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乐真与他对视许久,笑道:“本宫先前说过,没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结果如何,沈先生又何必过早做下判断。” 沈随风垂眸笑笑,没有说话。 “既然沈先生没兴趣用早膳,那本宫就不过多打扰了。”冯乐真说罢,转身离开。 沈随风看着?她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总算淡去。 …… 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在长公主府的车马又一次踏上前往营关的路时?,阿叶得?出如此结论。 虽然殿下还是笑盈盈的,一副好说话的样子,虽然沈随风还是散漫无聊,时?不时?又有些欠收拾,但气?氛就是不太对劲。阿叶想了许久都?没想通,索性去问一路沉默无言的陈尽安。 “你有没有发现,殿下和沈随风有点奇怪?” 如今分前后出发的两批人马已经汇合,陈尽安不必再亲自赶车,被阿叶问起?时?,正独自坐在一辆装了行李的马车里。 他沉默片刻,继续看书?:“没发现。” “这么明显你都?没发现?”阿叶惊讶,“从我们出发到现在也有两日时?间了吧,他们一句话也没跟对方说过!” “不在一辆马车上,怎么说话?”陈尽安在不认识的字点一颗墨痕,继续往下看。 阿叶不满他的轻描淡写:“不在一辆马车上怎么就不能说话了?又不是没有停下歇息的时?候,你不就经常同殿下说话吗?可他们谁也不理?谁,就算见了面也只是笑着?点点头,一看就很有问题。” 陈尽安继续看书?。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希望他们还是赶紧恢复正常吧,殿下这两日一点也不开心。”阿叶说完,又看一眼沉闷无聊的陈尽安,叹了声气?离开了。 陈尽安定定看着?手?中的兵书?,许久都?没有翻页。 当日傍晚,他们又宿在了驿站里。 沈随风点了灯,坐在灯下翻看医书?古著,遇到有用的内容便誊写在一张纸上,陈尽安找来时?,他已经写了两三页。 “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沈随风问。 陈尽安嘴唇动了动,还没说出话来,视线便落在了他漂亮的簪花小楷上。 沈随风也注意到他的视线,于是解释道:“我本不爱楷书?,但小楷秀气?整齐,可以多誊一些内容。” 陈尽安抬眸看向他:“沈先生的字写得?很好。” “这算什么好……”沈随风笑了一声,对上他过于简单真挚的目光后噎了噎,又道,“你多练练,总会写好的。” “是。”陈尽安颔首,然后又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也不离开,沈随风还等着?看书?,只好主动开口:“你特意来找我,不止是为了夸我的字好吧?” “嗯。”陈尽安回神?。 沈随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吧,什么事。” “沈先生和殿下吵架了?”陈尽安几乎与他同时?开口。 沈随风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顿了顿后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殿下近来不太高兴。”陈尽安语气?平静。 此言一出,沈随风第一次认真打量他的眼神?,可惜除了一片沉静,什么也看不出来。 两人静默对视许久,沈随风笑了一声:“你觉得?殿下不高兴是与我有关?” 陈尽安不说话,但眼神?显然如此。 “那你要如何,让我去哄殿下高兴?”沈随风眉头微挑,言语间不自觉带上两分挑衅,“陈少?爷,你未免太大度了些。” 陈尽安却是一脸平静,只是在听出他的讽刺后蹙了蹙眉。 “我与殿下没有吵架,殿下若是不高兴,也并非因为我,你这一趟算是白来了,”沈随风靠在桌子上,颇为悠闲地看着?他,“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因何而来。” “因为殿下不高兴。”陈尽安说。 沈随风:“只是因为这个?” 陈尽安坦然与他对视。 沈随风无言许久,笑了:“长公主殿下的家教还真是好。” 陈尽安听不懂他的意思,但看得?出他不打算去,于是转身就走。沈随风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已经没了看书?的心思,于是在他即将踏出房门之前开口:“回来。” 陈尽安转身回来。 “让我瞧瞧你字练得?如何了,这段时?间可曾懈怠过。”沈随风用下颌示意他拿笔。 陈尽安:“……” 一刻钟后,沈随风看着?横平竖直如稚儿书?写的字,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还是丑。” 陈尽安转身就走。 沈随风笑了:“但比起?以前,还是有些长进,在下有心指点一二?,不知陈少?爷可有耐心听?” 陈尽安又转了回来。 “你倒是能屈能伸。”沈随风惊讶。 陈尽安一脸平静:“请 沈先生指点。” 沈随风看着?他坚韧沉静的眼眸,唇角勾起?没有笑意的弧度:“指点可以,但你得?先给?我舞一段剑。” 陈尽安顿了顿,答应了。 翌日一早,冯乐真就听说了陈尽安给?沈随风舞剑的事,她无言许久,最?后憋出一句:“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这个‘他’,指的显然不是陈尽安。 “奴婢也觉得?有点毛病,所以特意去问了他为何要这么做。”阿叶一脸神?秘。 冯乐真来了点兴趣:“他怎么说的?” “说是想体会一下殿下的快乐。”阿叶回答。 冯乐真:“?” 第30章 在冯乐真还在沉默时,阿叶又补了一刀:“他还说,殿下?的快乐也?不过如?此。” 冯乐真:“……” 想起陈尽安略有些笨拙的招式,她无比确信沈随风在嘲讽自己。 阿叶偷瞄两眼她的脸色,小心问道:“殿下?,咱们一个时辰后就该出发了。” “嗯。”冯乐真回神。 “那我们是去西江,还是直接从云北走?”阿叶又问。 冯乐真抬眸看她一眼:“不是一早就定好了去西江吗?” “那是之前?……现在您都跟沈随风闹掰了,我们又何必为了他再绕路。”阿叶小声道。 从京都去营关,路程最短的走法就是直接穿过云北,一路经过南河往东,而西江在云北的南边,一旦要从西江走,路上就得多耽搁五六日,更何况如?今西江总有疫症,虽然据说只是身上起疹子的小病,但自家殿下?千金之躯,哪能?轻易冒险。 “要不还是走云北吧,大不了派几?个人护送他去西江,咱们也?算仁至义尽了。”见冯乐真迟迟不语,阿叶便提议道。 冯乐真勾唇:“什么闹掰什么仁至义尽,都是没?有的事,沈随风这尊金娃娃,本?宫要定了。” “您都要定了,为何还不理人?”阿叶小声问。 “那得问他了,本?宫自认待他不薄,他却总说些冷心冷肺的话招惹本?宫,”冯乐真想起自己好心好意邀他吃早膳,却被他冷嘲热讽的事就生气,“既然人家不要本?宫讨好,那本?宫不讨好了就是,反正到营关还得一两个月,总能?想到别的法子让他和沈家心甘情?愿归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