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叹一口气,捧着条干净的毛巾上前递给檀砚绝。 檀砚绝接过来擦了擦脸,一身消毒水的味道,被洗过的俊庞透着冷白。 谁能想到这位即将接手整个檀家的继承人家里是这样一笔烂账。 “先生……”林妈忍不住大着胆子劝道,“早点搬出去住吧。” 再这么下去,南园非要出个人命不可。 闻言,檀砚绝握着毛巾的手顿了顿,抬眼睨向她,目色发沉发暗。 “……” 林妈被吓得一哆嗦,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悔得不行。 不料檀砚绝只是沉声道,“搬出去也没人等我。” “那就找一个吧。” 林妈说完才想到檀砚绝是有女朋友的,和宁家那位才华横溢的作曲家宁小姐是青梅竹马,只是从来没带回南园,搞得她总觉得是单身。 找一个…… 找一个心里装着其他男人的人么?他还不至于。 檀砚绝在心底冷笑一声,起身离开。 林妈这才松了一口气,蹲下来收拾残局,自言自语地感慨着,“说到底就是心气高闹的,明明盼着丈夫回来,儿子回来,一张嘴又没句好听的,当年要不是口口声声非得和外边那女人比,说不定日子早就好起来了,哪会弄成今天这样。” 檀砚绝的步子定了定,而后继续往前走去。 当年檀天森外边的女人死后,阮南书确实一心想和他修复关系,但心里又别扭绕不过去,嫉妒之下总是责问…… 心气不高,就能好起来么? 可凭什么,凭什么要他一次次退步。 檀砚绝敛了敛眼,握着毛巾的手逐渐用力,骨节突出。 …… 裴以期晚上睡在疗养院,陪着张湘兰一起睡的。 张湘兰变得有些黏她,睡着还紧紧握住她的手,导致裴以期不敢翻身,勉勉强强躺到后半夜,半边手脚都麻了。 她艰难地抽出自己的手,动作极轻地掀开被子下床。 舒展了下身体,裴以期睡意全无,索性抱起换洗的衣服出门。 洗衣房里的洗衣机工作起来,裴以期抵桌而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静静地看着衣物旋转,长发垂下几缕,一张面容于昏暗中显得分外沉默。 忽然,有灯光从窗格照进来,闪了两下,将她纤瘦的身影镀出一层虚影。 裴以期转头走到窗口往外望去,才发觉外面漆黑的院子里停着辆车,是车灯照了进来。 她蹙了蹙眉,正要关上百叶窗,蓦地想到什么提步往外走去。 裴以期步入院中的冷风中,走近了发现停着的果然是檀氏旗下的限量豪车,是新引擎开发后的纪念版本,全世界独此一辆,刚到檀砚绝的手上。 她没有选择逃避,而是直接上前,敲了敲司机位的车窗。 车窗降下,司机拿一种“姑奶奶你终于出来了”的表情眼巴巴看着她,然后指指后面,压低声音道,“回南园一趟后就来这了。” 来一晚上了?还是白天就来了? 裴以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不远处,檀砚绝靠着疗养院的院墙站在那里,肩落轻霜,颀长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漆黑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俨然早就看到她了,只是没出声。 “檀总。” 裴以期主动朝他走过去,如常一般恭敬客套。 檀砚绝低眸看着她近乎轻快的从容步伐,目色变得阴鸷,薄唇却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很得意?” 他站在这里,博弈的输赢已然不言而喻。 她当然高兴。 “我没……” 裴以期刚开口,腰就被他掐住,人被他轻而易举地带进怀里,檀砚绝低下头就咬上她的耳根,粗重的呼吸震在她耳边。 他如愿以偿含住她耳后的朱砂痣,可靠的是忍让与退步,他咬着,掐住她腰的手用力到根根骨节分明,眼底的骄傲正逐步崩塌,塌到粉身碎骨。 他的齿尖磨着嫩肉,恨不得将她侵吞入腹。 “……” 裴以期吃痛地皱起眉,但没躲也没避,就这么柔顺地靠在他胸前,任由他发泄。 檀砚绝向来高高在上,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这一次虽然也是得到了,可被她提尽条件,不满是自然的。 疼痛自耳根与腰间一并生出,裴以期紧闭着唇,硬生生忍住。 檀砚绝发泄够了,才慢慢松开齿关,双臂却收紧她的身体,将她紧紧禁锢在自己怀中,薄唇贴着她的耳,一字一字道,“从今天起,你要是再敢跟他发生些什么,我一定让你们两个不得好死。” 他像是来自阴间的恶鬼,无能为力而又恶毒地诅咒着。 耳朵还在一阵阵发痛。 裴以期努力忽略,轻声道,“您放心,我一定不会传染任何病给您。” 檀砚绝将她抱得更紧一些,拂着热气的唇自她耳尖游移到颈侧,他轻抬长睫,近距离地盯着她白净清透的面容,怨毒而贪婪。 不管如何,从这一刻起,她就是他的了。 “这个星期就给我搬过来。”他道。 “好。” 裴以期向来守信,既然决定了拿身体换活路,就没要扭扭捏捏,她问道,“房子找好了吗,需要我去找么?” 他们两个的关系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找房子这种事她能处理。 见她态度转变得直接,已经做好和他同居的准备,檀砚绝被堵死的胸口舒坦一些,语气也缓一些,“我来,你对房子有什么要求?” 要求。 私密性这种不用她说,檀砚绝会比她更注重。 裴以期认真地想了想,道,“大门外有更衣室的。” 大门外有更衣室? 不想穿着外面的衣服进家门?什么时候还有洁癖了。 “就这一条?”檀砚绝问。 “嗯,就这一条。” 裴以期还被他抱在怀里,她没挣脱,只淡淡一笑,“不早了,檀总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见。” 软软的调子不带拒绝时最为动听。 檀砚绝靠在冰冷的院墙上,脚边的杂草生得乱七八糟,缠着他的裤管,他拥着她,没有松手,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盯着她,目色幽深无底。 周围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