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的南山，火光宛如一双恶魔的眼睛在审视着深山之中发生的一切。火光的位置距离我们所在的山头直线距离至少有一公里。只是在这种四周都没有光芒的深夜，一缕火光跳出黑暗，将背后已经破败的求子庙照亮。仅仅是一刹那的明亮，求子庙的庙门外十几个长长的黑影在空中闪烁，就像是索命的亡魂。耳边，山风正紧，呼啸而至，钻进衣服里，有种阴冷的感觉。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将外套的口子系上。“王队，我们找到求子庙了。就在我们为之西北方向一公里的位置。”“收到。”王队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我们会在一公里的范围内设防。”“行动。”秦晓晨声音提高了一些，从腰间拔出了手枪，打开了保险，“大家注意安全，分为前后梯队快步进行。”“是。”猴子和王虎应了一声，与秦晓晨形成了第一分队，躬身快步下山。我和穆建波紧随其后，两人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山头上的火苗。在凌晨一点钟，求子庙周围火光闪烁，如果不是我们知道这里有张小年的踪迹，恐怕也会觉得是鬼火。从我们冲下山坡朝着求子庙所在的山头靠近的时候，隐隐间可以看到一公里外有明亮的光芒闪烁，耳边也听到了车辆轰鸣的声音。求子庙所在的山峰不高，在南山之中算是比较中等的。虽然求子庙在上个世纪破四旧的时候荒废至今，但是在上个世纪初也算是宁州县有些名头的道馆。我们一行五人放缓行动到了山脚下，仰头的时候从杂草从之中看到了蜿蜒向上的山路台阶。“猴子，你和王虎去周围看看是不是还有另一个上山的路，我们兵分两路一起上去。如果遇到反抗，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就地枪决。”秦晓晨压低了声音，然后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零三分，我们在一点十五分的时候同时冲到求子庙。”“是。”王虎和猴子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山峰后面而去。“刑十三，你和穆建波跟在我身后，注意安全。”王虎两人的踪迹消失在黑夜之中后，秦晓晨转身盯着我们两个。“秦晓晨，别忘了，警校那会我的射击成绩也是全年级前五的。”我打开了手枪的保险，仰头眯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火焰，“张小年就算是当过兵有如何，我们是三个人。”“反正小心。”秦晓晨沉吟了片刻，上了台阶。“建波，你千万小心。”我嘱咐了身后面色有些紧张的穆建波，紧随秦晓晨的身后开始上山。这个山头垂直距离不超过三百米，但是因为山体陡峭，所以需要弯弯绕绕上很多的台阶。有强光手电筒的照射，我们凌晨一点十二分的时候就上了山。“注意隐蔽。”秦晓晨做了一个手势，我们快速的关掉了强光手电筒，开始大量山头上的情况。在山头的中央，距离我们只有一百五十米的地方就是求子庙。只是因为荒废多年，求子庙显得很是破败，窗户碎裂，门板也立在一边，山顶上的风呼啸而来，穿过求子庙的时候发出阴森的声音。“好诡异的地方，要是我我可不敢大晚上的住在这里。”穆建波微微提了口气，压低声音。“你们看。”秦晓晨半蹲在最前面，盯着求子庙看了许久，突然用手指着求子庙门前位置。“那是什么？”穆建波声音有些紧张，喉结蠕动，“感觉有点诡异。”此刻的我也开始锁定秦晓晨所指的方向。和蔡芳的墓地一样，求子庙的外面有许多挂着布条的杆子。刚才在对面山头上看到的黑色影子就是这些布条在火光下形成的。而布条包围的地方，有一个木板，木板之上凹凸不平，像是盖着一块血红色的布。在木板的下方，有一团火焰燃耗跳动，只是距离木板有些距离，还不会引发燃烧。啪啪啪！就在此刻，阵阵沉闷的声音从求子庙之中传来。秦晓晨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刑十三，穆建波，注意安全。”秦晓晨缓缓地站起身，双手端着枪，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的朝着求子庙的方向移动。虽然求子庙是一个道馆，但是却没有住人的地方，似乎只是一个供奉的小庙。此刻的小庙之中，随着我们的靠近，那声音越发的响亮。我的心脏都快要提到嗓门，呼吸有些急促。就在我们三人逼近求子庙的时候，王虎和猴子也从求子庙的后面绕了过来。双方交换了一个眼神，秦晓晨做了几个进攻的手势。猴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和王虎快速靠近求子庙的窗户，从外面看了一眼，迅速的缩回。看猴子的手势，里面应该只有一个人，而且是张小年。秦晓晨长长的提了口气，胸口起伏的程度明显可以看到她的兴奋。毕竟这个连环杀人案前前后后差不多加了二十天的班。今天只要抓到张小年有了供词，这个案子就算是完结了。“行动！”约莫五秒钟的时间，秦晓晨突然低喝一声。“不许动，警察！”下一刻，王虎和猴子就握着枪一前一后破门而入，整个求子庙陷入了混乱之中。等两人进入之后，秦晓晨带着我们三个也冲了进去。只是本来预想之中，张小年的惊慌失措和反抗都不存在。王虎和猴子一左一右端枪瞄准正中间低着头的张小年，我们三个排成一排站在身后。我的手心渗出了热汗，全身发热。毕竟作为一个法医，出现场基本上都是案发现场，但是这样的抓捕行动还是第一次。而且张小年给我们的反应并不像是一个杀人犯的反应。我快速的打量了一下求子庙。求子庙不大，约莫三十平米的样子，除去香案和供奉的三清，恐怕也只有二十四五平米的样子。和我们想象的破败不一样，这里不仅仅有床和桌子，甚至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包括香案上面陈列的一些厨房用具。“咕咚！”站在我左侧的穆建波朝我靠近了一些，嗓子蠕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压低了声音：“张小年在做饭？”没错！所有人都没想到，张小年竟然就住在求子庙之中，从庙内的布置来看，应该是常住。而我们所看到的没有玻璃的窗户，从里朝外裹了几层透明塑料。张小年的样子和我们所掌握的线索一样。瘦小，身高180，带着一个黑色的帽子，手中拿着一把刀背对着我们，在香案上切肉装盘。我们的突然闯入只是让张小年的身体微微一颤，然后继续。“张小年，我们是警察，你现在被捕了，放弃反抗，转过身来。”王虎粗狂的声音提高了一些，目光在四周环视，在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存在的时候，接着说，“转过来。”“别说话，别吓到我的老婆。”张小年说话了，声音嘶哑之中带着一丝虚弱。他缓缓地转过身，手中端着一盘切好的鸭肉放在我们三米外的简易餐桌上。这一刹那，我们终于看到了他的正脸，走路时候的跛脚，和我们掌握的情况一模一样。“四年了，吃完这顿饭终于可以解脱了。”张小年缓缓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中央点的蜡烛，目光微微一抬，“各位警官，可不可以让我和我的老婆再吃一顿饭。”“老婆？”我们的目光缓缓转椅，当看到他对面的椅子时，顿时往后退了一步，互相看了一眼。在靠近我们的椅子上，竟然坐着一副骨架，骨架身上裹着画满符咒的金色裹布，骨架的手骨放在桌子上，后背用几根杆子撑着，有一种坐起来的样子。“张小年，通过我们刑警队的调查，你涉及611案件的4条人命，这是逮捕令。”秦晓晨从口袋之中掏出了逮捕令，然后压低了声音，“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作为呈堂证供。”“人是我杀的。”张小年脱掉了帽子，整个人的脸都看的清清楚楚。“警官放心，我没有枪。”张小年突然噗嗤一笑，目光在我们身上扫了一眼，突然定格在我的身上，“刑法医，我可以告诉你个秘密。”“你认识我？”我皱了皱眉，放在扳指上的手指微微颤抖，几乎有一种要压下去的冲动。我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而且现在也确定老邢的死和他有很大的关系。“这个不重要。”张小年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重要的是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父亲刑刀，还有你们所说的611案件的几个人都是我杀的。”“畜生！”我紧紧地咬着牙，浑身颤抖，内心的怒火不停的呼吁，让我开枪打死这个王八蛋。“刑法医，我劝你别冲动，难道你也想和你大哥一样一辈子待在监狱之中吗？”“我大哥进监狱也是你设计的？”“并不是，只是你大哥突然想要杀了我找的替罪羊，所以……”张小年说到这里的时候，长长的叹了口气，从桌子上掏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其实我真的不想杀人。”“你这个畜生！”“刑十三。”秦晓晨一把拉住了我，“冷静，我们是警察。”“呼……”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脑海中满是老邢被残杀在刑警队门口的画面。“你们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么会作茧自缚的手法的。”“还有，避灵阵！”张小年越说越兴奋，突然一把将桌子上的餐具全部扫到了地上，啪啪啪的碎裂。他的情绪变得很是亢奋，眼睛里迸射出的神色，似乎要将我们全部吃了一样。“没错！”张小年突然一把抓住了蔡芳的头骨，“都是这个贱女人，都是这个贱女人害的，要不是她，老子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还有你们，要不是老子玩够了，不想玩了，你觉得你们会抓到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