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是本宫不对,但并非故意瞒你?,只是你?这?些时?日劳心劳力,本宫鲜少与你?碰面,一来二去也就忘记说了。”冯乐真放缓了声音。 本以为会被她嘲笑小?心眼之类的,没想到她就这?么道了歉,沈随风顿时?有些不自在?:“殿下这?么快服软,倒显得我不懂事了。” 冯乐真笑了一声,捏着他的下颌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月色怡人,她居高临下,笑意盈盈地俯视他。 “沈随风,这?段时?间辛苦了。” 她的声音仿佛是勾人心魂的蛊,沈随风喉结动了动,有一瞬的分神。 “还?有……尽安不是本宫房中人。”她笑够了,心情颇好地解释。 沈随风本来还?面无表情,闻言眉头渐渐蹙起:“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冯乐真扬眉,直起腰看?向他的眼睛。 沈随风与她对视片刻,渐渐也直起身板:“可长公主?府人人都说……” “假的,本宫当时?是为了气傅知弦,才故意对尽安好……倒也不算故意,本宫的确有心栽培他,所以才做了诸多安排,至于别的,却是没有,你?吃飞醋可以,但没必要醋到他身上去。”冯乐真慢条斯理地解释。 沈随风定定看?了她许久,又闲散地靠在?椅子上:“殿下现在?真像为了安抚新欢,就跟旧爱撇清干系的人渣。” “你?要如何才肯相信?”冯乐真扫了他一眼。 沈随风无辜摊手:“那得问殿下自己了。” 冯乐真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从?沈随风那里出来,已经?过了子时?,冯乐真独自一人穿过庭院,朝着自己的寝房去了。 因为她迟迟未归,路两?边便一直挂着灯笼,一路照到了寝房门口。阿叶靠在?门 上睡得正?香,一只手还?习惯性地抚着袖中匕首,似乎连梦里都在?做忠诚的侍卫。 而陈尽安就站在?屋檐下,一身寝衣配上满身的纱布,莫名叫人觉得寒冷。 “何时?来的?”冯乐真缓声问,睡梦中的阿叶睁了一下眼睛,看?到是他们后又放心睡去。 陈尽安定定看?了她半晌,道:“……刚来。” “早就在?这?儿等着了吧,”冯乐真一脸淡定地拆穿,“是方才离开后心下不安,所以特意守在?这?里,想向本宫请罪?” 每一句话都是对的,陈尽安抿起唇,反而不说话了。 “本宫又不至于为这?点小?事怪罪你?,回去歇着吧,莫要再胡思乱想,你?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养好身体。”冯乐真从?他身边经?过,留下淡淡的脂粉香。 陈尽安垂下眼眸,好一会儿才应声。 冯乐真回到寝房刚坐下,阿叶便打着哈欠进来了,一边熟练地给她拆发髻,一边睡意朦胧地问:“陈尽安怎么突然?来了?” “小?孩心思重?,来看?看?本宫生气没有。”冯乐真随口回答。 阿叶一顿:“殿下为何会生气?” 冯乐真想起月光下那个脸红心跳的吻,挑了挑眉道:“有些事,小?孩子少打听。” 阿叶:“……” 终于不必再睡校场的硬板床,冯乐真这?一觉很是踏实,可惜还?没睡两?个时?辰,便因为刘明德在?狱中自尽的事被叫醒了。 刘明德一死,又有无数的事要处理,冯乐真逗留了将近七八日,等彻底理清时?,刘明德为讨好权贵种?植兰花、险些害了一城百姓的事也传进了京中,一时?间收过兰草的官员人人自危,生怕会查到自己身上。 至于亲口夸过兰草葱郁的冯稷,则犹如被狠狠扇了一耳光,不仅要平复民怨,还?要受言臣谏官的质问与怒火,一时?间气得大病了一场。 冯乐真丝毫不在?意京中乱成什么样,将水搅得足够浑后,便心情愉悦地继续赶路了。 离开西江城那日,几乎所有百姓都来欢送,震天的呼声中,冯乐真回头看?向沈随风:“听到了吗?这?便是民心。” 沈随风不在?意什么民心不民心的,可看?到她意气风发的模样,唇角还?是勾起一点笑意:“恭喜殿下。” 冯乐真也只是随口分享一下心情,分享完了便继续骑马前?行,反倒是陈尽安跟在?后面,看?着她挺拔的背影有些失神。 “喂,喂……你?看?什么呢?”阿叶问他。 陈尽安回神,又多看?冯乐真一眼:“看?殿下。” “……我又不瞎。”阿叶无语。 陈尽安抿了抿唇,半晌才缓缓道:“殿下今日……看?起来很不一样。” 阿叶挑了挑眉,突然?压低声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陈尽安问。 “因为权势,”阿叶颇为得意,“我自幼为殿下梳妆,胭脂水粉珠宝华服,或许能为殿下锦上添花,可唯有权势能叫她仪态万千,你?平时?瞧见只是咱们的主?子,而今日的她,则是大乾百姓心里最好的长公主?,自然?是不一样的。” 陈尽安定定看?向冯乐真的背影,阿叶的声音有一瞬仿佛远去,而他心中正?有什么在?破土而生。 十月份的西江城夜间寒凉,但白日里也是有一两?个时?辰是暖和的,太阳一晒暖融融,叫人恨不得换上春衫。 而千里之外的营关,十月已是大雪封城,冷得连门都没法出了。 烧足了地龙的书房里,连浓郁的檀香都压不住药味,一片昏黄的灯烛,倒不如窗外的白雪照得亮堂。 一道清瘦的身影坐在?书桌前?,在?雪声喧嚣的夜晚静静翻开一页书。 不知过了多久,添灯的小?童恭敬道:“世子,天色不早,该休息了。” 看?书的人眼眸微动,许久才看?向紧闭的窗子:“大雪封路,也不知何时?才能到。” 小?童顿了顿,总觉得自家世子这?语气,似乎在?等什么人。 可他一个从?不出门、也没有朋友的人,又能等谁呢? 第37章 先是?在李家村耽搁七八日,后来又在西江城耽搁大半个月,重新踏上征途后,如果可以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往营关去,差不多再过一个月就能到达,但—— “我们已经在路上耽误太多时间了,这个时候再?绕道?去南河,只怕过年前都未必能到营关。”晃晃悠悠的马车上,阿叶无奈提醒。 冯乐真正悠闲地吃着从乡下集市上买来的小食,闻言一脸淡定回答:“营关那地方冬天最是苦寒,晚去一天是?一天,最好是?能躲过整个冬天。” “……营关的冬天,大概到明年四月才结束,”阿叶嘴角抽了抽,“咱们若是?躲过整个冬天,只怕人还?没到营关,降罚的圣旨就先到了。” 殿下去封地,等同于?官员异地上任,而大乾律例关于?到任时间都有?严格的限制,像是?从京都城到营关,差不多是?将近两个月的路程,那么从出发那天开始算起,两个半月内必须抵达营关,他们这回又是?被追杀又是?治理疫症,属于?是?特殊情况,可以往后再?拖延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