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杀了我？”
“我先问你，你相信巫术是真的吗？”
又提到巫术了。
钟翼直率地说：“巫术肯定有，只不过，有些歪人自己吹嘘有巫术，其实挂羊头卖狗肉，是骗人钱财而已。真正掌握巫术本领的高人，那是凤毛麟角，平常人根本接触不到。”
齐盈一说道：“反正你认为巫术是真实存在的，那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女的，就是身怀巫术的。”
钟翼要齐盈一说得具体点。
“简单点说，这个女人很厉害，她表面上是有一手推拿疗伤技艺，但凡是被她推拿过的男人，都好像成了她的哈叭狗似的，对她言听计从了。”
“哦，还有这一手？”
“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我担心，你一个人去找她，结局如何，很难意料，肯定糟得不行。”
“会怎样？”
“成了她的俘虏，被她当成泥团子一样搓了。”
钟翼不相信什么巫术，但综合各种信息来看，温秋衿这个女子肯定不一般，看起来她跟黄金盗窃案可能真有扯不清的关系。
钟翼试探地问：“张大帅对这个女子是否了解？”
“那还用问，肯定了解。”
“为什么选她上岛给官兵推拿疗伤？”
齐盈一做了一个苦恼又尴尬的表情。“他是我舅舅，我也不能在背后乱议论他吧，你自己想就可以了。”
钟翼顿时明白，齐盈一也在怀疑舅舅是受过这个女子推拿的，在被推拿过后就对这个女子俯首贴耳了，女子想怎样就允许她怎样了。
“那么张飞雄呢，他不许罗旅长提到她，还警告我不准去调查温秋衿，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齐盈一又撇嘴，一如往常表现出蔑视来，“他嘛，恐怕也如此，所以他会极力替温秋衿说好话，好像他是她保护神似的。”
“那你对我也担心？难道我钟翼这个定力也没有吗，这些日子，你和白小姐还看不出我的本性？”
“我很害怕，你说的定力，在白雁面前，都可能被化解，到了温秋衿面前，更加不堪一击，我敢断言，如果她对你动手，你同样也会犯男人那些臭毛病，绝无例外。”
“我也会被她征服？”
“逃不出她的手掌，除了对她附首贴耳，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钟听得目瞪口呆。
温秋衿，真有那么神奇的手段？
不过想想自己差点被白雁给俘虏的情景，如果不是齐盈一及时出现，打断了白雁的美梦，自己被白雁真摆弄成了，说不定现在就成了白雁手中的木偶，还能保持那份傲娇和独立吗？
看起来只有齐盈一是正经的，上次在她老宅里，半夜虽然她穿了个小肚兜，但也没有撩他，她的话应该是认真的。
“那，你的意思，我不要去找她了？”钟翼问。
“可以去找她，因为你必须找到她了解情况，但是，我劝你，一定要做好足够准备工作，再去不迟。”
“我做什么准备工作？”
“那是你自己的事了，好好想想吧，你肯定有方法的。”
齐盈一说完，站起来要回她住所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出去，钟翼呆了很久。
他知道齐盈一已经把话说到底了，如果你不当回事，吃亏的是自己。
必须重视。
他想到了一个人。
在去找温秋衿之前，先找这个人请教吧。
此人正是他的恩师李淳云。
李淳云并不住在威坛，而住在青安城西郊的一处庄园里，因为李淳云在前朝曾入职朝翰林院，官居五品，相当于当年的知府了，那时就斥资在青安县城外造了一座庄园。
庄园的规模其实并不大，因为李淳云早知时局变化，作为前朝官吏如果居有豪宅，很容易被后朝给盯上，树大招风嘛，所以他只是在普通民居的基础上，在宅后造了一座花园。
后来如他所料，宅院一度被兵痞所夺，他也无处申诉，索性在城里租了个屋子，开办私塾，以此为生，也就没人来找他麻烦。
庄园最后重归原主，其中的原因就不是别人知道的了。反正他现在又住在庄园里了。
钟翼在青安县府里当文书后，就一直没有去看望过他，不是不想去，而是李淳云拒绝他去，李淳云在不当塾师后就深居简出，早不问世事，跟外界不想联系了。
所以钟翼这次去，能不能见到恩师，还难说。
来到李宅前，前门紧闭，钟翼就拐到后院，敲了敲院门。
吱地一声门就开了。
来开门的正是李淳云。
李淳云不等钟翼说话，笑呵呵地说：“申日寅时，必有来客，你这只老虎果然来了。”
钟翼问：“先生已经掐指算到我会来？”
“申日寅冲，如有来客必属虎，而你就属虎嘛，所以我听到敲门声就猜是你。”
钟翼不得不佩服老师的预知力。
进了后花园，在这夏日上午是鸟语花香，蝶飞蜂鸣，假山水池，还有各种的树木花草，一片盎然。原来李淳云正在后园里摘青梅。
“今天是双客临门哪，摘几个青梅，我们可以来个青梅煮酒论英雄了。”李淳云显得兴致勃勃。
“还有哪位贵客？”钟翼问。
“是我一位诗友，我们常在一起谈诗论文，意趣相投，他也喜爱喝两杯，我也一样，今天又增加了你，我们三个人饮酒，一定是一场赏心快事了。”
钟翼心里暗暗叫苦。
看来今天来的不巧，师傅要跟一个诗友对酌，本来只是小酌怡情，而他一来，可能就变成大斟狂饮，因为更热闹了嘛。
所谓诗友，说白了就是酒友，谈诗论文都是虚的，无非是酒碗一端，两个诗友吟风弄月，攒句作诗，以酒作奖，要喝得烂醉瘫倒的，自己的事就一边去吧，哪有开口的机会。
再说有个外人在，师傅就是让他说，他也不敢说了，关系到保密问题。
但师傅兴勃这么高，自己总不能不见客了，不喝酒了，总得应酬一下吧。
等李淳云摘了些青梅后，领着钟翼进屋。
到了客厅里，里面坐着一个人。
此人身穿淡蓝色长衫，留着中分头，这是当今最时髦的发式了。此时他正坐在桌前，浏览着一份报纸。
等那人放下报纸抬起头，钟翼发现，此人确实不年轻了，应该跟师傅差不多年龄，只是中分发式让他看起来年轻得多。
他脸上也不像李淳云留了一缕长须，没有胡子，略有皱纹，但还是挺干净。
看起来此人年轻时是个白面小生无疑，英俊气尚在。
“怎么，李兄，你去后院摘青梅，怎么带个后生回来，有点不寻常啊。”此人脸色挺和蔼的，说话口气略带风趣。
李淳云介绍道：“这是我的学生钟翼，他来看望我，刚进来。”
“哦，学生来看先生，不走前门，走后门，应该是熟门熟路吧。”
“是的是的，他以前来看我就是走后门的，习惯了。”
那人点点头，“前门紧闭，不好进哪，还是后门有机会，这是不是人之常情？”说着爽朗地笑笑。
李淳云向钟翼介绍这位是宫先生。
钟翼向宫先生鞠一躬。
“你们师徒相聚，我在这儿，不会有什么不方便吧？”宫先生客气地问。
“哎，哪里是不方便，分明是双客临门，让我喜出望外呀，闲话少说，我们马上开始煮酒，至于菜品，昨天我就给邻居阿牛预订好了，牛肉，山鸡，湖鲤，还有肉圆，鸡蛋莲子汤，酒么就用醇正西山花雕吧。”
果然一会儿有人送来了酒菜。
也算是一次便宴了。
三人落座，李先生端起酒罐，钟翼赶紧站起来接过，这个场面他是小辈，理当由他来给两位长辈斟酒。
“嗯，李兄，你这位徒弟很有礼貌，不错不错。”宫先生夸奖道。
钟翼平时滴酒不沾，但当两位先生将酒碗端起来时，他也端起来，然后说要先敬两位先生一碗。
一口就喝下去了。
“好酒量啊，李兄，看来我们今天又多了一个酒伴，大家可得开怀敞饮了。”
“嗯嗯，一定要喝好吃好。”李淳云也是兴致高昂。
连干了三大碗，两位先生的脸微微发红，而钟翼呢，一点感觉也没有，就好像喝的不是酒而是水。
宫先生看出来了，“李兄啊，你这位徒弟，是酒量不浅啊，我听说，酒量深的人，城府也深，看他不慌不忙，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呀。”
钟翼赶紧摆手：“不敢不敢，我哪是什么人物，更不是了不起，在师傅和宫先生面前，我是才疏学浅，腹内草莽，这次来，就是有求于师傅，盼望赐教的。”
这是个极佳的机会，要把目的亮出来，不然等两位先生喝得东倒西歪，你再向师傅请教那就别想了，必须是明天等师傅酒醒才行，但又得耽搁一天。
李淳云说道：“钟翼好久不来了，这次上门来拜访，那肯定是有事的了，我刚才说要煮酒论英雄，反正就是要喝酒聊天嘛，现在不妨你先讲讲你想求教的是什么事，我们可以把话题佐酒，一边喝一边聊吧。”
钟翼顿时感到为难，如果直接把自己想问的事摊出来，合适吗？
虽然宫先生是李先生的诗友，看上去也不是宵小刁钻之辈，但毕竟是外人，关键的事情是不能说的。
不过，他此来是请教巫术的问题，提出来也没啥，反正不说背景就是了。
钟翼就问道：“我有一个疑问想请教，就是，这个世上到底有没有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