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城南一家五星级宾馆的套房。孟智华吃过早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呷了口咖啡,打开茶几上的手提电脑。她打开“中国蟋蟀网”,看了看有关蟋蟀的消息。她发现北京一个蟋蟀俱乐部发了一个通知,说十月中旬要举行“京城杯蟋蟀大奖赛”,邀请全国各地虫友来北京参赛。她倒蛮感兴趣,很想参与进去!转而她摇了摇头:大事还未完成啊!……她把电脑关了。闭上眼,靠在沙发上,捏了捏鼻梁,觉得轻松不少。最近几年,每逢虫季到来,孟志华便来到这家宾馆包房三个月,住在这儿专为来南京忙蟋蟀。虫季一过,她便把房退了,回到北京。花鸟市场的门面便交给两个伙计打发,她根本不问。当然这两个伙计是她的亲戚,是她的表弟和弟媳妇,夫妻二人赚的钱孟智华也不要他们的,权当赠送给他们让他们改善生活之用。孟智华是北京一家投资公司的大股东,还是一家房地产公司和一个物流公司的大老板。她的资产数亿。一个亿万富豪的女老板,不在北京忙自己的事业,一到虫季却到南京来忙蟋蟀,还在花鸟鱼虫市场开个小门面,还亲自到山东宁津宁阳去收虫!究竟为什么?为钱?想都别想,——这样的大老板能为赢几个钱来斗蟋蟀?为了好玩?更不是!她这个大老板,那种高级的,高尚的文体娱乐项目多得是!……那为什么呢?为了两条人命!——报仇!仇人就是向大成!……今年已经是斗虫的第三个年头了,前两年向大成输七八百万,已是两手空空。今年再对他进行最后一击,他向大成就会彻底完蛋!他将成为穷光蛋,还可能负债累累,他会连乞丐都不如!……想到这,她脸上浮出了笑意。有人敲门。孟智华起身把门打开。是尹家钊。“孟总,你早!”尹家钊毕恭毕敬地招呼道。“你早!”孟智华答道。然后款款地坐回宽大的沙发上。“谈谈情况吧?” 待尹家钊坐下后孟智华道。“总的来说,今年虫子质量比去年好。”尹家钊说,“我坚信,肯花大价钱,好虫就会来到我们手上!前几天我带来的十条虫你也过目过了,那都是超一流的虫。就凭他向大成目前手上的虫是无法和我们抗衡的。他的好虫绝大部分都在崇义手上,可惜任崇义让它们都蒸了桑拿,完蛋了。所以我想,今年向大成肯定还是死虾子一个!。”“你不能小看向大成,他是个很执着的人,”孟智华说,“这两年他输了七八百万,老本恐怕已经掏空,人有时就是这样,越是到了这地步就越是疯狂,越是穷凶极恶,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扳本的!再说,”孟智华继续道,“再说,他今年接了个两千多万的工程,手上又有了流动资金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找虫,他会孤注一掷跟我们拼命。听说最近他在场子上到处收虫,已经收到了几条好虫。所以,你一定不能轻视他,一定要考虑得周全,不能有任何差错!今年已是第三年了,我要彻底击垮他,解决战斗!”尹家钊考虑了一下,“孟总,你讲的话我记住了。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的。” 停了停又严肃道,“这样的大事你交给我,你对我如此信任,对我也不薄,我决不辜负你的期望,我已做好了充分准备,今年定能彻底击垮向大成,解决战斗!”“马上就要开打了,把虫子一定要服侍好,虫子一定不能出毛病!”孟智华交待,接着又问,“今年你把手下人换了?老李去哪里了?你换了阮大明了?阮大明这人怎样?”尽管她把斗虫的事全全交给了尹家钊,自己隐在幕后,但许多情况她是要过问的。特别是跟尹家钊干的人,她更要了解,不能用错了人而节外生枝。“老李去年虫季结束后不久,突然中风半身不遂,躺在床上了,这辈子可能也别想再玩蟋蟀,上斗场了。” 尹家钊说,“老李突然出了这个变故,逼得我得另找人。当时我把南京虫圈里比较有道坑的人都筛了一下,有两个人进入我的视野,一个是大冯,一个是大韩。这两人虫道都较深,斗场上掌控能力也不错。后来我对他们又进行了解,发现两人人品都较差,我“帕斯”了。我知道你孟总这件事事关重大。他们在我手下干,万一我不小心,漏出点什么,被他们知道了一二,传出去一切就前功尽弃了。向大成知道真相后就不会跟我们斗虫了。”“你怎么找上阮大明的?”“不是我找上他,是他主动找上我的。”尹家钊说。接着介绍道:“阮大明玩虫道坑很深,不过这个人脾气相当古怪,话很少,成天挂着脸,没个笑脸,在斗场上斗虫从不跟人罗嗦,虫圈里没一个朋友。他识虫也很怪,别人看虫都是从正面看,他却从虫的反面来看,而且一看看个准。他斗的花不大,但在场子上都是胜多负少。” 停了停,“老李躺在了床上后,我想到的人选第一个就是他,但他那古怪的脾气让我不敢也不愿去找他,因为我估计他不可能做我的马仔帮我搞虫子,何必去触那个眉头呢。后来想到用大冯或大韩,但两人人品又不行。正当我为人选烦神的时候,阮大明却突然找到我,要求做我的马仔,并说,关于劳务费,随便我给,搞得我一头雾水。后来我得知他和向大成也有瓜葛,具体什么瓜葛他没透露。他说他愿意做我的马仔尽他的力打败向大成。早两年他看到我专找向大成斗,斗得向大成鼻青脸肿他开心。现在能替我打工直接跟向大成斗是他梦寐以求的。反正我感觉到他跟向大成像是有仇,既然这样,他是个鬼,是个人都无关紧要了,只要他的技术能为我所用就行。老实说,今年能收到这么多好虫,还多亏了他为我把关。”“既然他这样一心一意地跟着你干,你不要亏待他。”孟智华说。“我知道!他的待遇不会比老李少。”“这个你处理吧。”孟智华说。随后起身进了卧室。不一会儿她走出卧室,手里拿着个小瓶子又坐在沙发上。小玻璃瓶里装着绿色液体,晶银剔透,象一块璀璨的宝石。“这是我托新加坡一个朋友弄来的兴奋剂,是专给虫子斗打前服用的。”说着孟智华将小瓶子放在茶几上。尹家钊拿着这块绿色的“宝石”反复地看着,像是在鉴赏着稀世珍宝,“这种药水对于虫子来说是双刃剑:一方面,服用它虫子打死不走;另一方面,对虫子损伤也大,有时斗个一班两班虫子就报废了,对于好虫来说就不值得了。”他提出不同的看法。“药水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搞来这玩意儿交给你,这叫有备无患。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能要用到它。我跟向大成是斗虫,更是斗人……你拿去吧,到时根据虫子的具体情况酌情使用。”“我明白了。”尹家钊将药水瓶装入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