飘了几步,从远处又聚过来了几颗,它们会在一处,似乎是在打量着许格是。这是小鬼吗?许格是觉得有点可笑。鬼火继续向前飘,出乎意料,这次没有把他引到坟地,而是往村子里深入。越往里走,就越能感觉得到,村子里藏着有人。许格是握紧了手里的刀,放慢了脚步。鬼火也不着急,看他慢了,也慢了下来,似乎是在等着他跟上来。如果白头翁在旁边,一定会劝他不要向前走。但即使白头翁在,也劝不住他。危险有时候是很迷人的,让人忍不住就想去看一看。许格是很想知道这个危险下面藏着什么东西,到底是谁在制造这个危险,他到底想干什么。终于,他跟着鬼火进到了村子里的中心。还是和那晚上的情景一模一样,没有一户人家有灯,锅都是冷的。鬼火忽然四散开来,向各家的房屋飞去。许格是知道,鬼火只是有光,却没有热,根本烧不了任何东西,但这个村子的鬼火却不是普通的鬼火。他在心中冷笑,难道这个老师父想要烧了整个村子,嫁祸在他的头上?如果只是如此手段,到让许格是有点失望。但鬼火飞进了各家各户,忽然“唿”的一声,整个村子亮了起来。并没有烧任何东西,却点燃了早已藏好的人手中的火把。村子里的人并没有走,而是藏起来了,他们举着火把,正盯着许格是。人群分开,逐月坐在太师椅上,被几个壮后生抬着过来,在许格是面前放下。他端坐着,面无表情,眼神里都是愧疚和疑惑。旁边走着的是他的阿叔,还是一张苍白的脸。“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要做的事,我也知道了。你回去吧。”许格是笑道。“我做了什么事?又要做什么事?”逐月愣了愣,偏头看了看旁边的阿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旁边阿叔冷着脸说道。“你今晚上来,是想找到老师父对不对?”许格是笑了。“你说的很对,我还要把他带回去。”他的话音未落,村民们已经激动要上前揍他了。老师父在村民眼中和神没有无异,许格是这句话就是在侮辱他们的神。阿叔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讽刺的笑意,他看着许格是。“我很佩服你,现在还敢说这种话。我知道你的武功很高,但你真的认为你能跑出这个村子?我们虽然打不过你,但只要还剩下一个人,就不会放过你。除非你把我们都杀了。”逐月看着许格是,眼神中都是惊慌,他还是个孩子,但已经知道死是什么意思。许格是又笑了。“因为我怀疑他就是杀害老张的凶手。”村民们愣了一下,逐月也呆住了,这个消息太突然。但很快他们又愤怒起来,因为老师父同老张是很好的朋友。阿叔此刻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他有些怜悯的看着许格是。“我要是你,就不会说这种话,因为老张是喝酒喝死的。”许格是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很危险,他接着说道。“可是老张死的时候,留下了记号,证实了凶手就是老师父。”村民们有些慌乱,更多的是不信。许格是看着冷着脸的阿叔,问道。“你想不想知道他留了什么记号?”阿叔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许格是,似乎在判断他是在说真话还是在虚张声势。许格是又笑了。“你若肯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来,我就告诉你。”阿叔的脸似乎更加苍白,他恶狠狠的瞪着许格是。“你在放什么屁?我看你就是故意来给祭门妖女打头阵的,你要想死,我就成全你。”他看了看村民,示意他们向前。许格是居然还在笑,似乎一点都没有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我就问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老张是喝酒喝死的呢?这件事只有吴家的几个人知道。”阿叔愣了愣。“我在吴家有朋友,老师父临走前把老张托付给了我。”许格是又问道。“你杀老张的时候,不该用鬼火吓他。”老张死的那个屋子里,刺鼻的味道,是磷燃烧后留下的。他指了指阿叔的袖口。“这件衣服是你才换的吧?老张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蠢,他早知道你是谁,只是不敢说,也不想说。”阿叔忽然笑了。“这都是你空口白牙说出来的,证据呢?”许格是摇了摇头。“我确实灭有证据,但我可以拿到证据。”他忽然跃起,佩刀冲着阿叔的面门砍了下去。这一刀又快又狠,如果阿叔不躲,必定死于刀下。逐月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阿叔是没有武功的。但阿叔偏偏躲过了这一刀,谁也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许格是到了半空,却犹如像是受了一拳,重重的跌倒在地。他咳嗽着,用刀扎在地上半支起身子,猛烈的咳嗽。阿叔似乎已经吓呆,愣愣的看着他。许格是总算是止住了咳,擦了擦嘴角的血丝,笑道。“果然是你,老张那瓶酒还剩下大半瓶……”他看着阿叔。“那酒瓶碎了,酒流了一地,如果他是个酒鬼,应该一滴不剩。”阿叔冷笑。“就凭这个?你就敢来污蔑我?”许格是站起身,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是不会很奇怪,为什么我明明中了一掌,却没有死?难道是我的武功太高了?还是我的运气太好了?”“你的运气很不错。”阿叔忍不住说了一,他的确很好奇。许格是得到了他的答案,微笑着解开了衣服,露出了里面绑着的一块牛皮,上面出现了一个掌印。“你真的很厉害,我差点就死了。不过我和老张一样聪明,都知道要防着你。”阿叔的眼睛里都是震惊,但他却没有说话。许格是拿着那块牛皮笑道。“你要不要来按下手印?”“一块牛皮就能挡住我?!”阿叔说完之后,愣了一下。旁边的村民的眼神也变了,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逐月看着他的眼神也变了,忽然问道。“阿叔,你今晚上为什么要换衣服?”阿叔看着逐月,又看了看周围的村民,冷笑道。“你们还真是好骗,一个许格是就让你们怀疑我了?你们知道,我根本不会武功。”许格是拿着那张牛皮。“会不会武功,不如来试试这个手印。”阿叔瞪着许格是,他当然知道牛皮上的那个手印就是他的,他当然也知道,老张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牛皮。他没有想到,许格是的内力和武功居然在他之上,更没有想到,许格是居然敢用自己来搏。今天晚上,他知道许格是会来,因为是他引许格是来的。按照白头翁所说的,许格是很简单、很容易轻信,事情的进展根本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许格是又向前走了一步,把牛皮向各位村民展示了一下,逐月看着手印忽然尖叫了一声。“你住口!你快走!他就是阿叔!我的阿叔还活着!”他的话音未落,阿叔已经对着他一掌劈下。“许格是,我知道你不会杀人,但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