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昭停下脚步,瑄哥儿忍不住在他身后问道。mzjgyny.com 马文昭抬手指了指那船,“你们嗅到什么味道没有?” 他说,你们,可眼睛却只看着柴素锦。 柴素锦虽未习武,因为灵芝云纹的作用。也六觉敏锐于常人。 瑄哥儿皱眉使劲儿嗅了嗅,略有些诧异和惊愕道:“难道是血腥味儿?这一路上都觉气息古怪,但我没有深想。河边的血腥味似乎更浓烈……师父,这是?” “敢不敢上船去看看?”马文昭看着柴素锦问道。 “姐,你别去了,我去看看。”瑄哥儿一马当先走在前头。 柴素锦没有吱声,只安安静静的跟在他身后不远。 马文昭并行在她身侧。 春露想要放开扶着小姐的手,好给两人相处的空间,可月光之下,树影婆娑,岸边半人高的草丛影影绰绰,好似看不到的黑暗里,藏了吃人的妖魔鬼怪。 直叫她胆战心惊,唯有贴着小姐,方能感觉到一丝安稳。 三人就这么不近不远的跟着瑄哥儿,来到水边。 水边搭有长长的桥,一直探到大船船舷近旁,船上绑了绳子吊着一截活动的小桥搭在木桥上。 瑄哥儿纵身一跃,从那晃动的小桥跳上了船。 马文昭正伸手扶柴素锦上船之时,船上的瑄哥儿却惊叫了一声。 柴素锦顾不得小桥摇摇晃晃。立时跳上船。 瑄哥儿却又奔回到甲板之上,“别,别上来!” 他目露惊恐之色,望着柴素锦的目光更满是担忧。 柴素锦在甲板上站定,借着月光四下打量。 春露仍然站在船外那木桥之上,摇摇晃晃的小吊桥叫她望而生畏,不敢上前。 “看到了?”马文昭在柴素锦身边问道。 柴素锦眯了眯眼,“他们……都死了?” 瑄哥儿重重的点头。“都……都……” 他抬手指着船舱,话都说不完整了。 春露一个人站在木桥之上,只觉周遭阴风阵阵,她抱着自己的肩膀,心里急跳个不停。 “你先下去看着春露。”柴素锦对瑄哥儿说道。 瑄哥儿皱了皱眉,“你们又打算背着我商量什么?姐,我只比你小一岁!小一岁!你往后有什么事情不能瞒着我!我也要听!” 瑄哥儿说完,冲赤焰吹了个口哨,“你去,陪着那小丫头,莫叫她害怕!” 赤焰在柴素锦腿边蹭了蹭,果真听话的又从船上跳了下去,庞大的身体却十分敏捷的下了桥,来到春露身边。 身边毛茸茸的温暖,好似叫春露一下子找到了依靠一般,她立即蹲身半拦住赤焰的腰。 柴素锦却迈步向船舱走去。 “姐……”瑄哥儿唤她。 “不用看了。我检查过了,皆是一击毙命。”马文昭说道,“且下手的人,你认识。” 柴素锦回头看他。“我认识?” 马文昭勾了勾嘴角,月光之下,他的神色有些冷。 柴素锦微微皱眉,“是那些黑衣人?” 马文昭缓缓点了头,“从伤口上看,他们死于暗器,梅花镖上淬了剧毒,见血封喉。” 柴素锦点头。却仍旧固执的走向船舱。 听旁人描述的再详尽,都不如自己亲眼见过。 瑄哥儿跟在她身边,手紧握着剑柄,虽然这船上除了他们。没有一丝动静。可这漫漫夜色,还是叫人心中惊惧。 船舱里的血腥味更为浓烈,似乎夜风都吹不散。 过道之间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 但并没有太多的血迹,搏斗对抗的情形看起来并不惨烈。 如此看来,那黑衣人下手甚快,有准又狠,富商一行,没有来得及如何反抗,就已经一命归西。 “你追来的时候……”柴素锦恰遇见倒在门口的那富商的尸体,她蹲身检查。 马文昭微微皱眉,“我被引到这儿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 “你被谁引到这儿?”瑄哥儿诧异的回头看他。“绑走赤焰的难道不是富商的人?” “绑走赤焰,以及向镖师们下药,的确是富商的手笔。那些不知身份的黑衣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要人性命。我追来的路上,富商的人莫名其妙的越来越少,我就觉奇怪,究竟是何人再帮我?”马文昭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回荡在这死寂的船舱里头,很有些瘆人,“后来富商的人死尽了,有一个黑影一直引着我,来到这岸边船上。那时,船上已经没有活口了。” 柴素锦终于站起身,从袖中捏出一张帕子,搽干净手指。 “妧妧,你明白了么?”马文昭忽而转脸看向柴素锦。 柴素锦越过他,向船舱外头走去。 她虽然不惧死人,但这里头沉闷压抑满是血腥味的气息,还是叫人浑身难受。 “明白什么?我怎么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姐姐同我讲的,那黑衣人想要杀了我们。可你却说,黑衣人帮你对付富商,还将富商给杀了!这……”瑄哥儿皱着眉,满面不解。 柴素锦却已经走出船舱,走下船舷。 春露蹭的从地上站起,借着月光看清楚小姐的身影之后,忙上前迎了两步。“小姐……” 柴素锦冲她点点头,“咱们回去。” “妧妧!”马文昭提气,没踩那木板,直接飞身下了船,挡在她前头。 “马,马,马公子……你不觉得这儿实在是瘆的慌啊?您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行不行?”春露哆嗦着嘴唇。脸比月光都白。 马文昭皱了皱眉,瑄哥儿也蹬蹬蹬的跑下了船,“我还是不明白……” “如今,他们非但没有继续追杀你。还帮你解决了你身边虎视眈眈的隐患。”马文昭沉声说道,“只因为一条獒犬,对方就杀了这么多的人,送你这么大的见面礼!” 他抬手指着那艘大船,目光幽深的落在她的脸上。 “这分明是故意引你去京城!” 瑄哥儿倒吸了一口冷气,似乎恍然明白,却又不敢置信。 这是人命啊,那么多条人命,那些人杀起人来的时候,却毫无顾忌,丝毫没有手软……得是多狠的心…… 春露战战兢兢的打着摆子,攀住柴素锦的手臂才能站稳。 柴素锦点了点头,“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去京城。” 马文昭凝眸皱眉,“你确定?” “对方是什么人还不知道,但从追杀我,到如今只是监视。不管中间是和原因,叫他们改变了态度,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去京城的选择,对他们来说有意义。”柴素锦顿了顿,“也许真相就在京城?怎能在这时候选择逃避?必然要迎面而上,才能解决问题。” 说完,她拉了拉春露,“回去了。” 春露急切的连连点头,扶着她,脚步如风。 瑄哥儿面沉如水的跟在她后头。 马文昭在原地站了片刻,忽而嘴角勾起,脸上荡漾出一个笑容来。这笑容惊叫月光都失了几分颜色。 “当然要去京城了,解决之法在京城,为何不去呢……你敢去就好。” 他笑着,提步追上他们。 第七十六章 是福是祸? 这一夜所有人都没有睡好。 镖师们一遍一遍跑着净房,临天亮才不那么频繁。 春露辗转反侧,心中尽是害怕,小姐还专门让她留了一盏小灯,唯恐屋子里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她更惊惧。 可灯光明明暗暗,照着物什的影子,像一张张血盆大口妖魔鬼怪。她睁眼睡不着,闭眼更睡不着。 “小姐……”床上的人没动静,呼吸也清浅的难以听闻,她小声的唤道。 “嗯?”柴素锦应了一声。 “您也睡不着啊?是不是害怕?要不,婢子给您讲个故事?”春露起身,坐在床边脚踏上。 柴素锦却摇了摇头,“我不害怕。该来的总会来,怕没有用。” 春露有些愕然。 主仆两人再无言语,就这么捱到了天亮。 镖师们已经疲惫的不成样子。 云七公子也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 天亮之时,春露熬不住沉沉睡去。 起身用早饭的柴家姐弟,眼下都略有疲色。 云七公子找到柴素锦,客气的朝她拱手,“昨夜里镖师们吃坏了肚子,今日请了镇中大夫来看诊,不能及时上路,还请小姐多多包涵。” “嗯。无碍。”柴素锦点头。 “小姐昨夜也没有睡好么?”云七公子专注看她道。 捏着胡饼的瑄哥儿从一旁经过,猛的撞在云七公子身上。 他不防备,被撞开了几步。 “不长眼睛啊?挡着路了知不知道?”瑄哥儿不可一世的朝他瞪眼,又去拉柴素锦,“姐,别跟他废话,云家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当着云子仪的面说,还真是不客气。 云子仪却只是摇头叹了口气,还客气的朝瑄哥儿拱了拱手,“多多包涵。” “不用请大夫了,”柴素锦从袖中掏出一张药方,“照方子抓药,一锅水煎去一半服下,今日就能好,明日即可上路。” 云子仪欣喜接过,“是了,瞧我守着神医,还请什么大夫,真是糊涂!” 瑄哥儿冷哼一声,拽着姐姐进了隔间。 云子仪喜上眉梢的吩咐人去抓药。 “他哪里是糊涂。分明是故意让姐姐主动给他们开药方,姐姐若是不开,那耽误了行程也不是他们的错!呸,耍心机的小白脸儿!”瑄哥儿狠狠咬了一口胡饼。 柴素锦垂眸,捏着细瓷白勺,搅了搅羹汤,“你瞧他不好,他便是做什么。你也觉得不好。” 瑄哥儿又咬了一口胡饼,瞪眼看她,“那姐姐你呢?你瞧他好不好?” 柴素锦吃了口汤,缓缓道:“味道淡了些。” “啊?”瑄哥儿一愣,“说汤,还是说人?” 柴素锦却没有理他。 这一日众人都守在客栈里,有两个年轻的镖师止住了腹痛,就心痒难耐的去镇子上闲逛。 其他人在客栈里热热闹闹的三五成群的玩闹。 云七公子却面色凝重的寻到柴素锦的房间外头。 他几番犹豫,终于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吱呀一声门响,探出春露的脑袋来,“唷,云公子,您怎么又来了?” 春露冲里间的赤焰唤了一声,那只庞大的獒犬立时蹭的蹿了出来。 云子仪推着门,并未退走。“我有重要的事情同你家小姐说,莫要耽搁。” 云子仪收敛那文雅笑意,沉下面孔的时候,还颇有几分威严。 春露似乎被他震慑住。不敢造次,乖乖回头,向里间禀报。 云子仪被请进了房间,春露难得的还为他泡了茶。 “昨晚。出事了?”云子仪上下打量柴素锦,眼眸之中有不确信的担忧。 柴素锦淡淡反问了一声,“出什么事了?” “原以为是店家的饭菜不干净,可镖师们常常行走在外。身体不会这么娇贵。且听说你和瑄哥儿皆没事。且昨夜里,”他扭头看了看一旁趴着的獒犬,“听闻你这里不太平?” 柴素锦淡笑不语,眼眸微垂,长长的睫羽遮挡住明媚的眼眸,叫人看不清她眸中神色。 “妧妧,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衙门里我叔叔的旧友道,昨夜有商船在镇上码头出了事……”云子仪说道,“且出事的商船,就是先前与我们同行那夏州药商的。” 柴素锦点了点头,“多谢云公子告知。” 云子仪眉宇微蹙,目露担忧的望着她。 “许是我们连累云七公子了,不若自此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京城再会。”柴素锦起身说道。“等到了京城,各自安顿好了,再好好向云七公子道谢,以及。赔不是。” 云子仪立即起身,“妧妧,你怎这样曲解我的意思?” 春露听着这一声一声的“妧妧”,面露不悦。念及主子面前没有她说话的份儿,她只好拿眼睛狠狠的瞪了云子仪的背影一眼。 “不是公子的意思,”柴素锦笑道,“是我的意思。” “本就是一道上路。路上遇见事情也是在所难免,说什么连累的话,岂不是太见外?”云子仪忙说道。 言辞之恳