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效果好了，有了口碑，广告商争相来刊登广告，一下子扭转了“拉”广告的局面。kuaiduxs.com广告部也转变了职能，由上门游说变成在家接待。

    只是编辑部的劳动量增加了不少。这也是这次编辑部招人最多的原因之一。

    两点半，李不帆准时踏进编辑部。编辑部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会议开始。

    和第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李不帆不再空谈理想和展望未来了，《美人痣》取得的成绩给了他足够在新人面前吹嘘一番的资本。

    李不帆也没有再骄傲地介绍这班新人马，而是让他们自我介绍，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甚至还放言，现在想进《美人痣》的人太多，有人宁愿不要高薪也愿意来这里上班。所以大家要知道珍惜。

    今非昔比。李不帆靠在沙发靠背上，一边喝水一边侃侃而谈，像个财大气粗的暴发户。

    别他妈床上谈工作(4)

    散会后，各部门自回去安排工作，编辑部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静得压抑。

    以前和记者部合在一起的时候，常常有胡大凯插科打荤，还算热闹。自记者搬走之后，办公室里便安静了下来。

    人少时，安静也没觉得什么；但坐了满满一屋子人，却又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便让人觉得闷了。

    江肖城开始安排具体的工作细节，他不会来那些官样文章，所以每个人三五句便打发了。

    “朱辰，你是老美编了，两个新美编你得带带，你们这一块的工作也由你负责起来吧。”

    “遵命。江主任!”朱辰笑嘻嘻地应到。

    江肖城虽然升职编辑部主任已有一段时间，但因为之前编辑部人少，且都是一起进来的，他凡事都是和大家商量着来的，不好意思直接下命令。如今正经八百地在众人面前行使职权，连一向不太爱和同事们打打闹闹的朱辰都觉得有趣。

    “郝毅，你还负责你原来的版面，新人还不熟悉业务，并且广告那一块也需要人手，所以就不让他们分担你的栏目了。”

    “靠，就会坑你的兄弟。”郝毅叫道。

    郝毅并非不满这样的安排，他只是想在新人面前摆摆老资格。

    江肖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能者多劳嘛。另外，以后你得负责带苏莉。年前咱们人手紧，也没人指点她，她毕竟还是学生。”

    “行，我就再辛苦点。”郝毅答道。

    “放屁。虽说是让你带她，其实是给你找了个帮手。你还卖乖。”江肖城白了郝毅一眼。

    郝毅脸上堆笑，双手抱拳，坐在位子上给江肖城摆出一副作揖状。

    江肖城笑笑，这才扭头看向苏莉：“苏莉，以后郝毅就是你的师傅了，他肚里也是有些货的，你好好学学。以后你的工作就由他安排。”

    “嗯。”苏莉点点头。其实会议前江肖城已经和她说过这事了。

    在当今不少平面媒体里，还保持有从前那种师傅带徒弟的传统。江肖城告诉苏莉，她的实践能力比较差，她要想毕业前留在《美人痣》正式工作，还需要多加学习，而跟着一个功底扎实的老编辑，无疑是条捷径。

    江肖城自己比较忙，所以把她交给了郝毅。

    新就职的六位文字编辑中，刘戈做江肖城的助手，别人都是分些零碎小栏目先磨合着。

    “好了。就这些。都忙吧。”江肖城分配完毕，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就这？”郝毅冲他叫，“老江，好歹也是咱们编辑部的第一次全体会议，你总得讲几句场面上的话吧。”

    “也好。”江肖城想了想，倒真有几句话来要讲，于是，他清清嗓子，道，“我对咱们编辑部全体编辑有一个建议，希望大家尽量不要搞办公室恋情!”

    此语一出，新人倒没觉得什么，朱辰那边已经嘻笑出声，郝毅也吃惊地叫道：“不是吧，你——”

    别他妈床上谈工作(5)

    “我只是说建议。不是强制性要求。”江肖城打断了郝毅的话。

    “还有，就是以后在办公室不要谨小慎微的，该说就说，该闹就闹，身体活跃起来，我们的思维才能活跃出来。”

    似乎是为了响应他这句话，新编辑们顿时坐在自己位子上伸胳膊伸腿的，轻松了许多。

    “最后，还有一个要求。这是咱们做编辑的通病。可能觉得自己的名字印到杂志上了，有了几个不知根底的读者送高帽；有了几个想发表文章的作者拍马屁，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送一句话与诸君共勉：别吹牛皮，别装牛逼!”

    此语一出，大家都愣了一下。忽然刘戈高声叫道：“好!”使劲鼓起了掌。

    不知是江肖城的话还是刘戈的表现，惹得大伙笑了起来，继而也都鼓起掌来。

    “都忙吧。”江肖城摆摆手，坐回到自己位子上。

    这时郝毅发来一条qq信息：“老江，你竟然会反对办公室恋情？不是真的吧？”

    江肖城回道：“是真的。办公室恋情真的不好，太影响工作。”

    “你才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唉。你不懂。忙你的吧。”江肖城回复之后，不再答理郝毅。

    曾经沧海，他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办公室恋情不好。

    因为他至今还没有从薛北北的离开中走出来。

    这些天，他一直空虚和自责。办公室里所有有关薛北北的记忆，都是他魂不守舍的根源。

    除了忙工作，他就是赖在家里。看书看电视上网打游戏，或者和胡大凯、郝毅喝酒聊天下棋。

    典型的光棍汉生活。

    他和安薇交往也没从前多了。安薇也有一个助手，是个大帅哥，叫苏家明。

    江肖城和安薇不需要面谈的事，一般都是刘戈和苏家明来回传递消息。

    江肖城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问安薇，但他一是不知从何问起，二是觉得机缘总不巧，于是就拖了下来。

    只有在谈论工作的时候，聊到会心处，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里才会忽然觉得，原来，他们曾是那么亲近的人。

    但他们都不说。话题也仅限于工作。

    刘戈果然很能干，又仗义，像江肖城的哥们，在工作上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只是刘戈太不会打扮了，虽然也常换衣服，但也只是换换牌子和颜色，主题永远是运动衣和旅游鞋。

    “兄弟，你也穿时尚些，没钱买漂亮衣服我给你出钱行不？搞得每次出门都跟我的保镖似的。”江肖城倒劝过几次刘戈。

    刘戈狡辩：“老大，每个人对时尚的看法不同，我以为这样的打扮才是时尚。”

    别他妈床上谈工作(6)

    “亏你还是时尚杂志的编辑呢，连时尚的定义都没有搞懂。什么叫时尚？时尚就是未来将会流行，现在尚未流行的一种趋势。就你这打扮，”江肖城拉了拉刘戈运动衣的袖子，“你觉得有流行的可能性吗？”江肖城一边说，一边心里暗暗好笑：看来不光郝毅好为人师，自己也有这毛病。

    郝毅已是编辑部里“好为人师”的典范了。自做了苏莉的师傅，他尽职尽责到了夸张的程度，不论何时何地，他都不忘言传身教。人多时，他也毫不掩饰地表现着他对自己徒弟的关照和爱护。

    从前，江肖城每次路过马家庄，总会提些水果牛奶之类的东西去苏莉那里看看。有什么需要修理的，需要帮忙的，也都顺手帮忙做了。毕竟她是温曼的朋友，所以心里也总拿她当妹妹看。

    最近几次去那里，总会遇到郝毅在那里，或帮忙干活，或一起吃饭。

    “哈，你们师徒的工作都谈到家里了？”有一次，江肖城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苏莉羞红了脸，不好意思道：“郝大哥在给我讲上一期我编的稿子中出现的问题呢。”

    “好好，你们讲。不打扰你们师徒了。”江肖城放下牛奶，笑着作势要走。

    “老江，一起吃饭嘛。”郝毅倒不解释，搞得跟这里的男主人似的。

    “你们不会在谈恋爱吧？”见苏莉进了厨房，江肖城悄悄地问郝毅。

    “谈个屁啊。我是师傅，关照她的生活学习，不应该啊？”郝毅一脸的正气。

    “应该应该。”江肖城笑道，之后，他又认真地说，“就是真谈也无所谓。但记住，要谈就认真地谈，你曾说过的，苏莉不容易，别伤害人家。”

    郝毅边点头，边笑骂，“你以为我像你!”

    这事之后，苏莉有几次羞答答地来到江肖城面前，欲言又止。

    江肖城问她有什么事，她又推说没事，自行走开了。

    江肖城也没有多想，觉得最多不过是她和郝毅谈恋爱了，想告诉自己又不好意思开口。

    有时候江肖城在家里想起来这事，便问郝毅究竟谈了没有。

    郝毅道：“咱想和人家谈，人家也得看上咱啊。”

    “苏莉眼光很高吗？”江肖城反问。

    郝毅笑笑，却没有往深处说，只道：“你得了吧，别玷污我们之间纯洁的师徒友谊了。”

    江肖城知道郝毅是个老实人，也就不再深问。

    但凭第六感，他感觉出了郝毅和苏莉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有些奇怪。

    别他妈床上谈工作(7)

    郝毅没有说实话，其实从他误入苏莉被窝的那一次，那迷迷糊糊时的惊鸿一瞥，他已经被征服了。

    灯光下，苏莉那如刚剥开的新鲜玉米一般的雪白身子，如传递到最后一棒的火炬，“腾”一下，就点燃了他自己的奥运圣火，汹汹而起，一发不可收。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苏莉那寒微的外表下，竟然会藏着那么傲人的身材，她胸前挺拔的山峰直逼他的眼睛。以至于一盯到那里，他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从此，都开始觉得孤枕难眠，那山峰就来来回回地在他眼前晃。

    太行、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高万仞……

    想着她，他总是忍不住开始了“一个人的战斗”。

    有那么一段时间，苏莉于他，已如私物。每每听胡大凯或江肖城说起她，他都有一种自己的心爱之物被别人拿出来亵玩的愤怒。

    当然，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思想霸占。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

    应该说，他是一个感情晚熟者。从小学到大学，他都是一个好学生。一心读书，心无二志。谈女朋友，在他看来，那是很遥远的事，那是一个男人功成名就后的顺手之举。

    之前，他见证了江肖城的两段办公室恋情，美则美矣，但太麻烦。

    他不愿麻烦。当然，也没有出现合适的。

    一旦合适的出现，他就会变得不厌其烦。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强烈地感觉到自己身边需要一个女人。

    他喜欢上了苏莉。

    他也觉得自己配得上她。尤其是自己成了她的师傅后。

    每每她听话地站在自己旁边，接受自己对她指点时，那种言听计从、乖如小绵羊的神态，都有一种拥她入怀的冲动。

    他知道，苏莉渴望留在《美人痣》。若到实习结束前，她还不能独当一面的话，既便江肖城想留，李不帆也不会同意。

    李不帆同意江肖城留下刘戈，是因为他虽然看不惯刘戈，但刘戈有真水平。

    苏莉则不同，她的知识都学死了，又局限于教材，面太窄，性格又内向，极不善于交流。编辑首先应该是一个杂家，苏莉太专，专到连郝毅都吃惊的地步，除与专业有关的事，其余一问三不知。

    如果由苏莉参加《美人痣》的应聘考试，几乎没有一点胜出的希望。

    《美人痣》的应聘考试有三轮。第一轮考专业；第二轮考综合；第三轮面试。

    别他妈床上谈工作(8)

    专业方面主要有三块：理论水平、编校能力、写作功底。这一轮苏莉问题倒不大。

    但第二轮的综合测试，涵盖面极广，时政新闻，娱乐八卦，甚至最近的某一部电影的票房反应，某一场球赛的球队表现……郝毅曾拿出自己考试时的几道题问苏莉，苏莉瞠目结舌，一道题也答不出来。

    至于第三轮的面试，郝毅闭上眼睛几乎就可以想到，弱弱的苏莉往李不帆面前一站，他会说：“回去等候通知吧。”然后，再无通知。

    所以苏莉要想留在《美人痣》，唯一的办法就是先熟悉这里的编务，真正担负起某一版块的工作，这样毕业后就能顺理成章地转正了。

    郝毅决定帮苏莉留下来。为她，也为自己。

    苏莉也感觉到了郝毅的心意，她对他充满了感激。

    随着两人的熟悉，他们的交往也越来越多起来。

    有时候，郝毅以提高苏莉的欣赏能力为由，带她去看电影，去听音乐会，去酒吧歌厅里玩。

    苏莉收入有限，埋单的自然都是郝毅，因为这样的活动越多，她就越觉得不好意思：“郝大哥，你是帮我，还让你破费，这多不好意思……”

    “我是你师傅嘛。应该的。等你正式上班了再回请我。呵呵。”在苏莉面前，郝毅觉得自己男子气慨十足。

    苏莉无以为报，只有在生活上给他多些照顾，时常会用心地给做些好饭请他吃，又或者替他洗一下穿脏的衣服。

    开始郝毅还客气地推让，次数多了，便成了习惯。一到周末，他不用苏莉请，自己很主动地就过去了。

    你洗衣来我扫地，你做饭来我刷碗，小小的出租屋里，倒也人间烟火味十足。

    郝毅一度产生错觉，似乎，他和她本就是恋人，这般和谐的生活已经过了许多年。

    他却忘了，他们两个人之所以走近，他是因为爱慕，她却是因为感激。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