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案组

秘案组是由公安部门与民间共同组建的神秘组织,没有任何人听说过他们的存在,主要负责处理“秘案”。 秘案的背后往往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智商高超的天才,甚至是超乎常理的力量,因此悬案组的成员乃是精英中的精英,不但有刑侦专家,心理专家,电脑黑客,甚至还有异能人士......他们为了心中崇高的理想,牺牲小我,在血与火中前进,守护着人间的正义!

作家 黑子 分類 出版小说 | 24萬字 | 26章
【第九章 有火难发】
陈择秋从来没想过,会在此时此地此情此景遇见少年时代的“女神”,曾经朝思暮想的刘薇霜依然是风姿绰约风情万种风韵多姿;他更不曾想到,刘薇霜成了余言的老婆,余言居然对此没有只言片语只字未提。当刘薇霜从余言的越野车上摇曳生姿步下来,挽着手走近陈择秋时,一双看穿秋水的眼睛盯得他顿感天旋地转天地失色天崩地坼,可以料想此时自己的表情中只有狼狈不堪四个字。回忆起高中时猛追刘薇霜的情形,陈择秋此时无精打采无可奈何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立即钻进去,躲在里面一辈子不出来。
倒是刘薇霜毫不在意他的落寞,落落大方地站在面前,款款伸出手来:“好久不见,陈择秋。”余言在一旁笑笑嘻嘻,还顺势捋了一把头发:“都认识吧,一个学校的。”
陈择秋尴尬地伸出手,碰了一下刘薇霜冰凉的手掌,又很快缩了回来,深呼了口气,想控制住紧张,可一说话却露馅了:“想想想不到鱼儿你……怎怎么可能不认识。不说别的,我我我坦白,我我我追过嫂子呢!”他怕自己结巴得更厉害,赶紧唱起《同桌的你》掩饰:“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谁把它丢在风里……”五音不全的他唱歌的样子有点可笑,这让气氛缓和很多,刘薇霜接话道:“余言可不敢丢了你写给我的信,我一封不落的锁在抽屉里。”
余言在一旁打岔:“泥鳅啊,我这日子苦。我们家她做主,什么初恋的照片、暗恋的信件、情人的香水、仇人的礼物,我的全部被扔垃圾桶了;她自己的呢,都保管得妥妥的,我要是随便丢一件,估计被她发现了会丢掉半条命。”他一半是说笑,一半也说出了实情。
陈择秋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欲望,走到越野车旁,打开后车门,将迷彩行李包扔了进去,对着余言说:“鱼儿,咱这是要去吃饭吧?找了一天的工作,肚子都快饿瘪了,赶紧的,咱不磨蹭了。”说完直接在后排坐下。见到陈择秋这么洒脱,余言一颗忐忑的心才稍微放下。
一行在锦绣山庄停好车,步行到了李爱国提前定下的包厢,一路无语。钟明、钟筱月和李爱国三人早已坐下,桌上凉菜已摆好,热菜正上桌。见到余言,钟筱月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可看到紧跟其后的刘薇霜,她表情又暗淡下去;走在最后的陈择秋,则让她一脸迷茫,憋不住的嘴快人快语:“李伯伯说今晚是余队请客请功,我以为都是熟人,怎么……”李爱国忙打圆场,笑眯眯地说:“呵呵,小丫头,这是余队的高中同学,陈择秋。小陈,这是法医钟筱月。筱月,我在车上忘了给你说,他鼻子很灵的。”余言接下话:“我叫他嗅觉神探,泥鳅是他的绰号。这次成功抓捕碧云天小区杀人案的凶手,多亏了他。一是他提供的线索;二是他协助我们找到的凶手,功不可没啊!”钟筱月撇撇嘴,在父亲钟明耳朵旁小声说着:“早知道是他们一家子聚会,我来凑这个热闹做什么。”抱怨归抱怨,她也不可能现在撒腿就走,终于还是留了下来。
中国人的饭局,看似简单,实际上都是暗潮涌动,彼此利益纠葛、情感牵绊,表面和气背面都是针锋相对。所以常常是越是盛宴,越是光鲜的饭菜,参与其中的人越难以下咽,不如街边一晚小面来得痛快。当然今晚这顿饭,即使陈择秋面对余言和刘薇霜夫妇再尴尬,钟筱月面对他们再拘谨,这顿饭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难吃。锦绣山庄的饭菜本就在银都市声名远扬,加上余言自带了两瓶63度的国酒,所有感情也就一切尽在酒中,痛快与不悦、憋屈与委屈,酒下了肚,也就成了麻醉药。
酒过三巡,钟筱月和刘薇霜停了杯,只有陈择秋从头到尾抱着牛奶瓶。在座都知道了陈择秋这习性,也便没有强求。只是余言同着两位老前辈几杯酒打开了喉咙,喝下一瓶后就嚷着要服务员再开第二瓶,钟筱月按住钟明的酒杯死活不让继续往下喝:“爸,你不是有痛风吗?怎么还这么放肆喝酒?就不怕明天早上起不来,半夜痛得睡不着?你说是不是?”又对着余言说:“余队,不带这么不心疼人的,你看我爸这张脸,眼睛都红成什么样了。”
刘薇霜一听这话,端着一杯酒原本是朝向陈择秋,现在变了个方向,直接对着钟筱月敬过去:“筱月妹妹,你就别生气了,我们家余队可劲儿心疼人了,你可别冤枉他。”又和钟明说,“钟教授,不知道你有痛风,这种病还真不能沾酒。”说完站起身朝着这对父女举起杯:“我替我们家余队赔个不是。“仰头又干掉一杯白酒。钟明倒是回应了一下,举起已经空了的酒杯舔了舔;钟筱月却当作没看见,低头双手拿着手机不停按动。
陈择秋倒是在饭局上不吭声,一来对于在座的人来说他是陌生人,二者他喝着牛奶相对来说失去了话语权。有了这两个显得理亏的原因,他就成了在场的闷葫芦。倒是钟明,看出了陈择秋的沉默,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紧嚼慢咽吞了下肚,主动搭话:“小兄弟,现在银都市哪处高就?”
陈择秋哪敢说自己是失业青年,正犹豫着该怎么回答得即巧妙又没有欺骗,倒是余言成了老同学肚里的蛔虫,直接帮他回答着:“泥鳅才从部队里回来,现在还不知做什么,钟教授有什么好的推荐?”
钟明举着杯子:“他们说你是嗅觉神探,又当过兵,前途大着呢?莫不是高不成低不就。只要你愿意,偌大银都市没你不能做的,只有你不想做的。看小兄弟就是个不肯将就的人。”
陈择秋“嘿嘿”笑了两声:“钟教授说的是,现在这年代,没有饿死的人,只有懒死的人,我只是在等着机遇降临。”
刘薇霜从开始听说陈择秋在找工作,到刚刚听他说出这番话,对他少年时代那丝美好的印象瞬间消失殆尽,看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头。刘薇霜觉得像陈择秋这样的男人,年少时意气风发可谓“学霸”,按理来说现在也应该有美好前途光明未来,怎么可能人到三十却还一事无成。此时刘薇霜更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明智之举,朝着余言深情地看了一眼,又对陈择秋举了举杯:“陈择秋同学,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安定下来,好好经营一份事业,娶妻生子,家庭事业两不误。”
陈择秋怎么可能听不出刘薇霜的弦外之音,不知怎的,他反而没有了窘迫的感觉,此前生出的那份尴尬现在不知道钻哪儿去了,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坦荡:“嫂子说的是,只是刚回到银都,还对家乡的情况不太了解。”他拿过牛奶盒,装满杯子,对着桌上五个人晃了一圈,“我也打算在银都市落地生根,以后还希望各位前辈、哥哥嫂子、妹妹多帮忙。”
李爱国跟着举杯,笑言:“呵呵,小陈,你破案能力我是见识了,厉害。”又竖起大拇指,“从你现场擒住凶手也能看出你的身手不错。我要是有办法有能力,肯定把你留在刑警支队,不可能放走你这样的人才。”边说话边看向余言。
余言却不知是真没瞧见还是假装没看到,侧对着陈择秋换了话题聊着高中时的趣事:“高中时,你最爱玩推理游戏,还说要当警察。你说你为什么当初不去读大学啊?一来成绩好,二来脑瓜灵活;三来嗅觉灵敏。这么多年,我真一直没想明白过?心里只有两个字,遗憾!”
陈择秋怎么会推心置腹把真实的理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他正犹豫着该怎么接这个话,忽然想起最近看过报纸上的一篇文章,说是一个姓韩的作家,当年十分反对应试教育,有不少拥趸,也有一些人向他学习,考上了大学也选择了放弃。便信口胡诌起来:“不说别的,谁叫我那时是韩作家的粉丝,跟着他反对应试教育,认为读书无用。那时比较傻,以为自己放弃名牌大学,就会有大堆媒体来采访,出名后路就广了。谁知道媒体怎么会来采访一个主动放弃名牌大学的高中生啊,那么多高考状元等着呢,我算老几啊。”他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等我醒悟过来,早就过了新生报名的日期,想去读也没人要了,所以后来就选择了参军入伍。”
余言对陈择秋这番解释十分满意,时不时点点头认可他的理由。心里总算解开了沉寂了十来年的疙瘩,他不无炫耀地对着钟筱月说:“筱月妹妹,你可不知道,择秋的人生都是开挂前行。首先,他高中时学习成绩是全校第一;其次,我听说他是狙击手。”
原以为钟筱月会立即露出一副迷妹样,哪知道她立马挑衅起陈择秋来:“狙击手是吧?枪法一定厉害了。敢不敢和我单挑手枪打靶,我保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她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个遍,也没发现面前这位普通男人有任何狙击手的特质,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
好男不跟女斗,陈择秋哪可能接下这张“英雄帖”,调笑着,嘴巴却又是磕巴了:“筱筱月月妹妹,你你你这为为难我了。你你你们法医是不是习习习惯了见面就打脸?我我我怎么觉得像像比武招亲?手手手枪我不行,狙狙狙击还行行吧。”好不容易说完,他脸已经比圣女果还要红。余言自然注意到他的紧张,端了杯酒灌进自己嘴里,眼睛却滴溜溜在两人身上转动着。
钟筱月也是满脸通红,对于单身的她而言,这句话恰中了软肋。钟筱月长相不算特别出众,但浓眉大眼配上白皙的脸蛋,加上一头干练的短发,也是英姿飒爽。可是身边人都觉得她男孩子气重,内心更是拒绝了交往的可能。有一段时间,她蓄起长发,将自己打扮得窈窕淑女一般,可一旦告知中意者自己在技术鉴定科工作,立马会退避三舍:和死人打交道,会不会半夜里梦游拿着手术刀把枕边人给剖了。所以最近她又把头发剪短,回归到假小子状态,自己宽慰着:别人不识货,总有识货了,我不为他们改变自己,我做我自己。
还是李爱国解了围,笑嘻嘻地说:“呵呵,论起枪法,去年全市射击比武,余言是第三名。要有机会,你们老同学之间可以比一比。”
话题到此,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变得凝重,刘薇霜和钟筱月各自玩着手机,陈择秋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语继续下去。余言本想坚持把剩下的一瓶酒和李爱国、钟明三人分掉,可想起钟筱月的话,又把这个念头压住。眼见着这顿饭局即将结束,余言的电话响了:“余队,局里出事了!通知所有在职人员一小时内赶回指挥中心开会。”剩下三人也几乎在同一时刻接到通知。挂完电话,大家表情都莫名严肃。
余言看了一眼刘薇霜,又望望陈择秋:“泥鳅,你会开车吗?市局有紧急任务,我们几个都喝了酒,不能知法犯法故意酒驾。如果你会开车,就开我的车把我们送到公安局,我就不叫代驾了,行吗?”又对刘薇霜说,“老婆,就委屈你自己找个车回去了,一路小心点。”
陈择秋在部队那些年,从吉普车到东风大卡车再到坦克通通都熟络,拿过余言递过来的钥匙:“我在部队开车比较野,你们受得住吧?”
余言和局里的几个人相视一笑:“我们办案时,谁不是横冲直撞的?你就放心大胆开吧。”
原本将近三十分钟的车程,陈择秋十五分钟不到就将车跑到了市公安局门口,车里几个人怎么能料到这位临时司机所说的“野”就是野外开车,一个油门踩到底真正横冲直撞毫无顾忌。四个人下了车就靠在公安局外的栏杆狠吐了一阵,把晚宴好酒好菜全吐得一干二净。余言抹完嘴,对着陈择秋说:“泥鳅,你车技不错啊!如果还稳点,那就是锦上添花。这下好,连酒气都吐没了,开会肯定不会挨批。”再看着继续在吐的几个人,“要不你等我一会?我估计会议时间不会很长。散了会咱们一起去吃夜宵,怎么样?”陈择秋也无处可去,自然就答应了:“也行,我就在车上打个盹,你们忙你们的。”
余言一行进了公安局大门,李爱国低声说:“余队,咱局里多久没这样紧急会议了。我估摸着这次是真的出大事了。要么是咱系统的某个领导被抓,要么就是出了大案。”
钟明倒是云淡风轻:“倘是前者,我们几个今晚刚喝酒的人会挨批;如是后者,今晚又是不眠之夜。”
钟筱月则是变出一颗八卦心:“你们说说,又是哪个领导被撸了?”
钟明瞪了女儿一样:“讲政治,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不传谣不信谣。”
四人到了指挥中心旁的大会议室,里面已经是黑压压一片,人声鼎沸。余言打眼望去,经侦支队、刑侦支队、缉毒支队、110监控中心同着技术鉴定科的人都在场,各分局局长也都赶到。余言心想怎么会这么大阵仗,难道真是局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又想着自己岳父那副胖嘟嘟的身体,如果说反腐,他不可能没有一点事儿。余言觉得自己脑回路有问题,怎么那么希望岳父被抓?他收回了那稍显邪恶的想法,找到刑侦支队的位置赶紧坐下。
局长王伟光和副局长黄尧文都已经坐在了台上,其他副局长和支队长坐在第一排。黄尧文拍了拍话筒,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坐在了指定的地方。王光伟开口说:“大家安静了!今晚我们召开紧急会议,主要说两件重要事情,具体请黄局长为我们作指示。”
黄尧文接过话筒:“我长话短说,我现在是有火难发有气难消,为什么?首先说最坏的事情,就是‘杀人拼图案’第七起发生了,这个案子多少年了?十五年!十五年都没将案子侦破,十五年连犯罪嫌疑人的脸都没弄清楚,你们说说,这脸往哪儿搁!” 黄尧文顿了顿,调整了情绪继续说道,“今天,在经侦支队长办公室的抽屉里,我们收到了第七起‘杀人拼图案’发生的警告!犯罪嫌疑人送过来的一块七边形皮肤,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回来了,怕吗?’署名还是‘狩猎者’。大家说说,我们怕吗?”
说完基本案情,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快速喝了一口热茶,含在嘴里一会,吞了下去,继续说:“我们公安队伍,以打击犯罪分子,维护群众生命财产安全为己任,我们怕吗?不该怕,也不能怕,我们怕了群众的生命财产就得不到保障。但是从我个人来说,我怕吗?我怕。为什么?犯罪分子都已经能在公安局如入无人之境,能把罪证放在了堂堂支队长的抽屉里,我该怕,不怕死,就怕我们系统内部出问题,怕犯罪分子先从内部攻破,怕我们自己先倒下!”
黄尧文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拍了一下桌子:“所以,我火大,这也是我担任局长以来,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危机。‘杀人拼图案’,在座的年轻干警或许不清楚案情,老干警应该明白,这是一宗十五年前的案子,他在五年间这个‘狩猎者’共猎杀六名年轻的女性受害者,其中一名还是我们公安内部的家属。六名受害人的鲜血,却无法指引我们找到犯罪嫌疑人的任何蛛丝马迹,这是我们的耻辱。”他扫视着台下,忽然大声说,“第六排第三个那位经侦支队的同志,你笑什么?是在笑你们队长无能吗?还是在笑我小题大做?请办公室记下他的名字,明天全系统通报批评,记大过一次。”
全场所有干警第一次见到平常和和气气的黄局长第一次如此严肃,而且在公开点名批评人,顿时玩手机的、交头接耳的全部消失,每个人都正襟危坐,齐刷刷的眼睛盯着前排。黄局长开始下命令:由刑侦支队抽调人手组成专案组,对“杀人拼图案”和狩猎者即刻展开调查,各大队抽调一名干警,支队抽调三名对杀人拼图案重新展开调查,并对银都市所有区县市常住人口进行排查,技术鉴定科全程配合。他再次目光扫了台下,确定无人开小差后,继续说,“把主城区的骨干力量叫过来开会,不仅仅是安排专案组侦破杀人拼图案。其他人也有任务,一个都跑不掉!接市委市政府指示,银都市开展百日行动,严厉打击各类违法犯罪行为,文件明天下发到各分局。同志们,这么说吧,治安环境恶劣,刑事时间接踵而至,这是我们失职!我们要把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扑灭,要还银都市安宁啊!大家说,有没有信心?”
坐在台下的余言心里在犯嘀咕:刚侦破碧云天抢劫强奸杀人案,从嫌犯的地图上看到“杀人拼图案”信息,了解到杀人拼图案基本案情,这自诩为狩猎者的凶手像如影随形,紧接着就来了一次这样的威胁。这其中确实有蹊跷,难道仅仅是巧合吗?他又想起今天早上被带走的叶志高,连带着把秘案组又在脑袋里过了一遍,觉得这一切的联系表面上看都已经如此紧密,实际上是不是有着更深层的关系呢?一时间他也无法琢磨透,不过他已经决心在散会后第一时间找到黄局长,问清楚关于“秘案组”的事情,他害怕的是,如果刑侦支队在侦破到中途或是找到犯罪嫌疑人,又被“秘案组”一杠子撬走,那对他和整个支队都显得极不公平。
李爱国听到黄局长说到“杀人拼图案”又从深海中浮起,整个人顿时容光焕发,像突然服下返老还童药,精神十足,他心想这次疑凶重新出来杀人,必定是按奈不住内心的冲动,才会在原本公安机关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来这样一下,而且他想要昭告天下,拼图杀手又要来了。李爱国想着自己还剩下的两个月公安生涯,一定要把拼图案凶手给挖出来。他的面前又浮现出妻子胡元春的样子,还有儿子在妻子的葬礼上离去时那怨恨的眼神。
同样兴奋的还有钟筱月,从大学在课堂上第一次听到老师说到杀人拼图案,到整个大学四年各种课程中,从痕迹学、行为学、精神学、鉴定学等各个学科对案件进行分析,她已经完全着迷于这个案件中,对凶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父亲钟明告诉她,李爱国伯伯的妻子就是凶手杀的第六个人时,她又侧面从李爱国这里获取了不少关于案件现场以及法医鉴定的所有内容。这次她也跃跃欲试,想要成为专案组的一员。
黄尧文说完杀人拼图案,接着又将碧云天案件侦破结果公之于众,并在会上点名表扬了余言带领刑侦中队在十个小时成功抓获犯罪嫌疑人,并发现了犯罪嫌疑人进行毒品交易的窝点。他画风突转:“但是,当这些窝点资料交到我们缉毒支队的手上时,缉毒支队却置若罔闻,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这么说吧,案子办得好,将有可能彻底肃清银都市的毒源;案子不办,你们就是银都市的毒瘤。我有火气,警察机关,无论哪个部门、无论哪个层级的干部,都不应该把这样重大的线索给放过。所以这第二件事,就是缉毒支队支队长阮文是接受隔离审查,暂由副支队长曹昆仑代行支队长职责。”
当台上的领导黄尧文说到毒品交易窝点时,余言就下意识朝同排看了一下,没有发现阮文是的身影,便知道这名同僚应该是犯事了。他曾经听岳父说,在公安局做什么工作都可以,就是不能做缉毒支队的工作,尤其不能做卧底,做了卧底是九死一生,做完卧底是十死无生。余言想起自己的岳父,他曾在公安战线战斗过八年,也曾在政法委督办过无数起大案要案,他的经验是缉毒支队做过卧底的,大多会沾染到毒品,而毒品很难戒掉,所以常常有卧底会因此被转化或堕落。余言心里在替阮文是惋惜,印象中他是一名干练果敢的支队长,任下也多次破获大型毒品交易案和制毒贩毒案,怎么面对这么重大的案情,就糊涂了呢?余言难以站在阮文是的角度去想象,不过现在可以猜想的是,这些已经发现的毒品交易窝点,也许因为被通风报信走漏风声,有些已转移。
黄尧文讲话完毕,王局长又将专案组成员名单宣读了一遍,便宣布散会。东南西北四城区的几个局长急匆匆赶回去调派人手,安排排查和部署百日行动;剩下刑侦支队长余言、老刑警李爱国、审讯员陆浩然和技术鉴定科钟明教授作为留下的市局专案组成员,在指挥中心等候副局长黄尧文的进一步指示。
从早上碧云天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叶志高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秘案组给带走,余言心里就憋着一股气,本就和李爱国商量着刑侦支队自行成立“杀人拼图”专案小组;现在倒好,嫌犯自己找上门来了,这过山车般的剧情反转,让余言有些难以置信。瞅着领导安排专案组成员休息十分钟后开会,余言将副局长黄尧文拉到一旁。黄尧文对余言的小九九心知肚明,直接问道:“还对早上的事儿不顺气?想找我问个明白?”
余言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还是领导了解我,领导说我该问,我就问;领导说我不该问,我就不问。领导决定!”
黄尧文嘿嘿一笑,脸瞬间又变得阴沉:“嘴巴长在你身上,我能决定什么?我如果要你闭嘴,你就不会问了吗?你这是拿我做挡箭牌是吧?问吧,该说的我说,不该说的我不会说,我们队伍的保密原则,你应该懂吧?”
余言觉得不能开门见山,又不能一律迂回战略,只好张口试探道:“黄局,人是您亲自带走的,我就问两个问题,一是秘案组是什么机构,二是您属于秘案组吗?”
黄尧文看着地上,又看了看四周,神秘地说:“你觉得呢?”那表情,特别适合演恐怖片去吓人。
余言曾经跟着黄尧文在刑侦支队干过,明白他这句话表明的就是否定的意思,于是接着问:“先不说秘案组,我换个角度问,是不是觉得叶志高是杀人拼图案的嫌犯?”
黄尧文捧着他那象征中年的保温杯:“叶志高年龄太小。”
余言也懂这其中的意思,面前这位老领导这句话说的是叶志高不是“杀人拼图案”的嫌犯“狩猎者”,也就是说只是想找到他和嫌犯之间是否有关联;同时他话语的意思也表明了他知道秘案组这个机构,而且与秘案组有联系。于是他接着说:“领导,我就不绕弯子了,你直说,秘案组是怎么回事,我耐不住性子。”
黄尧文拧开保温杯,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沫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办公室提供的茶叶,都是碎末子,一点都不好喝。咱公安队伍,是该做一次大规模的内部整顿,至少我管的经侦和刑侦两条线,不能出问题,更不能出大问题啊!”
余言当然知道黄局长话里深意,立马接茬:“还是刑侦支队的茶好喝,明天我去您办公室汇报一下工作,一来带两包支队的茶叶给您,二来让您清楚我们支队最近的工作,绝对没有丢了您的面子。黄局,要不您回支队得了。”
黄尧文爽朗地笑了笑,又看了看表,对余言说:“休息时间快到了,马上要布置专案组的工作。这样吧,余队,我们明天喝茶,再好好说。你放心,今天你就把这问题闷在肚子里,明天我给你答案。”说完走到指挥中心大屏幕前,扯高了嗓子喊道:“在场的专案组同志们都过来,我们赶紧开始工作。”
趁着大家集合的时候,余言才想起陈择秋还在车上等着,赶紧拿着手机编了条短信:“择秋,今晚有紧急任务……”写了一半又感觉不妥,重新编了一条发出去:“泥鳅,今晚加班,改天一起消夜。”一想车钥匙还在他手上,又准备补发一条信息,看着人都已经聚在一起,也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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