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所谓的“火童子”,许格是当然不会相信。只是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和精力来制造这个“鬼火村”,只是为了让人们讨厌和害怕明月吗?制造着一切的人应该很清楚,即便明月不杀人,不会出重手,这群村民全部加起来也不能拿明月怎么样。那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目标又是谁呢?“为了不让鬼火害人,村里白天都是在规定的时间里做饭,晚上大家都要聚在一起,还有人放哨。”逐月接着说道。“因为白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所以晚上我要在祠堂里看守,免得吓着了祖宗。”小小年纪,就要承担大人的责任,许格是心里不免有些难过。“除了王大姑的房子,还有谁的房子被烧过?”逐月想了想。“村里的人基本上都被鬼火吓过,每家每户都有被烧掉的东西;但只有王大姑还有老张的房子是被烧毁了,烧的干干净净。”许格是又看了看逐月。他是个小孩子,心思却很细,这个消息很管用。“老张还活着吗?”“活着,他房子烧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差点连庄家都没有办法收,现在跟着村里的人干干零工,晚上就和他们一起找地方歇着。”逐月小小的脑袋晃了晃。“老张很可怜,他孤身一人,无儿无女,今年都五十五了,结果一场鬼火烧的他什么都没有。要不是他活的时间长,见得东西多,心宽的很,早就上吊死了。”这些话,不像是一个孩子能说出来的。逐月接着说道。“村里人都是这么说的,老张太可怜,本来就没有人照顾,现在还什么都没有,而且他真的是个好人,因为他的房子被烧干净之后,就是他找到的老师父,哟啊不然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到底这个鬼火是怎么回事。”他咬着小脑袋。“其实我也很不清楚,为什么那个祭门妖女非要烧我们的村子,不但我不明白,村里的人都很不明白。”“老师父没有给你们解释吗?”“他说,祭门做事,从来不讲道义和规矩,就算是再不好的事,只要他们高兴就会去做,就像是十九年前的花家,他们不喜欢花家,就要杀了花家。可能祭门妖女来到在云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惯我们吧。”这种很滑稽的解释,他们居然也相信了。“我们当然会相信,因为是老师父帮我们控制了鬼火,我们可是亲眼看见的。鬼火在他的手里,就像是个听话的小孩子。就算是很多大小不同、颜色不同,看着很怕人的鬼火,他也能控制的住。”许格是想到昨晚上来找雷宝宝的时候遇到的那群鬼火,忍不住问道。“老师父还在这里吗?”“早就走了,有我这个火童子之后,他就走了。”“那鬼火谁来控制呢?”逐月摇了摇头。“老师父说,只要我在,鬼火就不会伤人,但有时要是我弱了,还是会烧屋子。但这也只是一个权宜之计,最好还是要杀了祭门妖女,才能让村子彻彻底底的安全。但我们谁都没有见过,只是听过妖女的样子……我们还听说现在的明月很厉害,连武林盟主都打不过她,这样的人要是真的来到我们村子,恐怕真的一个活口都留不下。”所以他们在树上吊一个稻草人,才会给明月做一个空坟。现在只能找老张了解下情况了,一个被烧了全部身家的人,一个找来老师父控制鬼火的人。“我们怎么才能和老张说上话?”逐月想了想。“恐怕很难,因为大家都说你和祭门妖女是一起的,不会帮我们……我也不能帮你们,村里的人会生气的。”他说的很对,现在村子里的人看到许格是,恨不得亲手杀了他。或许那个老张就是最想亲自动手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我的阿叔说和我的八字最合,老师父说他是保护我的最好人选,还给他安排了一些事,有一次我听见了。”逐月说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看门外,然后说道。“他们说,想要彻底消除祭门妖女,就要自己造一个出来。”“造一个?”许格是心中一惊,忽然想到那几个发现的尸块,组合起来……却也是一个人。他正在想着,忽然逐月脸色一变,赶紧让他们进到里面去。“快躲起来,我的阿叔来了。”门外出现了一个干瘦的身影,许格是皱了皱眉头,这个阿叔走路真轻啊。“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阿叔很严厉,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平时总是皱着眉头,因为总是忧虑,脸色发白、嘴唇也在发白。他走进来,看了看逐月,又看了看祠堂里面,背转身让逐月趴到他背上来。白头翁忍不住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许格是点了点头,这个“鬼火村”所有的一切都很奇怪。不仅仅是这个阿叔,逐月也很奇怪。白头翁看他不说话,又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四海山庄。”他们办不到的事情,总是有人可以办到,这个人就是吴四海。他可以随便进入鬼火村,当然也可以见到老张。但吴四海此刻正在为唐运担忧,虽然他知道以唐运的能力,绝对不会随便死掉,但他还是在担心。这是一种很深沉的情感,没有的人不会懂。许格是说明来意,同时也说了自己对还在搜山的唐运和雷宝宝的担心。他们在山外的,只有拼命解开这谜题,让真凶大白于天下,才能保证山里人的安全。吴四海是个生意人,他知道在什么情况下,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最有利。他是不应该此时更加深入的,如果他还有理智,就应该等着搜山的人回来,如果成功,他可以分一杯羹,如果失败,他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他现在偏偏已经焦虑的要坐不下去了,如果不是因为时机未到,他还不能展现对唐运的情感,他早就带着人进山了。“如果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为什么甘平还一定要带人搜山呢?”“甘大人有甘大人的想法和猜测,他不说,我也不便评论。”吴四海看着他,心里已经在来回的斟酌他的话。甘平一开始就判断错了形势,他认为祭山就是明月的师父,十九年前的事情是他们贼喊捉贼。这次他们师徒下山,也只不过是做个幌子,真实的目的还是要拿回妖刀,顺便在做十九年前没有做成的事。基于这个判断,他才决定搜山。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祭山就是祭山,不是别人,更不是明月的师父。“你能保证一定能查到真凶吗?保证一定能让唐运他们安然无恙的回来?”说完他自己都摇了摇头。“我这一生都在和人打交道,我知道人做出的保证是最不能相信的,尤其是这个人有求于你的时候。”甘平的误判已经付出了代价,如果“鬼火村”真的如许格是所说,是祭山设下的点,那么轻易的去动他们,会不会让山里的人有更大的危险?他心里清楚,以唐运的本事,从祭山手里活下来的机会并不小。毕竟是唐门,毕竟是唐运。人,只要先活下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许格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甚至还想两边都能讨好;这种过于激烈的方式,他们很那接受。“祭山是毒瘤,这一点只要关注过十九年前事的人都知道。当时我们无能为力,但现在我们有机会为武林、为江湖做这件事。十九年来,祭山的所作所为一直都让江湖颜面五村,我的外祖父死的不明不白,祭门一直深陷污名,明月从出生就背负着门派的血海深仇,让本来是朋友的人不再是朋友,改变了多少人的人生轨迹……这一切都是因为祭山。”吴四海没有说话,“让本来是朋友的人不再是朋友”这句话让他忽然心头一紧,忍不住看了看许格是。即使朋友不再是朋友,甚至本来相守一生的人也匆匆分开。“前辈,难道这一切还要继续下去吗?唐运和雷宝宝的年纪和我差不多大,我们的人生在开始之前,就已经被祭山所染指,虽然不多,但已足够。”他说的很不错,吴四海当然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十九年前的那些事情,唐运怎么可能是唐家的孩子?“我只能冒一次险,我不能让唐运和雷宝宝陷入危险,我不能用他们的命开玩笑。”吴四海终于松口,尽管只帮一次,但许格是相信,这一次就能有发现。他点了点头。“我可以用性命担保,只要这边解决了,山里的事不攻自破。”吴四海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最终点了点头。“你是个很好的孩子,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儿子……”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有些话说出来再好听也不是好话,他是个生意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许格是不是个笨人,他从吴四海的眼神里知道没有说出来的那些话是什么。他从很多人的眼神里都读到过这种信息,于他而言,他宁愿这些人心里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或许他会活的更加自由和轻松一些。“我会找人去‘鬼火村’,有必要的话,还会把那个老张带出来,你准备好要问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