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到常安与陈灏东隔空相望,前者隐忍悲痛,后者似笑非笑看上去倒无异常。 很好,当着他的面眉目传情? 同桌其余几个人全然不清楚三人的关系,只是关注点都在常安身上,加之这桌除了常安之外大家都没带女眷,她自然就成了整桌焦点。 其中一个穿格子衬衣的秃顶男人先按捺不住,笑嘻嘻问:“周总,最近换口味了,开始喜欢这种茉莉花小清口?”这话一听就是野路子,常安极其不舒服。 周脸色也沉了下来,欲开口,对面陈灏东摸着茶杯突然哼笑一声:“罗董,东西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您眼前这位可不是周总养在外面的那些,她是周家明媒正娶的,周太太,是不是?” 说到后面三个字的时候他又慢悠悠转向常安。 常安手心起汗,难怪常佳卉说她在陈灏东面前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不还手,不抵抗,可是她看着他明显玩味很足的黑眸,突然心里又觉得悲凉。 怎么办呢? 她的记忆和感情还停留在五年前,陈灏东带她逃去小渔村,朝霞夕阳,他拥着她坐在沙滩边,浪花卷着风声,他亲吻她的耳根。 他说:“常安,以后老子养你。” 那年常安十八岁未满,那么乖的一个姑娘,他说什么她全当真了,为了这句话在伦敦的那几年日日夜夜幻想。 总算回来了,也坐到了他对面,近在咫尺之间,却是这种局面。 常安低头之间也跟着笑了笑。 多可悲,多可叹。 周把她眉眼间的那些绝望都看在眼里,牟然又想起前天晚上她喝醉后说的那段话。 虽然不清楚常安和陈灏东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是她的“痛不欲生”是明晃晃写在脸上的,不,是写在眼睛里,特别是看陈灏东的时候,她晶亮的瞳孔中全是委屈和克制,一点不掩饰,一点都不伪装,好像对方一声令下,她立马就能扑倒在他怀中哭到岔气。 她大概也只有在他面前不伪装,这个认知让周沉觉得十分不爽。 “对,这位是我太太,第一次带她出来参加这种饭局,各位多照应!”周握住常安的手介绍,三言两语,表情自然,但这一来一往已经尽显柔和之意。 常安这次也没缩,努力挤了个笑回敬在座各位,只是独独略过陈灏东那个方向。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绝望到一定程度也能反击。 原本说她是小茉莉的那个罗总脸色有些讪讪,人家明明是正宫娘娘,他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成小花,实在尴尬至极。 “原来是周太太啊,不好意思,年纪大了眼力不行,周太太你别介意。”他自嘲一通救场。 常安知分寸,忍耐着回敬:“没关系,知道您是开玩笑的,也怪我平时很少出来走动。” “对嘛,虽然早就听说周总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可一直没见着真人,以为是传言。” “这事要怪得怪周总,把这么漂亮的老婆藏在家里,怎么,金屋藏娇啊,带出来是怕别人抢?” 桌上你一言我一语,既是玩笑活络气氛,也是为了刚才的尴尬救场。 常安脸上维持笑容,其实心里早就恶心得不行,这帮阳奉阴违的油腻中年男。 岂料周也顺着桌上的气氛,牵住常安的手放到桌上,轻轻捻着她的手指,“是啊,我太太这么好,还真怕带出来被人抢。”说话间目光落到常安脸上,眼底尽显温柔深情,旁人都要错以为他真改邪归正要当一个宠妻的好丈夫,唯独常安看清了他眼底那一丝丝警告的意味。 他在警告什么呢? 指端猛地一紧,他捻着捻着就在上面捏了一把。 常安眉心皱起来,“你弄疼我了。”她轻呼,用只有周能听见的声音。 周受用,终于肯松手,抬头却与对面一双发冷的目光相撞。 陈灏东意图不明地说:“周总,那你可得看好了,毕竟外面行情生猛。” 旁人肯定不懂陈灏东的意思,还拾掇,“小陈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怎样呢?” 另外一人又帮腔:“哪能啊,小陈是有主的,老何不止一次在牌桌上跟我提过,说你比他儿子争气多了,以后元玺的乘龙快婿,回头你娶了老何家千金可得跟我吱一声啊,我包个红包喝喜酒去。” 这里大概每个人都有安排好的角色,灯光一亮幕布一拉就得照着自己的角色去表演。 常安似乎也已经免疫了一些,何灵嘛,据说和陈灏东已经交往了两年,也就是说陈灏东进戒毒所之前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而两年前常安在做什么? 她回忆了一下,好像在医院,好像又在伦敦那套house里。 不记得了,那些年浑浑噩噩的,一天等于一年,一年又像只过了一天,没差别。 …… 晚饭就在这种客套阿谀又不时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氛围中进行。 期间总有人过来敬酒,绕到常安时总要刻意问一句:“周总,这位…新找的啊?” “风格跟你以前那些不一样,改口味了?” “看着挺小的呀,还在念书吧…” 一个个都带着轻佻,反正没几个人能想到眼前这位是名正言顺的周太太,只当是周另寻的新欢。 周应付还算自然,他不厌其烦地跟人介绍:“不是,这是我太太!” “哟,原来是周太太啊?” “没想到周总还真结婚了啊,之前听人说过,我还当是谣传…” 也怪当初两人结婚低调,除了几个相熟的人知道之外,其余很少有人见过常安。 常安倒不在意这些人的言辞,只是觉得这种场合实在难熬,特别对面还坐了一个陈灏东,虽然他一直手机不离手地在跟人聊微信,还时不时发出一点笑,常安自然知道微信那头是谁,所以害她每过一分钟都像在受刑,好不容易熬到服务员上甜汤,预示着这桌席面快完了。 差不多九点散场,常安第一个走出去。 外面降温了,还飘着一点小雨,周让小赵直接把车开到酒店门口来,自己脱了西装盖到常安肩上。 “心情不大好?”他看似很随心地问。 常安不答,但脸上阴雨密布的,已经给了答案。 周心里明了,只是冷笑。 好不容易等来了小赵的车子,正要上去,周肩膀上突然缠上来一条手臂:“周总,这就走啊?我在鼎艳定了包厢,一起去乐乐呐!” 常安都被吓了一跳,转身见一肥头大耳的醉鬼正缠着周,隔了大半米都能闻到他身上刺鼻的酒味。 她依稀记得刚才酒桌上介绍好像是哪个建材行的老板,姓张还是姓金的,福建那边人,说一口不算正宗的普通话。 周脸色难看,但在酒店门口也不能怎样,只把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