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溶月一听,暗暗舒了口气,平复了心情,她不紧不慢的答道:“将军,共为二十八星宿,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所以这剩下的西方白虎为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北方玄武为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 溶月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看着烨凛与宇文?的表情都变化起伏非常之大,她抓了抓头,小声嘀咕道:“我没说错吧。” 啪啪啪,宇文?鼓起了掌,“烨凛,你还真是不容小觑啊,府上的丫鬟都如此通晓天文,寒露,你可知道九野是什么吗,倘若答得上来,孤重重有赏。” 溶月本来不屑于此,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忍着,所以还是扯出一丝微笑,欠身行礼道:“奴婢试试。” 溶月望着漫无边际的天空,不时眨巴眨巴眼睛,她的睫毛又密又长,宛如这黑夜里灵空的星星一样,她想了一会儿,启唇道:“回皇上,《淮南子·天文训》将二十八宿分成九野,中央钧天:角宿、亢宿、氐宿,东方苍天:房宿、心宿、尾宿,东北变天:箕宿、斗宿、牛宿,北方玄天:女宿、虚宿、危宿、室宿。” 而后溶月停了下来,瞟了两眼宇文?和烨凛,觉得没有什么异常,便一口气说了下去:“然后就是西北幽天:壁宿、奎宿、娄宿,西方颢天:胃宿、昴宿、毕宿,西南朱天:觜宿、参宿、井宿,南方炎天:鬼宿、柳宿、星宿,东南阳天:张宿、翼宿、轸宿。皇上,奴婢答完了。” “不错。”宇文?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从腰间解下玉佩,递给溶月,“这枚玉佩,孤赏给你。” 溶月只一眼便可知道此玉佩的价值,若是拿到城内“裕生当”,所换之钱大抵可让自己此生不愁吃穿了。她行了大礼,“皇上,玉佩太过贵重,寒露只是一个丫鬟,不能拿这么好的东西,还望皇上可以……” “孤说给你,就是给你。”宇文?打断了溶月的话,并将玉佩放在手里,说道:“这个玉佩可保平安,你且小心收着。” 溶月还想说什么,却是被烨凛抢先了,“寒露,皇上赏的你就拿着。” 如此,溶月也只好叩头谢恩,她此刻觉着手上的玉佩是万分沉重,为何,为何这样一个人,会非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她真的是有些想不通。 三人又行至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这里竟藏着一个偌大的花园,溶月借着手上的灯,才发现院子里种着的,都是夕颜,夕颜又作夜颜,常开于夜间,翌朝凋谢,悄然含英,又阒然零落。这本不该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情怀,因为在溶月看来,帝王都是无心的,父皇是,宇文?也是。 院中置一凉亭,亭边设有卷帘,亭中放着锦丝软垫,溶月将卷帘轻轻放下,又将宫灯挂在一旁,也坐了下来。 “皇上,你可真偏心。”烨凛此时竟无端吃起醋来。 “哦?” “臣早就听说皇上在宫中某处自己设了个别院,一直央求着皇上也没能来见识一番,如今臣府上的丫鬟第一次进宫,就能沾光一睹美景,皇上你说,这岂不偏心。” “将军,是寒露沾了您的光,要是没有将军,寒露哪能呆在这里呢。”溶月摇了摇头,有时她觉得烨凛真的有些幼稚。 烨凛不再说话,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宇文?透过卷帘,看着那些夕颜,感慨道:“白露濡兮夕颜丽,花因水光添幽香,疑是若人兮含情睇,夕颜华兮芳馥馥,薄暮昏暗总朦胧,如何窥得兮真面目。” ‘能这样慨叹的人,一定都是十分重情义的,心中必记挂着一个刻骨铭心的人,只是宇文?为何单单放不过自己呢。’溶月陷入了沉思。 宇文?看着发呆的溶月,微微一笑:“寒露姑娘可是对孤所作的诗有想法?” “啊。”听到宇文?在叫自己,溶月有些慌了神,好在能立刻转过脑子来:“奴婢在想,皇上定是个重情义的人,不知后宫哪位娘娘这么有福气,得皇上如此挂念。” “寒露,你这么想可就错了,皇上现在后宫还是空无一人。”烨凛接了话。 溶月对这样子的回答颇为惊讶,‘空无一人’?,她又不傻,就算宇文?再怎么不待见梁国公主,可这样子俊美之貌又何愁美人不入怀,况且,他是一国之君,难道还有女子能抗旨不尊? 宇文?看着溶月一脸惊异的表情,不禁笑了笑,“烨凛说的没错,孤现在还是孤家寡人。” “皇上,宛丘城内不乏才貌兼备的女子,难道皇上就没有上心的?”溶月尽量保持着微笑。 “孤这个位置,不得不考虑周全,皇后之位,一定是众望归属,那这样看来,必定是朝中哪位王公大臣家的小姐,孤虽知她们兰心蕙质,才貌华淑,但从小这样培养出来的女子,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为了侍奉君主罢了。” “我们皇上所钟情的,必定不是寻常的女子啊。”烨凛打趣道。 “就数你能说,有这功夫倒不如快为自己谋一门亲事,也省的孤还常常替你操心。” “皇上,您左不过比我大了三个月,皇上都不急,我急什么,倒不如在战场上潇洒痛快啊。” 溶月一听倒是有些吃惊,虽然两人看上去年纪相仿,却未曾想到竟然如此相近,宇文?年二十,那么烨凛也是快二十了。 溶月不在说话,单看着宇文?与烨凛你一句我一句,君臣之间能如此,可见关系之亲密了。 直到第三次打更声响起时,宇文?和烨凛才准备回宫就寝,可一旁的溶月似乎早就睡着了,烨凛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将她背了起来。 “烨凛,看来你对这个丫鬟颇为上心。” 烨凛将溶月往上拽了拽,说道:“总归是睡着了。” 溶月趴在烨凛的肩上,烨凛一步一步向寝殿走去,溶月翻了个头,嘴里含糊不清道:“小哥哥……” ‘她是在叫自己吗?’烨凛听到此处,淡淡一笑。 第二日清晨,溶月醒了过来,发觉自己是在榻上,有些疑惑,‘我怎么记得昨晚是在凉亭里睡着的呢。’她自言自语道。 “姑娘。”一宫女走了进来行礼,“将军去上朝了,让奴婢来告诉姑娘请姑娘在此等候,等下朝后会来接姑娘一齐回将军府。” “哦。”溶月点了点头,“哎,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宫女神秘一笑,“自然是将军背着姑娘回来的。” 溶月一听便红了脸,但还是故作镇定,“哦,谢谢你。” “奴婢告退。” 溶月一直呆坐在榻上,脑海中久久回荡着一句话。 ‘自然是将军背着姑娘回来的。’等发觉腿脚有些麻时,溶月才下了榻准备洗漱。 “寒露,准备好了吗,我们该回府了。”溶月正在系着发带,烨凛便走了进来。 “好了将军,走吧。”溶月对着铜镜儿看看,满意的笑了笑。 回府的马车上,两人相对而坐,溶月因着刚才的话,一直紧张,她紧咬着唇,手指用力捻着衣角,不时偷偷的瞟两眼烨凛。 “寒露。”烨凛终于开了口。 “将军,有何吩咐?”溶月因着高兴而显得十分激动。 烨凛眸中掠过一丝疑惑,但即刻说道:“再过几日就是将军府每年一次的武试,这几日你就不用过来侍候了,准备考试吧。” 终于等到考试了,溶月十分开心,这意味着她离成功又近了一步,“是,将军!” 将军府的武试共分为三场,由兵策,模拟战和实演构成,兵策主要为理论知识,模拟战意为二人一组相对而立,各出招式进行并不交手的模拟对战,而实演内容暂不透露。 溶月接到这样的武试流程时,觉着胜算倒是大了些,兵策这样的文论是难不倒自己的,模拟战因为并不需要基础,只需记住招式即可,也不是很困难,只是这实演内容未曾透露,溶月觉着也不是真的舞刀弄枪那么容易了。 溶月去找过烨凛,却被告知烨凛早已离府去安排武试的事宜了,看来这每年一次的将军府武试倒是十分隆重。 “那是,寒露姑娘,你今年才来不知道,每年将军府的武试尤为盛大,前来参加的人数非常之多,其中也不乏女子,今年直到现在,报名的人数已经愈百了。”溶月去寻烨凛时,被房中的侍卫告知了这样一段话。 “原来是这样啊。”溶月点了点头。 “对了姑娘,将军临行前让我把这些书卷交与你。”侍卫从案上拿来一摞书卷。 溶月接过一看,不禁大为欣喜,这都是与考试有关的,于是她谢过侍卫,捧着书卷便乐滋滋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