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沙发上的人却已经爬了起来。 “抱歉,把你吵醒了?” 常安揉着眼摇头:“没有,几点了?” “四点半!”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老爷子打电话让我回去一趟!” 常安猛地瞪大眼睛,“今天吗?” “对,我回来换身衣服就过去。” 常安听完立马从沙发上滑下来,满地找拖鞋,“给我十分钟,哦不,五分钟,五分钟就行。” 周被她弄得有些迷茫,“你做什么?” “我陪你一起过去。” “……” 鸿门宴啊,周路上还开玩笑:“你这样算不算陪我一起赴死?” 常安摸了下头上毛线帽的球球,“没事,我有法宝可以免你一死。” 周:“……” 等车子停在周宅门口,刚好雨停,只是进门一片阴沉,空气里已经能够闻到令人头皮抽紧的味道。 常安忍不住拽了下周的袖子。 “爷爷跟我爸相比,你觉得哪个下手更狠一些?” 周忍住笑,“那肯定是老爷子,毕竟他在前线打过仗!” 常安:“……” 周:“怕了?怕的话现在走还来得及。” 常安怂怂气,把毛线帽从头上扯下来,“我怕什么,他要打也只会打你!” 周笑而不语,抬手帮她把头顶弄乱的头发理了理。 “哟,哥,你还真敢回来啊?”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门厅那边传过来,抬头刚好看到周歆抱着手站那靠门上。 常安赶紧往前走了小半步,避嫌似的。 周脸色已经难看:“你今天这个点怎么会在家?” 周歆:“怎么,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夫妻俩打情骂俏?” 常安:“……” 周也懒得理,走到常安旁边,“先进去!” 跨过门时常安还要礼貌又不失尴尬地冲她笑,她笑周歆也笑,只是笑得有点夸张,结果等周跨过门槛时周歆突然瞪了他一眼:“皮都抽紧点吧,爷爷可是准备了这么粗一根棍子,揍不死你这个丧尽天良的负心汉!” 常安:“……” 周:“……” 进门刘舒兰已经站在客厅。 常安喊了一声妈,她敷衍嗯了声,似乎没心情回应,只朝周挤眼睛,压着声音说:“你怎么还真回来了,你爷爷他…”结果话还没说完,楼梯上传来拐杖咚咚咚的动静。 “阿到了?上来!”老爷子这口气一听就不对劲。 周往楼上走。 常安犹豫了一下:“我陪你一起去吧!” 周:“不用!” 刘舒兰:“要的要的,小安跟你一起上去。” 结果老爷子直接发令:“小安你留在楼下。” 常安:“爷爷…” 周阜山:“连你也开始不听话了?” 那边周歆还在笑,刘舒兰刺了一眼:“别添乱。” 周又看了常安一眼:“行了,你留在楼下,不会有什么事。” 楼梯上的老爷子看着他们这一个个的德性,哼了一声,跺着拐杖:“快点,不然还等着我下楼去请。” 周转身往楼上去,很快进了二楼书房,门“砰”地被关上,之后就没动静了,常安转身见刘舒兰已经在偷偷抹眼睛。 常安心想,这么夸张? 那边周歆还在笑,边笑边盯着常安看,常安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 刘舒兰大概也被弄烦了,轻斥:“你一直在那笑什么?” 周歆索性抱着手臂,“妈,您说哥和嫂子这样,像不像老婆送男人去菜市口?” 刘舒兰:“什么菜市口?” 周歆:“您不看古装剧的吗?菜市口,专门砍头斩犯人的呀!” 刘舒兰:“呸呸呸,你个孩子,一边呆着去。” 常安:“……” 她也无心听周歆在这开玩笑,静听楼上动静,可是好几分钟过去了,似乎一点声音都没有。 周歆索性掏了烟出来,也不点,就捏在手里,“妈,您说爷爷这次是不是又换了新花样?怎么一点声响都听不见?” 刘舒兰刚才还只是红眼睛,这会儿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要不要打电话叫你爸回来?” 周歆:“爸回来也没用啊,哥又不是第一次被爷爷揍。” 常安越听心里越han,忍不住问:“爷爷以前也打他吗?” 周歆:“岂止以前,我哥几乎是从小被打到大,老爷子都是军法处置,他书房里挂着一根军棍,那么粗那么长…啧啧,最严重的一次我哥被打到腰椎粉碎性骨折,差点瘫痪。” 常安:“……” 听着好夸张,可上次在医院她也挨过老爷子一棍子,那力度,想想头皮还发麻。 “妈,要不我上去看看吧?” “行行行,你上去看看,爷爷这会儿大概也只能听得进你的劝。” 常安被刘舒兰推着往楼上去,她只能硬着头皮,独自走到二楼走廊。周阜山的书房在最西边,大门紧闭,她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有说话声,但没听出具体什么动静。 鼓口气,她敲门。 “爷爷…” “爷爷您开下门可以吗?” “我是常安……” 喊了几声,里头总算有咚咚咚的拐杖声,紧接着门被打开了,却只露了一条缝,常安也看不到里头的场景,周阜山沉着一张脸堵在那里。 “爷爷…阿他…” “受罚呢,你先下去!” “可是…” “没有可是,你也甭来替他说情,真是越大越无法无天了,我周阜山还一直自诩将士门第,家里居然养了一头狼,今天就算不让他偿命,起码也得拿走他半条命!” 周阜山虽然已经九十多高龄,但军人英资尚存,拄着拐杖站那还是有足够逼人的气势。 常安又想到刚才周歆说的话,打到腰椎粉碎性骨折差点瘫痪。 天哪! “爷爷…”她立马开始劝,“您别这样,其实这件事主要责任在我,是我坚持要告金晓晓,当时也没多考虑,就是觉得心里特委屈,结果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为这事阿也跟我道过谦了,我相信他也已经很自责,而且这几天他一直留在家陪我,爷爷,人死不能复生啊,而且您要真把他打废了我怎么办,您不是说想抱重孙子么,我…” “常安!”一声疏朗声音从门后面穿过来,周好端端地站在周阜山后面。 常安眼泪刚好卡在眼眶里,掉不下来也收不进去,那感觉就像一时入戏太深缓不来情绪。 周阜山还要伤上撒盐,饶有兴致地问:“往下说啊,我要抱重孙,你打算怎样?” 常安:“……” 她瞬间从脸红到耳根,皱了一眼,转身跑下楼去。 身后似乎有笑声,不知是老的笑还是小的笑,常安听不真切,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